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才觉得这借口蹩脚得可以,聂染青低下头,只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习进南从导购小姐手里接过鞋子,聂染青还是不肯再试,他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帮你穿?”
聂染青扬着下巴看着他,摆明是不信他会真这么做。习进南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却已经从沙发上下来,一条腿屈膝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托着她的小腿,欲把她的鞋子脱下来。
聂染青瞪大眼,呐呐地简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直到他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的鞋带,她才反应过来,立刻夺回主动权,迅速取了他手里的鞋子换上。
习进南坐回原处,看着聂染青站起来走了几步,才问:“看着有点紧,换一双?”
聂染青被他刚刚的动作吓得不轻,再也不敢多折腾,忙摆手:“这双挺好的,就这双吧。”
习进南“嗯”了一声,示意导购小姐打包。
等到后来,习进南和聂染青再去珠宝店和手包店,他指哪一款聂染青都说好,乖巧得就像是初入婆家的小媳妇。
习进南说:“全买?”
聂染青说:“反正是你刷卡,我随便。”
聂染青看着笑得有些僵硬的柜台小姐,突然觉得很解气。
后来回到车上,聂染青看着后座上一堆的袋子和盒子,实在是忍不住:“习进南,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我喜欢。”
“……”他的话今天超乎寻常地简洁,似乎一点儿也不想多说。但是聂染青看着他的侧脸,又似乎并不是很阴郁,虽然也没表现出什么好兴致,好像只是在专心开车。
聂染青耐心也告罄,默默倚着靠背不再说话。
她回想这一天,很觉得愤愤不平,明明是她的生日,怎么全都在习进南的决定之下?习进南说要去逛街她就去逛,习进南说要买衣服鞋子珠宝手包她就乖乖地去试。
她几时有这么听话过?
第 十六 章
16、
聂染青今天累得不轻,吃完晚饭回到房间后觉得每根骨头都在放肆叫嚣。习进南进了门就例行去洗澡,她蹬掉鞋子,趴在床上怎么也想不懂习进南今天高深莫测的态度。今天习进南那似笑非笑的态度让她话比往日少了一半,结果习进南的话比往日少了一多半。习进南一般不会因为工作上有问题而把脾气带回家,回想这几日,好像也没见到什么可疑的能让他火大的人,她自己好像也没惹到他吧,那他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是她特地飞过来,真的打搅了他和某位或者某几位美女的好梦?
或者难道说,男性也有更年期?但是就算有,他这年纪也还没到吧。
这几种可能比较起来,聂染青自己都不确定哪种可能性更大一点,想了半天没有头绪,恨恨自言自语了声:“莫名其妙!”抓了抓头发就直接去了浴室。
拿别人的事郁闷自己的结果就是,聂染青连衣服都忘记拿了进来。
虽然说睡衣就放在浴室对面的房间,但是她总不能一丝不挂地出去拿吧?聂染青透过蒸腾缭绕的雾气看了看架子上的浴巾,皱皱鼻子,歪着头想了半天还是穿上。
浴巾比较短,比聂染青的任何一件裙子都短了不少。如果保持上面不走光,下面就得在膝盖以上十多公分,聂染青看着镜子,心中只祈祷等会儿千万 别让习进南看到就好。她整理了一番,直到在心中整理出几分安全感,才捋了捋头发走了出去。
不过她今天实在是霉星高照,聂染青刚刚走出浴室,就和习进南打了照面。
习进南穿着青色的睡衣,正在整理腰间的带子,见到浴室门打开,反射性地停了下来。柔和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一切都好像有些模糊。
聂染青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些窘,虽然说两个人都已经“袒裎相见”了不知多少次,但是那是不清醒的情况下,如今聂染青就怕他会看到她这副模样,结果还偏偏真就被他看到了。
聂染青有点认命地望着天花板,心想,下次去逛街的时候说什么也要请尊菩萨回来,好烟好酒地供着,打通一下关系,至少别再找她的麻烦。
她怕他看到她这副模样,但是聂染青更怕他看到她这个样子后没有表情的模样。
事实就是,她今晚的确怕什么来什么。习进南手上的动作未停,很是稀松平常地看了她一眼,依旧是淡淡的模样,眸子如墨一般暗沉。
他连话都不说,聂染青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的头发还很湿,肩膀上因为发梢时不时滴下的水,有些微凉凉的感觉。聂染青心底闪过一丝失望,虽然很微细,但是还是能感觉到。她不再看他,抬腿欲走。
忽然一股力量自斜后方传来,拉着她直直倒向温暖的怀抱。习进南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向卧室,聂染青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立刻抓住他的前襟,再回神的时候,他们已经一起倒在床上,习进南松松地压住她,一只手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的食指则一遍遍细细描着她的眉毛。
他低头吻住她,聂染青边挣扎着说话边推他:“你,你刚刚明明还面无表情地弄着带子。”
他低低一笑,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手已经开始游移,轻而易举就把浴巾剥落:“带子打了死结,当然要解开。”
“你今天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聂染青使劲翻了一个白眼:“我要是知道你哪里不对劲就不说你不对劲了,反正一整天都不对劲。”
他笑,清爽的气息包围着她,聂染青听到他含糊不清地说:“我现在很对劲。”
聂染青无语,浑身已经被他弄得瘫软,无力抗拒。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相处倒是很和谐。那晚的第二天清晨,聂染青一边轻轻揉着腰,一边看着正在换衣服的习进南,一边在心里恨恨腹诽,要是她真拥有一位仙女,第一个愿望就是让自己速速变成男的。
临回T市的前一天晚上,聂染青心情很好,笑眯眯地问拎着红酒来这边串门的楚尘:“你说,男人为什么会花心?”
