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远的膝盖,慢慢地往着地面跪拜下去。他的指尖,沿着那骨头慢慢地伸出去,最终却只是僵持在半空,没有真正触触上。
雷声看得胆战心惊,却又不敢说话。他也蹲下了身子,眼见那些骨头,黯然地垂下了眉睫。
“雷声!”独孤远突然淡声发了话:“把事情给我调查清楚,我要亲自确定,这些是不是属于长歌的!”
“是!”雷声点头,对着旁边的一名下属招了一下手,那人便识趣地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
独孤远伸手接了,亲自包起其中一块骨头,然后对着雷声点点头。后者明了地低下头,吩咐着那名下属脱下了衣衫的外套,把那一堆白骨全部都包裹其中,带了出去。
“少主,事情还没有确定……”
“雷声,你办事,我放心!”独孤远不待雷声把安慰的话语说完,已经冷淡地打断他。他握紧了手绢,快步踏了出去。
雷声皱了眉头,突然听得一旁有轻呼了一声,便连快要到门口位置的独孤远,也转过了身,冷冷地看着他。那人快步走了过去,把手里握着的一个圆润的银镯,递到了独孤远面前:“少主,这是长歌小姐的——”
不等他的言语说完,独孤远已经直接伸手把那银镯给抢了过去。他指尖用力地捏住银镯,眸色阴暗如涂了一层灰,那嗜血一般的戾气,骤然涌现!
雷声看得心头一悸,目光死死地瞪着那银镯,脑海里,立即便浮起了一幅和谐的影像——
少女做完脑部手术后的第一个月末,被护士推到了医院的草坪里晒太阳。有日光折射下来,少女掌心便抵到了额头上方,抬起小脸对着那炽烈的光芒淡淡笑道:“太阳那么亮,反整个世界都照亮了。原来,能看,是那么的美好!”
高大的男人半蹲下身子,大掌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低声笑道:“长歌的眼睛,看到的全世界,都是美好的!”
因为她太过单纯,就算很聪慧,那颗心,都总是纯粹干净的。所以,她看到的世界,都总是美好、阳光,没有哪怕丁点的晦气。可惜她并不知晓,这个世界不是那样的!
“独孤叔叔。”长歌低下了头,看着那个蹲着身子与自己平视的男人,掌心沿着他的脸颊摸了摸,道:“过去,长歌的眼睛,一直都只看到黑暗。但是,长歌的心,却从来都是光明的。现在,长歌的眼睛,能够看到全世界最美好的光明,可是,长歌的心,现在被污点一点一点地侵蚀着……长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黑暗了又会被擦亮,但是长歌敢肯定,长歌情愿看着黑暗,心是光明的,都不愿意看到光明,心却变黑了!”
独孤远知道,他在隐喻着这个肮脏的世界!
于是,他掌心往着口袋一探,握住了少女的手腕,低声笑道:“长歌知不知道,银,它不是白色的,也不是黑的?它是另一种色彩,有些人戴着,会黑,有些人戴,会白。长歌,你认为,你是啊一种?”
“长歌不知道,但长歌知道,独孤远叔叔送给长歌的礼物,一定是美好的!”
多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啊,明明心里早就想好了答案,却深知直言说出来,不比隐喻效果好,所以便有了那样的说法!
所以,独孤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去追寻答案。但是,那保银镯,却从此都戴在了少女的手上。
那一天,阳光很灿烂,男人平生首次那么放肆地坐到了草地上,而那个脸色苍白少女,依附着他,头颅微抬,仰望那一片碧蓝的天。
而雷声,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那幅静谧的画卷,嘴角含笑。
他不常笑的,可那天,他笑了。
少主问长歌小姐,她戴银,会是黑色还是白色,长歌小姐没有回话,而他却深知,少主想问的是,他自己的心,到底是黑是白。长歌小姐虽然没有直接回话,可她却说了,少主给她送的礼物,是美好的。
美好的,就是阳光的。阳光照射到天空的时候,世界都是光明的。光明透亮到……纯粹的白!
此刻,那银镯眼前,让那男人,情何以堪?
若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已经失了色,那么这个世界,是何等的苍凉?!
雷声,给不出答案!
……………………………………
男人显得很疲惫。
难怪的,他已经有多少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三天、五天、七天?!
雷声都记不住了,这段日子,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发生,没有任何人空闲的时间歇息,包括他自己!而如今,得到了那个坏消息,他好像却没有那么紧绷了。只是,车子才“吱”一声停下来,那人便敏感地察觉到,眼睛蓦然张开。色白主你。
就算再疲惫,都没有睡意吧!
雷声快速下了车,走去帮男人拉开车门。
独孤远从内里踏步而下,看了他一眼,突然道:“雷声,这些天,辛苦你了!”
