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还是利落的短发,也许是受家庭熏陶,她总是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典型的女强人坯子。
“这阵子不是旅游旺季吗,你怎么有时间休假?”
安澜叹了口气,将她辞职的相关手续装在档案袋里交给她。“我也辞职了。”
什么?慕清颜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信息,瞪着她。
“不用怀疑,是真的。”
“为什么?”
“因为那些所谓的豪门望族不会让娶进来的媳妇当空姐抛头露面。”安澜自嘲一笑,“觉得好笑吧?在别人看来,我出生就衔着金汤匙,锦衣玉食,前呼后拥,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可是,竟然连自由都受到限制。”
不觉中,委屈的顺着粉颊淌下来。慕清颜递过的纸巾,她接过擦了一下,苦笑道:“我已经很感谢我妈了。是她在我爸面前争取,让我当空姐自由了几年。”
慕清颜同情地望着她的泪颜,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安慰。此时此刻,似乎所有的话都是苍白的,无力的。
原来,千金小姐光鲜的外表下是一颗被禁锢的灵魂。
她紧握住安澜的手,
“以后有什么打算?”
安澜吸了吸鼻子。“我打算进入家族企业,从最底层干起。”
“那婆家同意吗?”
“趁着现在还没确定跟哪家联姻,我才先进入企业学习。等以后定下来结了婚,还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出来工作呢。”她反握住慕清颜的手摇了摇,“好笑吧?以后我结了婚,每天的任务就是逛街购物,美容健身,可劲儿花男人的钱,花得越多才能越显出品味来。这就是所谓的少奶奶生活。”
慕清颜叹气一声。“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你也不是能闲着的人呐。”
安澜沉默起来。
慕清颜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兴奋说道:“你长个心眼,抓住在结婚前跟男方见面的机会,跟对方挑明了,要出去工作,不在家当米虫。碰到通情达理的,也许会同意。”
安澜沉吟一下,眼神一亮,摇着慕清颜的手狠狠捏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下来。“听我爸说,想跟我家联姻的有五六家,那我就提出些条件,哪家最最大限度满足我的自由,我就同意跟哪家结婚。”
她说,跟“哪家”结婚,而不是说跟“哪个人”结婚。
“安澜,不想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吗?”慕清颜由同情转为心疼。
安澜无所谓的一笑。
“我这辈就这样了。不期望能找到自己爱的那个人了,出身在这样的家庭也没哪个福气。现在,我就想要一份自由,最大限度的自由。谁能给我自由,我就跟谁结婚,至于那人是男是女,年轻还是年老,帅气还是丑陋,疾病还是健康,对我来说无所谓。”
“安澜……”她越是云淡风轻,慕清颜看着越是心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眼泪就围着眼圈转了。
似是被她传染了,安澜也再次泪泪下来,但她脸上仍然笑着。
“颜颜,你要好好的,找个彼此相爱的男人,把我那份幸福也活出来。”
慕清颜郑重点点头,安慰她:“别灰心,你也能遇见命中的那个命中天子。”
“但愿。”
想起今天来的目的,安澜将自己旁边座上的大包递给她。“李昭给我的。让我还给你。什么东西那么沉?”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存稿箱,主人放假了,美女帅哥看在我辛苦的份上多多收藏吧。
☆、036
慕清颜也有些疑惑;当着安澜面拆开;原来是西服。
纯手工制作的,在姐姐还没去世前;一次回来;她看严谨穿着的一身西服很好,就问是从哪里买的。
姐姐说是从国外定做的。至于价钱不清楚。后来姐姐问了严谨;严谨说不贵。
她想,既然不贵;就给李昭也定做一身;是她做女朋友的心意;打算在他生日那天做礼物。严谨告诉她,做生日礼物来不及;因为至少要五个月才能制作出来。
姐姐说,那就结婚时穿吧。当时,她红了脸。一想,也好。严谨帮着联系的,李昭飞到国外时,那边派人给他量了尺寸。就连定金都是严谨帮着交的。
后来,她再次回来,就是姐姐出事前她最后一次回来,要付钱给严谨,严谨说,算了,衣服也不贵。
“那也得万八千的吧?”她问。
“也就那样。”严谨不甚在意,“我认识那家老板,打折了。”
慕清颜不想花严谨的钱,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慕清秋见妹妹执着,就问严谨:“到底多少钱?你说个数,看颜颜急的。”
“三千多。”严谨说。
慕清颜给严谨留了三千元钱,严谨也没推辞,就让慕清秋把钱收了起来。
衣服过了这么久才到李昭那里。慕清颜苦笑。可是,他们再也没机会穿了。
摩挲着袖口那枚熠熠发光的钻石袖扣,慕清颜百味杂陈。
“呀,这么好的料子!”安澜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她翻看了一下内里手工,问她:“李昭的?”
慕清颜点头。“本来想结婚用的。”
“多少钱定制的?”
