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楚江氏拉着子衿的手,一个个的介绍道:“这是你刘伯母,是你大嫂的妈妈。”子衿见这人一身暗色旗袍,外面披着皮草坎肩,脸色有些苍白,像是久病之态。笑盈盈的问了句好。
“这是你甘伯母,是你大嫂的大姨。”
“甘伯母好。”
然后是什么杨伯母,郑伯母。子衿只觉得自己脸部笑得快要僵硬了。
“时间过的可真快,子衿小姐刚出生时,我们大家还来吃过满月酒呢。”说话的是一个稍微年轻一些的女子,好像是什么孙伯母。
“是啊,真是女大十八变,那会儿正抱在怀里呢,这会儿就成亭亭玉立的窈窕淑女了。”
“子衿小姐这模样哪是什么窈窕淑女可以形容的?这分明是倾国又倾城嘛。”
“瞧你这张巧嘴,怕是看上了人家吧?”
“这江老爷江夫人这么宝贝这闺女,咱们看上了又有什么用?”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子衿夸得此女只应天上有的,让那楚江氏听得笑开了花,而一边被夸得主角却浑身不自在。
莫道不消魂(1)
今天子衿与佩清约好了去程敬之家过礼拜天。
那日父亲寿宴后,子衿在花园里遇到二哥与佩清,三人聊着聊着便聊到了程敬之,谁知那佩清说程敬之竟是她小舅,硬是让子衿吃惊了一把。佩清见子衿问了这样多自家小舅的事,便说:“那日见你们在教堂一前一后的出来,我以为你们是认识的呢,再说你们家与我小舅一直交好,谁知你竟然不认识他,”说到一半,佩清的眼睛一亮“不如这个礼拜天便去我小舅家吧,我们每个礼拜都要去呢,这么多年都是。”
子衿想了想,说:“这样不大好吧。”
佩清拉着子衿的手说:“有什么不好的,你二哥就经常与我佩闵哥一起去的呢。”
子衿狐疑地看了江子辕一眼,有些犹疑地说:“可是我是女孩子……”
听到子衿这么说,江子辕笑了笑,说:“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女的?佩清叫你去你便去就好了,我们家就数你与将军最有缘了,可你却偏偏与将军不熟。若是你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我陪你去可好?”
子衿瞧了佩清一眼,一下子便了然了,这才慢悠悠地对江子辕说道:“我看是你自己想去吧。”
三个人就这样约定好了。
等到佩清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一刻了,子衿与子辕早就准备好了,见佩清一直未来,两人就摆起了象棋,在子衿的院子里杀的你死我活。
“哎呀,晚了晚了,上次晚了,这次又得晚了。”佩清蹦蹦跳跳的跑上车子,让子衿想到了兔子。
“每次都是毛毛躁躁的,都这么大的人了。”刘佩如正要出门,正巧遇到子衿三人出行,问了得知原来是去程敬之家,便多嘱咐了佩清几句:“可记得不要耽误了小舅的事,他的事情都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可比的。”
“知道了大姐,我都快赶不上午饭了,小舅又得说我了。”
程敬之家真够远的,子衿想。
待三人到达将军府时,已是十二点十分了。
这将军府倒不似子衿印象中的那样宏伟,那是一座欧式古典建筑群,白色的城堡式别墅,欧式铁艺的围墙,看起来颇有些童话的味道。而屋内的装潢、摆设,无一不显示出主人的品味。一进门便是偌大的会客大厅,正对着大门的那堵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画中的油菜花开得正艳,子衿仿佛闻到了那花的幽香,令人陶醉。
江子辕拍拍子衿的肩膀,笑着说:“将军年少时也曾留过洋,这品味倒是比你这从国外回来的还要高些。”
子衿不以为意的一笑,说:“我这邋里邋遢的模样,哪有什么品位可言。倒是二哥你,白衬衣白皮鞋的,活脱脱的木乃伊。”
江子辕瞧了瞧自己的着装,觉得甚是满意,疑惑地说:“我这样穿有什么不妥的吗?”
