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了大喜:“爱妃有什么好的主意,说来听听。”
慧妃笑道:“既然文官们不愿陈公公入主东厂,那皇上何妨另开一厂,就叫西厂,由陈公公任督主,一样可以帮皇上侦稽百官,岂不是两全其美!”
皇上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这个问题。的确,众文官只是反对陈嘉任东厂太监,好,我现在不让他做东厂太监了,我专门成立一个西厂,你们总不能再反对了吧。
皇上听闻之下大为兴奋,想了想,又有些迟疑道:“可是西厂,太祖太宗却从未设立过啊?”
慧妃道;“太宗之前,又何来东厂呢?”
太后国丧之期尚未过完,皇上是不能留宿景阳宫的,等皇上离开景阳宫的正殿,小王爷从帘子后面走出来,却是满脸怒气。“母妃,您为什么要帮助陈嘉那个阉佞!”陈嘉短短一段日子已经在后宫里建立起庞大的权力网络,对于这个被自己父皇宠信亵玩的太监,叶敏昭又怎么可能对他存有好感?
他见母妃这样帮助这个阉人,小王爷又是生气又是失望,感情上也十分难以接受。
慧妃却走过来,轻轻抚摸着小王爷的脑袋:“皇儿,你只要记得,母妃无论做什么,为的都是你就够了!”
皇上回到乾清宫,急急召来陈嘉商议。过不数日,皇上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下诏命,令陈嘉建立西厂,西厂将东厂与锦衣卫的职权包揽进来,甚至有稽核东厂的权力,职权比东厂和锦衣卫更大。
一时之间,陈嘉气焰滔天,百官惊悚!
皇上钦定西厂校尉人数一倍于东厂,西厂的军官主要从禁卫军中选拔,这些人再自行选置部下,短短几个月内,西厂人员极度扩充,很快就在朝中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
这个时候刚好发生了一件大案,已故少保张荣曾孙、福建建宁卫指挥同知张华横行乡里,戕害人命,被仇家所奏,张华入京行贿,被陈嘉侦知,下西厂狱严刑拷问,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是陈嘉为了政绩,故意把案情闹大,牵连了许多曾经反对过他的大臣,将好好一件案子硬是办成了冤假错案。
陈嘉再接再厉,一脸办了几件大案,皇上对他的宠信也是一时无两。一时朝中投靠者纷至沓来,党羽众多,西厂权势大盛,时人侧目。
杨培实怎么也没想道陈嘉崛起的速度如此之快,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首辅,也断然不会没有对策,当即联合朝中六部九卿,要给陈嘉一个致命的打击。上疏之前,杨培实找到叶邑辰,请他在奏疏上签名。凭叶邑辰的威望,若是他肯伸出援手,陈嘉必死无疑。叶邑辰却态度暧昧,言道:“本王奉圣上之命,执掌五军都督府,只掌军事不问政事。”
杨培实无可奈何,只好在九月上书,弹劾陈嘉十二大罪,六部九卿附议,并请罢西厂。一时之间朝议汹汹,这是内廷与外廷的斗争,更是名相与权阉的斗争。
雨澜也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情,她猜不透王爷为何不肯在爷爷的奏疏上签字。她现在也明白,陈嘉得了皇上的宠信,权势滔天,若是没有人遏制住他,说不定他就能发展成为异世界的“魏忠贤”“刘瑾”。
如今爷爷面对的不是陈嘉,而是陈嘉背后的皇上。皇上自从南巡归来之后就性情大变,不但疏远了皇子,更疏远了大臣。若是这一次的斗争赢了还好说,若是杨培实输了,说不定整个家族都会大祸临头。
而杨培实现在是不得不斗!
杨家人全都紧张万分,雨澜连祈氏送过来的帖子都推了,这种时候,的确不好再出门了。
两方面的博弈很快有了结果。外廷的压力皇上承受不起,只好无奈同意老太爷等人的意见,罢免了西厂,可是罢免西厂已经是皇上的极限,他再不肯将陈嘉下狱审问,而是叫他回了御马监。
杨家众人弹冠相庆,大老爷、二老爷更是联合了几位同僚,写了一份折子准备再接再厉,彻底将陈嘉打死。
老太爷看完了儿子们的奏折,却一言不发地将折子收了起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陈嘉,谁也不要再去惹他!”
