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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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芝-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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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给迷住了。对于以上这些外国节目她都很喜欢。但对于现在这些单位新闻和暴力电影,她一点都不喜欢。可惜她毕竟年龄还小,还是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小姑娘而已,没有能够条理清楚思想来向父母说出这些,更不可能去向并不是很熟识的高叔叔去提出质问。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别说她一个小姑娘了,就是包括贝新国在内的大人们,不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很有些不妥当的现象吗?结果一两年后发生了两起子弟学校初中生之间的命案。那时,业已调走的高占元,购置并留下的那些电影光盘,依然在专用频道上大逞其道。只是这次案件终于敲醒了农机厂主要领导的某根神经,下令把单位频道自播电影录象这一项“福利”,永久停止了。其实象贝新国、以及为电视片写初期稿本的祝希河这些有一定思维辨别能力的成年人,对高占元每周五所放片子是有想法的,只是碍于面子,具体说主要是顾及到高占元的颜面,才没有怎么样。高占元已经是某重要领导的女婿了,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那领导面子。等两件命案发生以后,一位宋工程师对贝新国说:“我感到很奇怪,奇怪我明明感觉不对劲,可为什么这几年一直没有找领导上谈一谈此事,我儿子也是十五六岁,我搞不清楚我是怎么麻木不仁的。真莫名其妙!”贝新国说:“我也有同感。我们家贝芝不也是在读初三?我也真的感到有点后怕。我们应该早开口的。”

  张洁萍的老家就在附近,每到寒暑假,她都会回去在爷爷奶奶身边过一段日子。贝芝是时常跟了去的。她俩在村子里还有另外一帮很玩得来的小姐妹。其中有一个大她们四五岁的兰蕙姐姐,人生得格外精神,皮肤很白,眉毛浓浓的,漂亮的眼睛往上吊着外眼角,象戏台上的旦角。在兰蕙的家里,贝芝和张洁萍见到过很多盒式磁带,都是流行歌。兰蕙说,这些是她托在海南部队当营长的哥哥买来的,她喜欢听歌,也喜欢唱歌;哥哥说,将来会帮她找机会考专业文工团。贝芝当即跳着脚请她唱几只歌,她却笑着摇摇头。张洁萍说村里有一年元宵晚会的时候,她听兰蕙姐姐唱过,跟电视里的歌星没两样。

  张洁萍的爷爷奶奶都是农民,都有自留地,山区的地人均没有多少,每人大半亩地吧。张老汉家的这点地,因为上游修建了水库的原因,该当春灌的时节小麦是能浇得很牢靠的,所以每年能打差不多两千斤。张洁萍的爷爷每年都为麦子的好收成合不拢嘴。他打心眼里感激*年前的“包产到户”,也感激上游的那个大水库。他还时常和洁萍说起他十多年前参加水库修建工程的事。洁萍对爷爷所说壮工们的饭量一直有点将信将疑,“一顿饭吃十几个火烧”,那得多大的肚子呀!贝芝也有几次听到过老人的讲述,在那宽敞的院落里,在夏天的“黑珍珠”葡萄架下,或秋天的结着沉甸甸“透心蜜”石榴的石榴树旁。张来爷子还用两个大缸养了两盆睡莲,等它们开放的季节,贝芝总来闻那香气。贝芝太喜欢张洁萍的老家了,曾经有一次宣布要姓张,贝巍作势要揍她,她赶紧改口说是说着玩儿的。

  贝芝的奶奶也是农民,也有自留地,只是离得太远了,爸爸工作忙,叔叔在老家农活包揽了,所以贝芝只是在上三年级的那个秋天回老家见到过奶奶的自留地。贝芝和喜欢农村,她有个天生的拿手绝活就是在山坡草丛里逮蚂蚱。洁萍和她比过赛,贝芝抓了三十只蚂蚱的时候,洁萍才抓到五六只。回到张老汉家,张爷爷说:“贝芝啊,你给我做干孙女吧,专门给我逮蚂蚱下酒,哈哈……”。贝芝倒生气了:“哼!才不呢,您原来要利用我。”洁萍在旁边说:“你冤枉我爷爷了。”

  贝芝和张洁萍最喜欢做的事,和其他班上的女同学不太一样,那就是在秋忙的时候到随张老汉下地。去年她俩在“秫秸棚”里用铅笔卷刘海玩,耽误摘酸枣了,今年她们想找补回来。终于在八月十五这一天的早上,贝芝征得了爸爸的同意,又一次与张洁萍来到了她爷爷家的庄稼地。

  “秫秸棚”可是好地方。临时搭的,供劳作的人们休息,可小孩子往往钻在里头不出来。他们觉得躺在里面特好玩。十五前后的秋忙时节里没有毒太阳,大人要休息时在哪里都一样,不会跟他们计较。

  临都一带的农民的所谓“忙秋”,是要收了玉米、大豆,再播种小麦。而象张老汉这样的山区农民,翻地大都是用撅头来刨的,人工出力,比较辛苦。少数也有用骡马或拖拉机的,那得是家里地亩多;或者确有大路能通到地里才行,因为交通条件不好的地,拖拉机根本还不进去。张家庄农民的田地,大都在山坡上,在几条小河谷里平整地带而能通拖拉机的,不多。张老汉一家的地,在村里算是最少的,多年来他一直没用过骡马和拖拉机,都是率领晚辈完全用人力来干。秋忙时为了一家人休息方便,张老汉会在还没有刨过的、刨过柞子(玉米根)、割完大豆的地畦里找个平整的地方,用几捆高高的秫秸搭上一两个凉棚。张老汉搭得随便,对所有跟来地里的小孩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人类在两百万年前就住山洞,一直住下来,到了“有巢氏”那样的聪明人发明“树居”,以及人们进一步学会在地面建造房屋以后,大家就开始逐渐告别山洞了。但是人们的基因素质里却遗留下来对山洞的眷恋,连新婚的喜房,都一定要叫做“洞房”。