“三千多。”
“三千多?”安澜扬高声音。引得邻桌的顾客频频张望。
“是啊,严谨帮着订的。他说三千多。”
“慕清颜,你可真不识货。这身西服得这个数。”说着,她勾起食指。
“九千多?”
“再加一个零。”
“九万?”这回,轮到慕清颜惊呼了。邻桌的顾客再次朝她们这边望了过来。
慕清颜急忙低下头,压低声音问。“九万?你没弄错吧?”
安澜伸手在她探过来的头顶拍了一下,“你怎么那么弱智?三千多的西服商场里有的是,有必要到国外定制吗?还有,严谨那样的人要是想穿三千多的西服能跑到国外去定制?”
“他说认识老板,打折的。”慕清颜也觉得自己有些二儿了。
“那是打到了零点一折。我跟你说,这西服,最低也得九万十万的,我是保守估计。”
慕清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后悔死了。憋了好半天才嘟囔道:“要是早知道分道扬镳,我就不订这么
贵的东西了。”
这种东西死贵的,送人还没合适的,留着结婚时给新郎穿还觉得晦气。更主要的是,几万块钱,其余的差价她怎么还严谨呐?
安澜被她逗得笑出声来。“要早知道分道扬镳,就不跟李昭认识了,免得徒留心伤。”
慕清颜挥挥手,“算了,不提他了。晦气。”
“唉,一说李昭我想起来了,李昭也想辞职,不过,似乎有些难度。”
“他也辞职?”慕清颜觉得好怪。他们机长级别的,月工资都是以万计算的,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那个队伍里挤,怎么他还想脱离那个队伍。
“他岳父身体不好,表面上只有一个女儿。其实他岳父在外边包小三,生了一个儿子,不过,那孩子才几岁。他岳母听着风了,气得生了一场大病。就让女儿和女婿赶紧回来接手家里生意。不想让大权落在小三儿子手里。等岳父两腿一蹬,公司就都是女儿的了。但李昭的辞职手续可没有我们这么好办,他要掏违约金的,据小道消息说,最少一百万。”
听了安澜的话,慕清颜叹气一声。颇有感慨:“总以为豪门望族光鲜亮丽,其实,也有那么多无奈和龌龊。”
“包小三生儿子才哪儿到哪儿?”安澜喝了一口冷饮,放下杯子问:“看过古装电视剧里演杀兄弑父,夺取皇位的桥段吗?在那些豪门里天天上演。即使没有血雨腥风,也都暗流涌动。子女越多的,分支越多的,事儿就越多。”
“安澜,你也别那么消极。虽然你没有婚姻自由,但是,有疼爱你的哥哥,伯父伯母又那么恩爱,也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也是幸福的。”
“相比较来说,我还可以。我爸年轻时候也常夜不归宿。有一次半夜起来,我听见我妈和我爸吵架,我妈一直在哭,说什么外边有女人的事。我爸有些不耐烦。我那时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就闯了进去。我指着我爸鼻子告诉他,‘爸,你要是对不起妈妈,惹妈妈生气,我就杀了你,然后,再杀了妈妈和哥哥,我再自杀。就是死,我们一家人也要在一起。
可能是我爸被我吓着了,到现在我还记得,我爸先是嘴巴张得大大的,惊愕地瞪着我,接着,眼圈就红了。把我抱在怀里,说,‘爸爸不会惹妈妈生气,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从那以后,他们真就没再也没吵过架,拌过嘴。
无论多忙,我爸都尽量回家吃饭。后来,我哥大了,生意的事,他分担得多了些。现在,我爸几乎天天陪在我妈身边,像个跟屁虫似的。我妈喜欢扭秧歌,我爸原来不喜欢,现在,也跟着我妈去扭,要是见着哪个老头跟我妈抛个媚眼,我爸还吃醋呢。”
慕清颜
呵呵笑出声来。“少年夫妻老来伴。要是我将来也找个伯父那样的人就好了。真让人羡慕。”
安澜叹气一声,手支着下颌。“其实,我本来想让你当我嫂子的。可是……算了,不说了,闹心。”
“给你当嫂子?你趁早打消那个念头。听你一说豪门里的那些血泪史。我就打怵。再说,我这样的平民百姓没有那个福气,即使进了豪门,也压不住场。”慕清颜咕嘟嘟喝了一大杯冰镇饮料。
二人在一起聊了一下午,直到安家司机来电话要接小姐,才算打住。
司机来了,安澜拉着她上车,让司机先送慕清颜回家,然后,她才调转车头,车子使出去不远又倒回来。
安澜将车窗降下来问:“我想去学驾照,你也去吧?”
慕清颜算了一下时间,回她:“再有两个星期,我要面试,没时间。”
“那也好,你先把面试这关过去,学车的事以后再说。”
慕清颜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心里开始惴惴不安。面试,是她现在的头等任务,可她心里没底。自己笔试第一,只比第二名的人多了零点五分,面试比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