“少主,这是属下应该做的!”雷声头颅轻垂下去,低声道:“少主,这件事情,其实让我来做就可以了——”
“查她的事情……可以缓一缓了,这阵子,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独孤远掌心沿着他的肩膀拍了一拍,道:“帮我约Brian·Banks出来吧,我有事情要跟他商量!”13345677
雷声一惊,错愕地看了男人一眼,待后者淡淡地对他扬起了浓眉,不由低垂下头颅,轻声道:“是的,少主!”
独孤远掌心移离了他的肩膀,迈步踏上了通往医院的台阶。TZOR。
雷声的心,却紧绷在一起。
Brian·Banks,全球最顶尖的催眠专家。少主约他做什么,他能够猜测到一、二!
极可能,是为云闲做催眠,让她……遗忘以往!
但,这并非他的意愿。只是不做的话,云闲,必然是会崩溃的!
………………………………
“这是什么?”
看着男人把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放置到自己面前,靳承渊的眸色一沉,有些不解地询问:“不要再带些奇奇怪怪地东西到我办公室来了。”
“长歌的骨头!”独孤远简单的几个字,令靳承渊的脸色大变!
那一身白袍的衣服“霍”地站了起身,摇了摇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道:“九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靳医生,你觉得我会用这个跟你开玩笑吗?”独孤远的掌心骤然往着他的衣领用力一揪:“你以为,我很希望这件事情发生吗?”
“……”靳承渊因他那突如其来的怒气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掌心往着他的手臂拍了一记:“我明白了,你是想我验证一下,是吧?”
“尽快给我答案!”独孤远有气无力地摞下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靳承渊掀开那条手绢,看着里面那条小骨头,心里微微一颤。
脑海里,突然便浮出了那少女明媚的模样,她还是那么的年少,甚至还没有到花季的年纪,只是……命运捉人么?她甚至,还没有过,一天的好日子!
都说上帝会悲悯世人,如今想来,岂不可笑?
当初,他是不是真的不应该让那个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让她承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到最后还无法成功地存活下去?
他,已经找不到答案了!
………………………………
“雷声,停一下车!”在一间蛋糕让前沿,男人突然开口。
雷声踩住了刹车,才想转身去询问男人到底什么事,独孤远已经径自推门下了车,往着那蛋糕走了进去。
眼见他从里面阔步而行,看着一个小型的蛋糕,与服务生交流了几句,那人便帮他把蛋糕给包装好,递给了他。
“走吧!”独孤远径自上了车,淡声道:“回皇冠酒店!”
“是!”雷声重新发动引擎离开。
一路无言,独孤远的视线,却是直勾勾地盯着放在一旁那蛋糕,满眼的暗沉,似乎是在想些特别的事情!直到车子抵达了目的地,他才回过神来,道:“雷声,把蛋糕送上去给云小姐吧,就说,是长歌特意买来,祝贺自己生日的!”
“少主——”
“去!”独孤远抬了一下眉,声音颇冷。
雷声不敢有异议,拿了蛋糕,便匆匆上了楼。
生日、忌日?!
谁知道!
255。长歌死了,我怎么办?
“她有什么反应?”看着雷声拉开车门上车,那个原本头颅靠着座垫,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张开了眸,声音有些清冷,却很认真:“没发现什么吧?”
“少主……”雷声唇瓣轻轻地抿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独孤远立即便眉睫一扬,冷冷地凝向他,瞳仁里的阴鹜味道,相当明显。
雷声低下头,轻声道:“云小姐,好像认得我了!”
“什么?”独孤远掌心往前一伸,揪住了雷声的衣领,神色清凛:“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云小姐看到我,就叫我雷声!”感觉到男人那力量有多大,雷声的眉头皱了一皱,有些无奈道:“但她没有说什么,就收了蛋糕,加屋去了。”
独孤远立即便放松了他,推开门,飞也似地往着酒店的内堂奔了过去。
雷声没有动作,只是掌心搭上方向盘,眉目有些幽深。他掌心从怀里一探,掏出一个香烟盒,抽了一支烟叨着,点燃!
烟尾,星火点点,那红光,偶尔泛红,一点一点地燃烧着,直到成为灰烬——
生命,就像一根烟,那样磨着磨着,就终结!
………………………………
男人推开房门时刻,室内一片安谧。屋子里,那女子正把蜡烛往着蛋糕上面轻轻插下去,听闻他进屋的声响,头颅微微偏了过来,看他一眼,嘴角有抹淡笑,道:“独孤远,你回来了?”
她叫他独孤远,知道他回来了——
呵呵,雷声没有感觉错误,她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那个病,似乎并没有折磨她太久——TZOR。
但他平生首次希望那个病能够多折腾一下她,又或者,就算不折腾了,也不是他现在看到这个模样!
她在做什么啊?一个人,拿着蛋糕,点燃蜡烛,对关空气唱“生日快乐”?
如若是他,就绝对做不到!毕竟,那并不是给自己过生日的啊——
“不过来吗?咱们一起给长歌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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