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真是又愧又气,后宅事如同一团乱麻,本来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平时心思主要放朝堂上,如何能说得过大太太。“别且不说,我只问你何时将儿子记你名下!”
大太太抗声道:“若只是宗哥儿,明天就去开启祠堂禀明祖先。若带上业哥儿,那就休想!”
“业哥是我长子!”大老爷一拍桌子,“我们堂堂宰相府,废长立幼,岂不被人戳脊梁骨!岂不是给了言官御史弹劾我口实?”两个儿子比较起来,他还是喜欢口齿伶俐,会讨他欢心长子业哥儿。
大太太寸步不让:“他们娘们如此欺我辱我,还想我把那个贱人生儿子记名下?做梦!”
“你,你……”大老爷伸手指着大太太,压低了声音:“没有嫡子,如何继承家业?你就甘心看着偌大杨府基业,统统落到二房手里?让我们子女以后都仰仗着别人鼻息过活?”大楚向来注重嫡庶之别,业哥儿、宗哥儿虽是大房孩子,但凭着庶子身份承宗继祧就有些勉强,难免不被二房压制。
大太太冷笑:“那也是柳姨娘儿子受气,和我什么相干!”
“业哥难道就不是你儿子,你难道就不是他嫡母了吗?”
吴妈妈看着差不多了,连忙拉拉大太太袖子,劝道:“太太,听奴婢一句劝吧,有话好好说,不可再意气用事了。”
大太太脸上一阵阴晴不定,良久方才松口:“就这么将业哥儿写我名下,变成嫡子,我实咽不下这口气。今天我给老爷个面子,便给他指一条路。我毕竟也是名门之后,太后侄女,将一个白丁写我名下实有辱门庭,两个哥儿就要参加童子试了,谁考中秀才,我便将谁写名下!”
大老爷没想到太太太想出这样一个主意。想想秀才对于别人也许很难,可对杨家子弟来说只是一个起点,这条件还可以督促两个儿子上进,一举两得。便道:“那就请太太记得今天说过话。明日我便带着两个孩子过来给你请安,顺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也好叫他们有个准备。”
大太太疲倦地道:“那就如此吧”。
大老爷就站起身来:“外面还有几件急务等着我去处理。就不多耽搁了!”
吴妈妈劝道:“饭菜已经备好,老爷还是用了饭再去吧。”
“不必了!”大老爷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去了。
大太太愣愣地站那里,屈辱、愤怒、失望、伤感,种种情绪一同涌上心头,她愤怒地将能小桌上能打烂杯盘碗碟统统砸烂。
“太太……”吴妈妈哈着腰,小心翼翼地劝着:“您消消气!”扶着大太太椅子上坐下,轻抚着她后背小心地说:“您这又何必呢,气坏了身子还不是您自己受罪,倒要叫那个贱人看了高兴。”
“我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大太太忍不住哭了起来。“老爷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以后我又怎么指望得上!哼,别说是我了,就连八姐儿,我看他也准备不闻不问了!”
吴妈妈劝道,“就算是为了八姑娘,您也得顾惜着自己身子啊。您要是气病了,八姑娘还能指望谁呢!要我说啊,第一,太太管家权力千万不能放;第二,宗哥儿那孩子还要力笼络,将来大老爷百年之后,也不至于没有个男人依靠。”
大太太连连点头:“你说得对!宗哥儿府里没有根基,老爷又加宠爱那个狐狸精儿子,他不靠我靠谁!至于业哥儿,这次院试,一定不能让他通过……”
吴妈妈会意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22同仇敌忾雨馨赠银
再说雨澜被罚了跪那里,晓玉一旁跪着相陪,左脸又红又肿,雨澜怎么叫她回去她都不肯。
过了一阵子,晓月也听到了消息,就带着几个小丫鬟赶了过来,没法子,也得陪着跪。直到跪满一个时辰,雨澜才小丫鬟搀扶下返回绿静斋。进了堂屋,雨澜没口子地吩咐小丫头们准备碎冰块,放毛巾里敷晓玉脸上,又叫煮了鸡蛋,剥了壳晓玉脸上来回滚动。好没有破皮,睡一觉也就好了。
晓玉感动万分,说道:“姑娘别只顾管我,跪了那么久,膝盖都跪青了吧。晓月去找紫金活络丹来,给姑娘敷膝盖上。”
晓月去了,半天才回来,手里拿了个装药小盒子,脸上却是一副生气表情。
雨澜看了不由奇怪:“又怎么了?又是谁给你气受了不成?”