子衿耸了耸肩,阴测测地说:“妥,挺妥的~”那语气,把佩清逗的直乐呵。
这时,从里间走出个男子,看起来与江子辕年龄相仿,子衿才觉此人面熟,便听江子辕道:“看样子将军是还未到了,如此甚好,省的佩清提心吊胆的。”
来人哈哈一笑,道:“佩清,你又迟到了。”
佩清撇了撇嘴,上去挽住那人胳膊,撒娇地说:“小舅不是没到吗?况且此次我是带了子衿来的,自然是要晚些了。”
子衿不禁腹诽佩清,这丫头敢情拿她当枪使了。
“子衿,这是甘府的大公子,佩清的表兄,甘佩闵。”江子辕介绍说。
甘佩闵?倒是有些耳熟,好像听佩清提起过。心里那样想着,手却伸了出来:“你好。”
最起码的礼仪不能失了。
那甘佩闵似笑非笑地看着子衿,伸过手去回握着子衿的手指说:“你好,江小姐。”
那笑容让子衿浑身不舒服。
恍然间才记起,此人不就是那日宴席上替她解围的那位吗?那日他坐在佩清身边,原来真是佩清的兄弟。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怎么喜欢他刚刚的那笑,子衿觉得那笑容里好似有几分轻蔑。
但愿是她想多了。
“这饭定是要等到小舅来时才能开桌了,咱们先去园子里走走?”甘佩清提议道。
“甚好。”江子辕点了点头。
“你们去吧,我带子衿到处转转。”佩清知晓这两人定又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说了,跟着他们早晚也会被甩开,还不如跟着子衿来的好。
“可是我也想去园子里看看……”
子衿话还未说完,就被佩清推走了:“园子有什么好看的,走,我带你上二楼瞧瞧,那里可多画了。”
二楼的画确实多。
这条长廊挂着不下十幅,每一幅都是上乘的精品。
“画的真好。”子衿感叹。
“这些都是小舅从些洋人手上买的,小舅有一副他自己画的,我觉得比这些花花草草的好看多了。”佩清说
子衿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在哪呢?”
佩清抓住子衿的手,神秘一笑,说:“跟我来。”
子衿随佩清来到长廊最里间的一间房间,是间卧室,干干净净的,却少了些人气,像是长久没人居住的样子。
佩清指着梳妆台,说:“就是这幅了,我觉得画得好极了。”
子衿顺着佩清的目光看过去,心里顿时一钝,那梳妆台上,摆着幅女人的画像,那女人媚眼如丝,竟是个实实的大美人。
那女人笑得魅惑,子衿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钝痛,这种感觉让子衿烦躁不安。
能画的如此入神,怕是一个记在了他心肝上的女子吧。
佩清却未瞧出子衿的异常,自顾自的说:“这是我小舅妈,嫁给我小舅时小舅才十五岁,因为是旧时的包办婚姻,小舅一气之下去了国外,一去就是五六年。回来时却发现父母双双去世,听我妈妈与大姨说起才知道两位老人病时一直是小舅妈尽心尽力地服侍着,小舅这才对小舅妈有些了尊敬。”
“后来呢?”子衿压下心上怪异的感觉,问道。
佩清微微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小舅回来顶替我外公职位,不断变法改革军中制度,危及了一些人的利益,遭到了刺杀。那场刺杀中,小舅妈也在场,是她替小舅挡了子弹。”
子衿心中微微一动,原来这个女子是这样的勇敢,不禁有些钦佩。
“小舅对此一直自责着,从此再也未娶。这画像,便是小舅妈头七那天画的。”佩清捏了捏子衿的脸蛋,继续说:“怎么样?很感动吧?”
子衿点了点头。
佩清以为子衿被感动的说不出话,又提议说:“小舅妈生前很爱弹钢琴呢,我带你去看看那架琴如何?”
其实琴有什么好看的,但子衿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于是她与佩清来到了二楼的主卧,那是程敬之的卧室,那架琴就放在他卧室外的小厅里。
子衿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泛着酸,那是他每天睡觉前与起床后都能看得到的地方。
那架琴看起来是有些年头了,琴被擦的一丝不苟。子衿揭开那琴盖,简单地试了试音,发现音色完好,再次鬼使神差地坐下弹了起来。
佩清原以为子衿不会弹琴,见子衿试音本想阻止,却没想到子衿试音的手法却是像模像样的,也就由她去了。
子衿弹的一是首很出门也很简单的的曲子。
《forelise》
一串串音符自子衿的指尖溢出,子衿仿佛忘记了方才的烦恼般,完全沉迷在这欢快的乐章中。本来聒噪的佩清,此时也是静下心来认真地听这曲子。
从军营回来的程敬之一进门就听到这曲子,不禁疑惑地叫来下人问:“谁在弹琴?”
“回将军,是三小姐和江小姐。”
“江小姐?哪个江小姐?”
“回将军,是江二少爷的妹妹。”
“是她。”程敬之皱了皱眉,便向二楼走去。
而此时的子衿,已然沉寂在乐曲中,郝然未知程敬之的到来。倒是佩清,被忽然出现的程敬之吓了一跳,正要出声,却看见程敬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没弄出大动静。
待一曲终了,子衿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琴盖,已经很久没碰过钢琴了,幸好还没有生疏。这才转过身,打算与佩清一道下去看看程敬之回来没有,却卒不及防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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