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见着我一向特沉寂的手机突然时不时的开始有点儿动静了,就开始猜测了:“瑾,那位宋先生是不是在追求你?”
我一口水差点儿没呛到喉咙里:“Pascal,你太八婆了!”
我一恼火,就叫他全名儿,他摸通了,就郁闷了:“我怎么了?”
我擦擦嘴,对他翻了个白眼儿:“这怎么可能呢——从前他就对我没什么意思,现在他眼界开了,就更不可能了。咱们俩,就是在社会上重遇的校友,从前还有那么一段关系,所以有点儿亲切感,仅此而已!你别老给我想些有的没的,到时候闹出笑话来了尴尬的是你姐姐我!”
他耸耸肩:“你比我小。”
我没理他,直接走到客厅里盘腿坐在沙发上冥想。
最近我迷上了瑜伽。对此小巴觉得很不可思议,我的解释是,我脾气不好,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所以我要练练瑜伽,以此缓解我的心情,让我平静下来。
小巴很是赞许:“这个好!”
这人越来越喜欢学我说话了。
我刚坐在沙发上,还没进入状态呢,手机就响了。
我拿起来,果然看到上头闪着“宋乐扬”仨字儿。
我叹了一口气,忽视小巴在一边儿狡黠而猥琐的笑容,接起来:“喂——”
宋乐扬声音挺轻的:“杨瑾,你吃过饭了吗?”
我说:“吃过了吃过了。”
意思是你就暂时别想出去吃饭这回事儿了。
他接着说:“那个,我有件事儿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好说啊,我这人最喜欢人家欠我的(……),所以我就说:“行啊,什么事儿,你说。”
我想,宋乐扬都请我帮忙了啊。面子多大啊我。
等他一说完,我就想死了。
他明儿晚上要去一个酒会,没有女伴。
靠,没有女伴你就找我啊!你不知道我一没姿色而没身材三没身高带出去只会丢人啊!你不怕丢人我怕啊!
当然,我没有把这些话给吼出来。我是用很温和很委婉的语气说出来的。
结果他说:“没事儿,又不是选美。只是因为需要而已。你也不用做什么,就是要有个人在我旁边儿陪着,要不显得特不合适——我周围那些女同事都有人邀请了。”
靠,搞这么久的铺垫,重点就在后头那一句话里头。
我心里暗骂。
但是人都把话说得这么绝了,我要还拒绝就显得我特没品特小家子气了。
所以我一个硬着头皮就答应了:“那行吧,我帮你。但是条件是你提供衣服鞋子。这些东西我不管。”
他马上特爽快地答应了:“行。”
我接着说:“也不用什么好的,去租个一身就行,反正也没什么场合穿——你告诉我要怎么办就成——那你明儿来接我吧。”
他更加爽快:“成。”
挂了电话我就郁闷了,转身看着小巴:“亲爱的,明儿把宁叫过来!”
小巴端着杯子,云淡风轻地对我翻了个白眼儿。
切,翻啥呢,我还不知道你眼里那开心劲儿。还真以为我要嫁出去了呢。
虽然我跟宋乐扬说过租身衣服就行,他还是买了一身。鞋子也配好了,一块儿给我送过来了。我看着那盒子就黑线了——果然是底气儿足的人啊。这派头大的。
欧阳宁被小巴召过来,负责给我化个小妆。我问过宋乐扬了,就一般般的妆就行。欧阳宁听我说了就说:“那好办。我就怕要浓妆。”
然后我就眯着眼睛任他在我脸上涂涂抹抹了。哎呀,他动作真温柔。这跟享受似的。
等他完事儿了,我拿着镜子一照,马上就叫起来了:“靠,阿宁,我真爱你!”