大老爷等人一头雾水,雨澜却隐隐有些明白了老太爷的意思。皇上逼于外廷的压力,违心地撤销了西厂,内心已经十分憋屈了。如果这些臣子们再这样逼迫他,说不定会迎来极大的反弹,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对于皇上的了解,对于圣心的揣摩,老太爷比起他们还是老辣了许多。
这件事之后,陈嘉也消停了一段时间。朝廷表面平静了下来,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形势之复杂,雨澜都有些看不明白了。这段时间以来,她每每出入老太爷的松风书舍,对于整件事的进程十分了解,她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安。
第146章 重阳节雨澜会王爷
重阳节之前;西北的流寇仍在肆虐。
前头的三边总制姜越采取剿抚并用的策略,一开始倒也有效果;可是西北地方腐败;从布政使到县令,运来的赈灾粮食层层克扣,姜总制招抚了流贼,却没有粮食给他们吃;这些人只好再反,如此反反复复,仗打个不停。
直到突兀女真联军都被叶邑辰打败了,西北的流寇却是越剿越多,国库因为北京保卫战一役本来就已经见底;这时连西北军队的粮饷都快发不出去了。
一时言官们纷纷参劾姜越劳师靡饷;皇上很快就派了锦衣卫将姜越锁拿下狱。只是这下子三边总制的缺就空了出来。西北群龙无首,有识之士害怕流寇流窜到河南、山西等相邻的省份,现在只是陕西还好说,万一流寇流窜到了其他几个省份,那可就成为心腹大患了。
朝中大臣纷纷上书,请皇上派叶邑辰出兵西北。皇上经历了黑石沟刺杀,哪里还敢叫叶邑辰掌兵,可是军情奏报源源不断,西北那个烂摊子也真是没有人愿意接手,皇上将臣僚们奏请叶邑辰为主帅的折子全都留中不发。
可是众臣工们发挥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热情劲儿,不屈不挠左一本右一本地上折子,内阁也出面和皇上谈判,希望皇上尽快派了叶邑辰出征。
雨澜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微微有些纠结,她对于王爷的能力有股发自天然的信任,相信叶邑辰一旦出兵定然能够平定西北叛乱,可是刀枪无眼,王爷出兵放马总要承担一定的风险,更何况,王爷这一走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见,雨澜这心里头就七上八下的,一忽希望他建功立业,一忽又有些舍不得。
最终,皇上实在无人可用,还是派了叶邑辰提督军务,任命保国公朱永为总兵前去平叛,不过皇上却不肯给叶邑辰和朱永一兵一卒。只让他用西北现有的兵卒平叛。
皇上命叶邑辰过了重阳节便出发。
民间习俗,重阳节登高、赏菊、吃花糕、喝菊花酒。皇宫中宦官宫妃从初一时就开始吃花糕。初八这一日,景阳宫赏赐了花糕和菊花酒下来,指名赏给老太太、大太太和雨澜三个人。
雨澜到前头谢恩,看见小韩子后头站着一个小太监,十一二岁的样子,低垂着头,穿着杂役太监的服色,长得清逸俊伦,看见雨澜的目光飘过来,裂开嘴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雨澜大吃了一惊,这哪是什么小太监,这分明就是小王爷叶敏昭。众人谢了慧妃的赏赐,大太太正要亲自送小韩子出去,小韩子却一指雨澜道:“太太贵人事忙,请七姑娘送我便是!”
大太太奇怪地看了雨澜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雨澜跟着小韩子慢慢向垂花门走去。趁着人不在,雨澜小声问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叶敏昭笑道:“不穿成这样,我怎么出得了宫,母妃现在对我的看管是越来越严了,我现在一步都出不了宫。最近父皇的脾气又不大好,我也不好总是宣你进宫。姐姐,这一段日子我可想死你了!”语气十分真诚。
雨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慧妃娘娘也是为你好。以后可不要再这样了,就算要偷偷溜出来,也记得带上侍卫才行。”
叶敏昭粲然一笑,道:“放心吧,我带着马侍卫他们呢。本来姐姐及笄的时候,我特别想要出来观礼,可是母妃看得严,我一直没得空出来,倒是我送给姐姐的碧玉簪,姐姐可还满意?”
及笄礼那天,叶敏昭和慧妃都有礼物送来,叶敏昭送的是一根十分精致美丽的碧玉簪,本来是十分珍贵的,可和王爷的一比,却又差了一大截了。雨澜当然不会用礼物的价值来衡量送礼人的心意,她笑道:“你送给姐姐的东西,就算是一根鹅毛,姐姐也是高兴的。”
叶敏昭听了大为高兴:“可我怎么没见你带着?”
雨澜咳嗽了一声,敷衍道:“你知道我一向不爱带那种死老沉的首饰。”
叶敏昭想想也是,也就释然了。又道:“听说姐姐和谢家的那门亲事已经退了,可有此事?”
雨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此事?”
叶敏昭微笑道:“姐姐的事,哪一样是我不知道的?亲事退了也好,那谢之远也不照照镜子,就凭他小小一个五品文官的儿子,也妄想娶了姐姐过去。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雨澜嗔道:“小孩子怎么可以随便诋毁人家。谢公子人品出众,是我没有福气!”
叶敏昭被她说了一句丝毫不见生气,反而笑吟吟地道:“姐姐才是真正的品貌出众,终有一日,会有一个天下间最出色的男子娶了你过去的。”
说到这里,雨澜不由自主地想起叶邑辰,脸色微微一红。她却不知道,小王爷心里想的却是另有其人。她一直将小王爷当成弟弟一般的存在,却没想到,叶敏昭也会长大,他也会慢慢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两人说说笑笑,走得很慢,雨澜一时不察,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叶敏昭急忙一把扶住了她:“小心点姐姐!”
雨澜站直了身子。
一个小小的香囊从雨澜的怀里掉出来,掉落到叶敏昭的脚下。这个香囊玫红色,上面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十分有趣。
“这是什么?”叶敏昭伸手捡了起来,细细把玩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雨澜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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