痛之瘾- 第3部分

　　看到他隔着沙门站在门外，我在心里开始默默地悠然慢读着他的文字：……………………我从小眼睛不好，先天性的问题。医生说，越早戴眼镜，视力矫正的效果就越好。虽然那时的眼镜很贵，配一副很普通的眼镜就要花去大人一个月的三分之一收入。即便是这样，父母仍然在我上小学的时候给我配了一副。只可惜，这个如今被某些人用来装饰斯文的物件，在当时就像是一件奢侈品。全校一千多学生，就我一个人有这东西，因此也招来了不少的讥讽和挑衅。最长听到的一个词就是“四眼狗”。我不知道四眼狗是一种什么样的狗，也许这世上就没有这物种。

　　我小时候身体很差，听母亲说怀我的时候她得了水痘。那时的医疗水平和条件都很差，也不记得吃了些什么药。只是听医生说，这个孩子最好是不要了，可能会有问题的。但母亲坚持要生下来，她说要不然就没有我的今天了。对于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感激我的母亲，因为不管怎么说，是她挽救了我。母亲说，直到后来才知道，我的身体原因多半是来自于那次的水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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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心痛的红色记忆：04
上小学的时候，我的个头很小，谁都没有想到，后来能长成一米八的个子。那时的我眼睛很差，又是体弱多病。所以，班上只要稍有体力和霸气的男孩子都会来找茬欺负几下，不论是为了出气还是霸权，总之我很不理解。他们群殴似的来抢夺我的眼镜，以满足对于光学的好奇。以至于开学不到一个月，眼镜就被弄坏了好几次，母亲在多少个夜晚，为了修理这件奢侈品费尽了心力。我不记得当时是有着满腔的歉意还是委屈，总之很不是滋味。老这样下去，长此以往，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即便是有这幅眼镜，教室里昏暗的光线也是雪上加霜，这大概也是我一直学习成绩不佳的一个原因吧！一堂课下来，有好多东西我是看不清的，模模糊糊的，能猜出一部分。然后，就是放学后，靠母亲给我补课。

　　说来惭愧，男孩子保护女孩子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到了我这里却被调了一个头。当时我们班的班长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嘴唇厚厚的，眼睛大大的，就住在我们家楼下，而且是正对着的那间房。我们从小就关系很不错，常在一起玩耍。所以看见有捣蛋鬼欺负我，她便会挺身而出，声张正义。因为这个原因，我在男孩子堆里又多了一条屈辱。哎……太没脸。

　　从此，我和她的关系就更近了，不论是上学还是放学，我们形影不离。

　　记得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星期天，她约我去离家不远的小学操场上玩滑滑梯。秋冬时节天气干燥，一阵风刮去，光秃秃的操场中心黄沙飞舞。在那样一个政治挂帅的年代，连校园环境也要用政治的尺度还衡量。凡是长草的地方全都清除，大毒草的恶名被扣在了所有的绿草身上，整个操场黄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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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心痛的红色记忆：05
黄沙飞过之后，她拉着我上了滑滑梯，环顾四周，空旷而又宁静。她趴在顶部的栏杆上出神的看着远方“不想滑了吗？”我好奇的问她。“滑的呀，你从这边滑下去，我从那一边，看谁滑得快。”玩了几趟之后，我发现两个人的次数相当。于是四处张望，寻找蜡笔。因为我知道，有些男孩子为了追求速度，他们会在滑道上胡乱的用蜡笔涂抹花纹。这样一来，从顶部到达底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刚开始玩的时候，有个别不适应的同学，居然会被它的速度吓一跳。没想到，这样随便画几下就能快好多。

　　在一个不起眼的钢管旁边，我找到了一段很短的蜡笔头。很显然，是哪个调皮老故意丢弃或者隐藏的。我在自己玩的这边滑道上胡乱的画了几个圆环，不敢画多了，因为吃过苦头的，最快的时候，就像是自由落体，没试过的人很难想象。

　　这个小动作被她看见了“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滑梯顶部的时候，站在上面诡秘的朝我挤了挤有些肥厚的眼皮“那…………给你也来几下。”“好吧”