  躺在“秫秸棚”里,刚刚发黄的玉米叶子,似乎是有一种很吸引人的味道;它们都是毛茸茸的,人一动,就会来搔你的脸或手臂。几个人一起去地边薅几把黄草,往身子底下一铺,午间要小睡的话会睡得很香甜。

  今年张洁萍和贝芝照例也是干了一些活的。她俩刨地了,还和几个男孩比试了一下谁刨得快;还和他们一起在割过豆子却还没翻过的地畦里去拾那散落在土里的豆粒。贝芝还拿耙子各揉了一回地。所谓“揉地”就是把刨过的地上较大的土坷拉,用铁耙子荡碎。贝芝只揉了一小会就被张爷爷叫停了,因为她脚下移动太多,把自己脚边的一小片地又从新踩成硬邦邦的“场院”了。

  “你踩这么平,我可怎么耩麦子?”老汉哈哈笑着说,“不如你和洁萍回家取饭吧。”

  这可是没干过的差事,很重要嘛!坡上这一家老少十来口子人,就等我们送饭来呢!俩小姑娘高兴地答应着,一前一后顺小道下坡去了。

  来到沿小河谷的直道上,她俩发现路边有不少野*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儿,摘了几朵之后,也不敢多怠慢,转眼就来到了石头破路。贝芝摇晃着身子说:“洁萍,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想得美!”洁萍噔噔地先跑上去了。

  在石头破道的中间部位,有一块壁立道旁的大石头,上面竖着有一行字:“道光十六年修此道。”巨石下是几个天然的石凳,上下坡的农人们常在这里坐下来歇歇脚,吹吹风,闲拉一会再赶路。

  贝芝对这些字很感兴趣,每次路过都要拿手指在笔画的凹槽里走了一遍,今天也没例外。

  “哎吆,我的姑奶奶,真受不了你,快走吧!”洁萍顿着脚在一边嚷。

  可是偏偏贝芝又发现了一片非常平整的草坪,一骨碌躺下,大有就此大睡的态势。洁萍上前拽她手,使劲拉起来:“走!”

  “你才是姑奶奶呢。”

  这时几个往家用小车推大豆的大婶见她们这样,都在她们歇脚的巨石旁指指点点地笑着说:“你看看你们,这么调皮。”

  “你是叫贝芝吧,洁萍啊,你是个市民,还带个市民同学来,受这份洋罪干什么?”

  “贝芝,这么俊的姑娘家,怎么往地上躺?”

  一个路过的中年汉子打趣她们:“人家上坡都是干活来的,你们这是干啥?就知道玩!张老汉能管你们饭吗?”

  一阵大笑中,洁萍和贝芝早跑得没影了。进村后,但见家家院落里都晒着金黄的玉米,有的在平顶房上,有的编成串挂在树上,还有的直接搭在石头砌的院墙上。一些花的、白的、黑的鸡,大摇大摆地在道上闲逛和寻食。洁萍和贝芝的奔跑,惊地它们咯咯地跳上墙头,或者快走到墙根。

  “洁萍,你放上筷子吗?壶把子上我系了根短绳子,看见没?挺牢靠了,这样挂在担杖钩上就摇晃了。可是你们路上还是得小心。嗨,要不是我这十一岁上就缠起来了的小脚,我……可叫人怎么说啊,我那亲娘啊,咋就那么狠呢!洁萍、贝芝,我不如你们快,你们趁早先走吧。说好了叫你们小辈的娃来拿饭的。贝芝啊,让洁萍挑担子,你背上这俩军用水壶,挺汤的,是泡了“茉莉花”了,很汤,要小心……”

  “才几点呀。不晚吧?”

  洁萍奶奶端着一包袱煮好的鸡蛋,走出厨房往南边的高空中一望:“瞧这日头,十点五十了吧。”

  贝芝很好奇,看日头能知道几点几分?望望接过鸡蛋的洁萍,满怀疑惑地跑到屋里去看表。

  “还真是嗨!十点五十二。奶奶,您有特异功能!”一边说一边进到厨房把两个绿色的军用水壶背在身上。

  “丫头,别少见多怪了。你还没见我堂婶切面呢,切一块面,她说几斤几两那都是准准的。”洁萍一边摆布着筐里的东西,一边说。

  “我不信。”厨房里传出贝芝的声音,“奶奶,水壶呢?哎吆,你都包上布了。这下烫不着我了。”

  一个小竹扁担,一头挂着一个荆条筐,是放饭菜的;另一头是一个大大的水壶,黑色的把的两头,系牢了一根碎布头绾成的短绳子。铁的扁担钩一提它,稳稳的。贝芝执意要挑起她,当她硬把两个水壶往洁萍怀里送时,被洁萍又重新挂到她脖子上;“大小姐,有你挑的时候。刚开始不沉,不一会就肩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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