楚尘整整衣袖,慢条斯理地品着刚刚打开的红酒,说:“这么深奥的问题不适合你来思考。”
聂染青气噎,狠狠瞪他一眼:“说到底还是跑不了两个字,好色。”
“别总是说男人怎样怎样,其实男女都一样。你敢说你天天对着习进南看,你就没好色过?”
习进南本来轻轻啜了口酒,这下被呛得猛咳。
聂染青脸色一红,声音变大:“楚尘,你这种人最好孤独终老,一辈子也别娶妻!娶的话最好娶个母夜叉,天天整死你!”
楚尘凉凉地看着她:“就像你这样?”
聂染青再次怒了,刚刚提起气,忽然觉得很不值得,又慢慢地呼出来,漫不经心地微笑:“楚尘,酒过三巡,祸从口出。红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聂染青笑得实在是太虚伪,笑得楚尘脊背发凉,笑得楚尘开始乱找替罪羊:“又不是我不让你喝酒,你找人也得找习进南啊,要是想喝的话,你跟习进南撒撒娇,保证你说什么他答应什么。”
聂染青嘴角抽了一下,刚想说话,就听到习进南清清凉凉地开口:“不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楚尘点点头表示赞同:“说得没错。”
习进南微笑:“我指的这种人是你。”
“……”
聂染青回来后,去姚蜜那边取资料。姚蜜穿着一件粉红色米奇的睡衣给聂染青开门,聂染青不禁调侃她:“都十点了,才睡醒啊。”
“没办法,这就是单身的好处。”姚蜜转身,送给她一个米奇和米妮亲吻的背影,径自往沙发那边走。
姚蜜对习进南的事一向都是能挖多深就挖多深,堪比职业狗仔队。她刚张嘴,聂染青就有预见性地把一颗葡萄塞了进去,笑嘻嘻地说:“好吃吧?”
姚蜜咽下去,手指挑起聂染青的下巴,颇轻佻地问:“小样儿,你那天大晚上的飞过去,习进南不乐坏了?”
聂染青想想她飞过去那晚习进南的态度,收回自己的下巴打着哈哈:“还行吧,反正没发现什么不高兴的。”
“一箭双雕,聂染青,你变聪明了嘛。”
“什么?”
“别告诉我你去看习进南是因为想他了,我要是信你想他还不如去信猪会爬树。要是说你因为躲陆沛的演讲需要一个理由我还信一点儿。但是我就搞不懂你不去就不去吧,你不去陆沛能把你怎么着,一定用得着逃跑吗?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招确实不错,新欢得到安抚,旧爱心伤欲绝,唉……聂染青,我原来怎么没发现你情商有这么高呢。”
聂染青使劲拧着姚蜜的嘴:“请问您的嘴巴还能再毒点儿吗?”
姚蜜口齿不清地说:“就算你没这么想,你内心深处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找习进南?”
聂染青收回手,幽幽地看着她:“姚蜜,你真讨厌。”
姚蜜送给她一个“我就知道我又戳中你痛处了”的表情,懒懒地说:“真是谢谢你的夸奖啊。”
聂染青从姚蜜家出来后,给聂父打电话:“爸爸,进南出差带回来一些特产,下月初我们回家给您带回去。”
聂父说:“下月初正好是你阴历生日吧,你到时候回来,我和你妈给你们过个生日。”
聂染青想了想:“唔……很久都没在家过过生日了。”
聂父笑:“到时候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聂染青笑着点头:“好。”
收了电话后,聂染青的笑容也慢慢地收了起来。回家她并不排斥,排斥的是一旦回家过生日,她和聂染兮那天必定又会见面。
她和聂染兮的冷战已不是一天两天,冰冻三尺也不如她们的关系寒得彻底。从小到大,聂母一直是偏向聂染兮多一些,而聂父则稍稍偏向她。
对于聂染兮,聂染青嫉妒又怨恨,这两种感情像杂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像毒刺一样深深扎进骨血,但是她更多的却是无奈。聂染青讨厌处处都被人和聂染兮比,有这么一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