　　我趴在她的滑道上，边下滑边使劲的画呀画的，画了好多连环圆圈和花纹，手里的蜡笔头已经捏不住了。然后站在下面招手，示意她滑着试试。她想都没想，一屁股坐进去，就听见“呀”的一声尖叫，她滑到了下边。我笑着过去拍拍她的屁股，灰土噗噗的。然后一把拉住她的手上了滑梯，“来，我们一起玩。”“算了，不玩了，有点累。”“你生气了呀？”“不是，想休息一下”。

　　铁皮滑梯上，我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薄铁板拱起的地方被我们压得嘣嘣作响。远处被风卷起的黄色灰土旋转着上升，上升，然后消散。她看着我说“我好喜欢《红色娘子军》里面吴琼花昏过去的样子，好可怜的样子吧，就像这样。”说完，她忽然平躺在铁板上，然后将右手尽量伸出去，伸得很直很直，将手心朝下，头枕着右臂，随后，左手放在胸前，也是手心朝下，然后微闭上双眼。我蹲在她的侧面，欣赏着她的体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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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心痛的红色记忆：06
从她紧贴地面的右手指尖开始，到肩部，慢慢的高出地面，然后顺着身体缓慢下行，逐步的向地面靠近，一直到脚尖。她的脚做了一个芭蕾的动作，末梢紧贴滑梯的铁板，甚是好看。我想，如果在很远的地方看过来，她就像是一条躺在沙滩上的鱼，流线的身体线条顺畅而美丽。那一刻，我的心痛了，有着一种从没感受过的怜惜。我疼她，很疼很疼。“我可怜吗？样子很可怜吧？”她微闭双眼轻轻地问我。那一刻，我好想看懂了她的所有，知道她期待着什么。她一动不动的躺了很长时间，身上被晒得滚烫，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她的时候，被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热流惊了一下。

　　一路狂奔回到家里，想着还躺在滑梯上的她，所以特别紧张。一看家里大人不在，便开始翻箱倒柜。十六平米的小屋子我们一家五口住在里面，拥挤程度可想而知。记得那套《红色娘子军》的芭蕾舞剧明信片就放在一个小木箱子里，平时就没人去理会的，所以记忆当中，还是很新。“找什么呢？”，听声音是外婆进来了，我看都顾不上看她一眼，她好像正在准备晚上的饭菜，可能是进来拿什么东西的。“找书”我心不在焉的回答。听见大人们都在楼道里忙着，看样子也不会关注到我这里，我的胆子更大了。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那是一套包装精美的明信片，不记得是翻到第三还是第四张的时候，吴琼花穿着破烂的红衣裳，双手被粗大的铁链吊起的画面刺痛了我的心。接着往后面翻，就是那张被皮鞭抽昏之后躺在地上的场景。我又一次的被刺痛了，想着她还躺在滑梯上，我立刻狂奔出门，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套画册。

　　操场上黄沙四起，滑梯上空无一人。我一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她的出现。可是，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也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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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心痛的红色记忆：07
透过沙门，看到马文…革欠了一下身子，知道他差不多看完了，我拉门进到屋里，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明白了吗？”我问他。“不是很懂”他把视线从电脑屏幕转移到我的脸上然后回答。愣了一小会儿，他开始发问了“你就那么肯定，她的想法和你吻合的吗？”“我问你，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如果有一个人和你是同一种类型的思维方式，他只要很简短的说点什么，经常是周围的人还明白不了怎么回事，你就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他和你交流时，双方都不用把话点透。”“嗯，有过，但是很少有这样心有灵犀的朋友。”“那就对了”“但我还是不明白，难道你就那么肯定吗？你成年之后就没有找过她。”

　　“文…革呀，我说了你可千万不要笑话我呀。其实后来我一直喜欢她，说不上来是喜欢什么。”我有点答非所问。“难道你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性发育了吗？”“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记得小学没毕业我的生殖器就已经发育得相当完整了，而且很大，当时为这个还招来不少的嘲笑。上厕所的时候有些男同学总喜欢拿这开涮，把我当成怪物。只不过那时我的个子长得很快，没人再敢过分招惹我罢了。”“你后来找过她吗？”文…革好像忘了刚才问过这个，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在我十岁的那年，我们搬家了，住进了所谓的贡献楼。听说后来她爸爸当了教授，也搬进了教授楼。我也因为身体问题休学，成了好多人看不起的留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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