欧阳宁哆嗦了一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继续自我欣赏。
原来淡妆也是可以很好看的嘛。原来我也是可以很好看的嘛。
我再一次觉得,有两个gay闺蜜,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儿。
接下来宋乐扬来接我的时候又证明了这一点:“杨瑾,你真漂亮。”
我笑。
啊哈哈哈,宋乐扬也有说我漂亮的一天。
我小心地往车里坐,怕把阿宁好不容易给我盘起来的头发给弄散了,然后说:“宋先生,您就开车吧。”
Chapter 24
等我跟着宋乐扬进酒店大厅的时候,里边儿已经挺多人了。我有点儿紧张,就紧紧地跟着宋乐扬。他可能是感觉到我的不适了,伸出手来拉着我。
我没有挣开。
我说过,我是一个见风就使舵的人。这会儿,我知道跟着宋乐扬才不会那么不知所措。
他拉着我去他认识的人旁边儿,稍微介绍一下:“这是谁谁谁,这是我朋友,杨瑾。”
有些人就问:“女朋友吧小宋?哎哟藏这么久,还以为你单身呢。总算是带出来给咱们瞧瞧了,咱等多久了啊。”
他笑,不解释。我也笑,陪衬。
我知道,这是工作需要。从前不懂得,现在自己也是工作了这么一段时间的人,多多少少也懂一些了,就不会觉得恼火了,只觉得有点儿小尴尬。
然后宋乐扬又拉着我去另一拨人那儿,路上低声跟我说:“抱歉。”
我淡淡地回:“没事儿。”
等他转到那堆领导牛人跟前也做完了介绍之后,估计他的目的就是达到了。帮他在领导跟前塑造了一个成熟稳重还有适当关系的形象之后,我的忙也算是帮足了。
所以宋乐扬一会儿之后就跟我说:“要是觉着不舒服,你就自个儿找个不怎么显眼的地儿去坐坐,透透气,一会儿我完事儿了来找你,早点儿送你回家也好。但别走太远,得让我看得见你。人太少的地儿别去,怕出什么事儿。”
我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点点头,提起裙子就往一边儿走。
我找到一个角落,选了张椅子坐下来,端着手里的被子一点点儿地喝。
这地儿的酒好,平日里我是打死也舍不得自个儿买来喝的,除非小巴那个富婆在法国的朋友直接从那边儿运过来,要不我还真喝不到。所以现在趁着这免费的机会,我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我端着杯子低着头,眼睛却没低下来,一直在往四处瞟。
这些个人,有多少是有过着特好的生活的,有多少是像宋乐扬这样儿在朝着美好生活一步步前进的,还有多少是像我一样儿的?
其实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像一出巨大的舞台剧。
我为我突然这么深奥的想法给惊到了,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喝醉了,盯着杯子看了一会儿,然后决定起身去外头透透气儿。
一站起身我就感觉脑子发晕。靠,这酒喝着这么温和,怎么后劲儿这么大。亏我刚才还往waiter那儿拿了好几杯。
我拍拍自己的脸,然后往前走。
我知道我比较迷茫,所以我尽量躲着人多的道儿,安全走到了门口。
我还没踏出脚呢,就听到人叫我:“小瑾?”
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会儿我的心情。就感觉被什么给敲了似的,还敲得特别重,但是死活不敢回头去看那敲的人到底是谁。
我就站在那儿,愣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让我行动力都变迟缓了。
只是这声音,太过熟悉。
我不动,那敲的人就主动绕到我跟前来了,看着我:“我就知道是你。”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好,方至言。”
我不是没设想过再跟他见面。只是这么久的时间里,我都没有再见过他。说这城市大,也还真是大。可是它大吧,怎么偏偏今儿就碰上了呢。
现在我这状况是真不好啊。
我看着他,他不说话,我就只好先开声儿了:“我要出去走走。”
他点头:“我跟你一块儿去。”
靠。
果然跟这种人是含蓄不得的。我明明就是“我要一个人玩玩儿你自个儿玩儿你的去吧”的意思,结果他还当成邀请了。
我是真的很怕我现在被酒精勾引得搞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来。
我硬着头皮往外走,方至言就跟在我后头,隔着一点点儿的距离。走出来他就说:“你喝酒了?”
我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啊,喝了一点儿。”
他看着我:“不止一点儿。”
我又烦躁起来了。本来脾气就不好的,比如像我这样儿的,就最好别喝酒。不然很容易暴躁起来。
所以我不耐烦地说:“那就是不止一点儿吧。我喝了很多。”
然后我就听到方至言叹了一口气儿。
他很少在人跟前叹气儿。他总是很高傲的,不把别人当回事儿的,这种显得他很无奈的事儿,他轻易不干。
所以我有点儿迷茫。
我走到外头的那花园里,往椅子那儿过去,坐下来。
他过来,在我旁边儿坐下。
我没说话,但听到他说:“脚疼不疼?”
我顿了一下,摇摇头:“不疼。”
手却不自觉地摸到脚踝上去了。
我脚劲儿不好,穿高跟儿的时候就会不舒服。那时候我就从不穿也不买高跟儿。方至言有一回给我买了一双高跟鞋,是真漂亮,我看着都觉得喜欢,就穿着跟他出去了一回,结果疼得我只咬牙,但是碍于面子,也碍于那双鞋太合我心意,我就没吱声儿。回家了以后我把鞋一脱,“嘶——”的一下就叫出声儿来了。方至言才看见我都要肿起来的脚,然后就骂了我一回,之后就再也没有穿过那双鞋,他也再没有给我买过高跟儿。
那双鞋,在我们分开之后,他也连着我那些个东西一块儿送过来了。小巴知道我脚劲儿不好,直接就压箱底了。看得我再可惜,他也没拿出来让我穿过。
方至言看了我一眼,自己就蹲下来了,抬起我的脚就把我鞋给脱下来。
我真是喝醉了,都没有力气去跟他杠。
他把鞋放在一边儿,然后又坐回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