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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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情话-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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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缓缓站起来,手掌拍了拍,“我没事,谢谢”,我依然低着头,准备走了。

  他又关切问一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心中顿时挺警觉,是觉得我气色不好,还是觉得我漂亮?)

  我没说话。

  “我女儿发烧在北大医院,我要过去,若需要可一路”

  我一听这句,高度逻辑能力又在脑中盘转,“嗯,这人应该是小区的业主,听讲话很绅士很礼貌,应该不坏,一路过去也无妨;不过是有妇之夫,我从来不想跟有妇之夫磕上,但这人都亮明自己有女儿,倒也为我减少顾虑,看来这人还是挺细心。”

  “嗯,那麻烦了”他也没再多问,我也没再多说,就上车了。

  也许他认为我摔倒毕竟与他有关,载我一程,略作补偿,也减少内疚。

  一路上,我闭眼休息着,他则关掉在听的吕思清小提琴曲,安静的开着车,我们没多说话。

  他帮我挂了急诊,便离开了。

  医生说我是冷包热,还烧得有点厉害,体温,便让我打个点滴。

  这是我来深圳第一次生病,看着打点滴的房子里面坐满了人,挂满了点滴瓶子。我想起以前上新闻学,曾老师说,去一个许多人的地方,像咖啡厅、候车站或是医院,观察那些人,看他们脸上的表情,看他们的眼睛,想象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这是新闻采访与写作的重要训练。而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默默的看着别人,所以我的新闻采访和写作特别好,老师说很细微入注,让每个物体都能充满感情。我本来是要去当人物记者或是财经记者的,但最后却来了深圳,在一家世界500强做市场营销。

  我觉得有点累也有点饿,歪靠着医院的长沙发,打着点滴,很浅的瞌睡着。

  大概一会,感觉好像有人坐在我旁边,我张开朦胧的眼睛,我差点还以为是文清,结果竟是刚才那位中年人。

  “您不是回去了吗?”

  “我接女儿回去了,她奶奶正照顾着。”

  “哦”

  “我出去给你买个粥。”

  我刚才一直觉得又渴又饿,便不好意思的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生病了,顿时觉得一个人在外面挺孤独,在身边照顾你的却还是个陌生人。吃完粥,我才觉得人精神了一些,刚才像只可怜的小猫,一直低着头。

  “谢谢您,先生”我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刚好两人眼神相对,我便又低下了头。我看到这是一个眼睛很深邃很有神的男人,额头上还有两道深深的皱纹,穿着看起来像挺普通的,但是料子很精致。

  “你老家是哪里的呢?”他问。这个城市很奇怪,大家明明已经在这安居乐业了,但遇到人总喜欢先问老家是哪里的,这是移民城市的特点,来多久都觉得不应该在这里落叶归根。

  “潮汕”

  “哦,潮汕女孩子是个品牌啊,听说很贤惠”

  “闲(贤)在家里什么都不会(惠)”

  他倒突然被我这谦虚而幽默的回答逗乐了,露出浅浅的微笑。我看到他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心想这人的年纪还真不好猜,但却有着一种中年的尴尬,没有感慨没有埋怨也没有感动的一个人,说话很清醒,带点冷漠,如我一般。

  我心中觉得还是很感谢他,一个陌生人的温暖,就努力想找话打破这安静的尴尬。

  我有点讨好的对他说“你的衣服料子很考究,剪裁也是。看起来舒服也潇洒。”

  “嗯,这是意大利的一个牌子,意大利的比英国的好。你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气质很好。”

  听着赞美,我又有点害羞,微笑着低下头。不知为何,跟他说话总是让我怯怯的,也许是他温柔的声音,也许是他的年长,很微妙的感觉,说不清。

  他突然主动又说了一句“你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他们会聒噪的问我许多话,但毫无逻辑,你说话点到为止,很得体,但似乎又柔中带点刺,眼睛闪烁着一股灵气。”

  我赶紧避开他的话题,“点滴完了,您帮我喊下护士,咱们准备走吧。”

  走出了医院,我专门绕过车尾再上车,他开的是一辆奔驰的S365,180万左右。我心里想着,这人不应该当官的,当官不开这么高调的车,也不是做学识的,做学识的开不上这么好的车,应该是公司高管或是自己开公司。选这个车型的人,性格相对成熟内敛严谨,这个很符合他给我的印象。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一种能力,不多问,但细致观察,仔细推敲。以前实习做新闻采访的时候,我研究很多选择车、表、衣饰牌子、衣服颜色、饮料,背后除了代表人的经济实力,也代表着人的性格及他给别人释放的潜台词。

  车开上了深南大道,我透过后镜,我发现这个车不是黑色,竟是*的深蓝色,我有点意外,哇了一声“车的颜色很少见挺漂亮”。

  他说,“我很喜欢深蓝色。”

  “哦,说句话您别介意。”

  “嗯”

  “深蓝色很漂亮,但在心理学中是后退色,别人看起来比实际距离远,出车祸最多的一个颜色。”

  我有点紧张的一口气说完,两个人竟在车里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看看时间,已是晚上11点。到了小区,我下了车道了谢就直往7栋走,回头却发现他没开车进地库把车往外面开。本来想再走上去问个啥,想想也没必要,这个城市,有人需要很早起床,也有人很晚才开始出去夜生活,也许那人去泡吧也不一定。

  美好的一个夜晚,我还在回味着跟他的每一句对话。突然自己又给自己泼冷水,这个男人有小孩了,这个故事应该到此结束。

一(四)女儿对父亲的撒娇
生活越来越简单,忙碌起来朝九晚九的工作,这国企的生活过的却很外企。我所在的科室内部称为战略产品运营室,说得好听是领导的黄埔军校,说得难听就是做好了成仁,做不好了成寇。TD大战使我的工作更加忙碌,年中要保有客户也要冲刺指标,我负责的产品客户规模从20万增加到106万,成为了公司唯一一个盈利的过百万客户产品。

  工作了一年多,跟了三个领导,其中两个升去当下面分公司的副总,还有一个刚升去当书记。其他科室的人都在打趣我,说我是个旺领导的玫玫。旺领导这回事比较玄我就不知道我是面相好,还是生辰八字好。我只知道那些领导的重要发言材料,我常常加班帮他们写到凌晨1点左右,既要保证言语朴实低调,却又需要在不经意中体现领导做出的成绩,像修花一样逐字推敲润色。想起来,以前文清让我看古代大臣的奏折,很是给我派上用场。

  跟文清打电话,他已经开始跟实习的老师去采访,忙得很,每次简单问好,临挂电话他总是提醒我,对找男朋友的事情要上心。跟妈妈打电话,她总是很忙,忙着帮我大姐张罗相亲,忙着跟我说弟弟在大学如何如何不爱学习。打完电话,反而心里更寂寞。同屋的医生姐姐,总是很冷漠,一副职业性冷漠,以前我有兴致做饭请她一起吃,她也是不言不语,默默关自己在屋里,今年,她32岁。

  平时总有男同事和男同学请我看电影,吃饭,爬山,可我总会以已有约推脱。这些同龄人在我眼中总是让我觉得不成熟,或者说,我觉得自己已经比他们成熟多了,许多人生百态,我早在大学看书的时候看透。这些同龄的男孩子对我所做的努力,我仿佛在看小丑表演,知道他们要做什么,说什么,心里想着什么。有人甚至走了大半个中国给我带来特产,我虽推脱,未免心里也感动,将来我们也许有很多的财富,买得起很多的东西,但我们却未必有这样的心意和情怀,只是感情不能因为感动。拒绝约会之后,我常会自己看看报纸,看看杂志,或者去书城走一走挑几本喜欢的书消遣一下周末。

  那个中年男人,我时常还会想起,想象他的故事,觉得充满神秘感,当时起码得问人家的名字表示尊重。看来他并不是住这个小区的,我已经两个星期没见到他,我有时会特意在那个时间点下班回小区,想象跟他相遇,并表示谢谢想请他吃个饭。

  他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竟让我不小心迷恋起来,那是一股成熟、温和、谦逊的味道,一种成功男人的淡定和气质。

  哎,只能感叹,好男人真如我们办公大厦的电梯,好不容易等到了,他心中却装满了别人。

  又是一个周六,一大早阳光照进我的床前,我一个劲起了个早,赶在秋天最后的阳光晒晒被子,冬天才暖和。我把3床被子和2个枕头拿到了顶楼,一大早便出去了,今天莉师姐搬家,我答应去帮她忙的。

  莉师姐是我以前在《中大青年》杂志社的朋友,我是副社长,他是校园记者,那时我大三,她研二。后来她也来深圳,在商报当记者,做社会新闻,跟我住同个区不远,便互有往来,吃吃饭。他准老公买了房子,今天师姐请我去帮她搬家整整小东西。以前我还帮过她一次忙,那时在她在公交车站旁被一个新疆男人抢手包,争夺之际旁边无人帮忙,我看到后拿着手中的雨伞往男人头上打,并以咆哮的声音对着那个男人吼,那男的竟放手就走开了,也许因为这样,她总是时不时关心我,对我不离不弃。

  晚上她想留我吃饭,我想着我的被子还没收,就赶紧回来了。我没进屋子先赶紧到了顶楼,额,奇怪的是,我的被子,早上明明没有用夹子夹住,我发现不知怎么我的被子和枕头被拉的整整齐齐,还有夹子夹住。我有点惊喜却有点害怕,这顶楼除了我,还会有谁来呢。我环顾四周,竟然后面站着那个中年男人!

  他站在我后面,靠着墙,在抽烟,我们距离大概3米。

  “啊,你怎么在?”

  “是我帮你夹的,不用意外”,中年男人总是读懂我的一切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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