晓月愤恨道:“还不是王妈妈!那紫金活络丹一直是她保管着呢。刚老实了一会子,见姑娘受了老爷不待见,立刻又夹枪带棒,冷言冷语。说我倒也罢了,竟把姑娘好一番编排,说姑娘不懂规矩,活该受罚!真是气死我了……”
晓玉怕雨澜听了生气,截断道:“你少说两句吧!”
雨澜本就心里不痛,心想这个老妖婆惯会见风使舵,还没怎么地呢又起幺蛾子了。撵走王妈妈心思就重了。
刚搽好药,一个小丫鬟进屋回道:“四姑娘雨霏来了。”
雨澜膝盖确实有点疼,便打发晓月出去接了四姑娘进来。
雨霏带着两个小丫鬟,满脸关切,一进堂屋就问候:“七妹妹没什么事吧,我一听见消息立马就赶了过来。这一路都担心得要命。”雨霏这阵子和雨澜走得很近,隔三差五就来拜访,可不知道为什么,雨澜就是对这个姐姐喜欢不起来。
“没事没事!四姐姐不要挂心!”让了座位,又吩咐晓月上茶。
“妹妹跪了那么久,膝盖一定很疼吧,我带了些化淤膏过来,叫丫头们涂你膝盖上,明儿就好了。”又问:“好好,妹妹怎么会被父亲罚了?”
雨澜谢过雨霏,叫晓月收了化淤膏,这才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雨霏听了之后一阵默然,她也是庶女,平日没少被雨霞欺负,对大老爷偏爱雨霞也自心中有气,但她却不敢说出来。只是劝道:“我知道妹妹受了委屈,可父亲毕竟是长辈,你就多担待些,千万不要对父亲生了怨怪之心。”
雨澜点头道:“我省得!”
正说着,八姑娘雨馨身边丫头绿枝来了。晓月把她迎进了堂屋,雨澜见她还另带了个小丫头,手里抱着一个紫檀木百子万字纹匣子。看见雨霏也,就给两位小姐分别见了礼。
小丫头搬来一把椅子叫她们坐了,雨澜问:“八妹妹叫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绿枝是雨馨大丫头,性子和雨馨一样直爽。笑着说:“七姑娘,我家姑娘听说你受了冤屈,让我过来慰问慰问,顺便给你带点玩用东西。”
晓月和绿枝脾气相投,也很熟悉,说话也就无所顾忌:“八姑娘为什么不自己来,派你一个小丫头来慰问我们姑娘是什么道理?”
绿枝嘻嘻一笑:“我家姑娘说了……”她学着八姑娘话:“她那里什么玩也没有,吃喝不合我胃口,况且我又不会说话安慰人,我就不去了!你和她说,我知道这事一定是那个小蹄子起头,错肯定是那小贱人。你叫她放宽心,别把身子气坏了!等过了这一个月,我怡宁居摆席请她吃酒……七姑娘,你也知道我们家姑娘就是这个脾气,你可千万别生气。其实我家姑娘还是很关心您,叫我带了这么多东西来。”
雨澜笑笑,八姑娘雨馨很有些孩子气,又十分傲娇,似乎觉得和庶女们打交道丢份,可这几天接触下来又慢慢欣赏起雨澜这个姐姐来,行事也就颠三倒四。雨澜觉得有趣,便笑道:“没事,八妹妹能想着我我就很高兴了。”
绿枝欢喜道:“我就知道七姑娘宽宏大量,不会为这么点儿小事生气。”说着打开紫檀木盒子,“我们姑娘怕你禁足家里憋闷,把她平时爱玩东西都给了你。”只见盒子里有雀牌,有骰子,有双陆棋,有围棋,有九连环……还有一个小包袱。
晓月指着那个包袱问道:“这是什么?”
绿枝笑道:“这是我们姑娘送来银子。”抖开包袱果然是五个锃亮小元宝,每个十两,一共五十两。
“八姑娘说,七姑娘想吃什么好吃,管叫厨房上做去,要请大夫也管请好来,没有钱只管找她要!”
八姑娘还真是大方。大楚,五十两银子够一个小户人家嚼用一年了。雨澜一个月月例是二两,上次大太太一次补给她一年月例钱,总共也才二十四两。
关键是八姑娘表现出来这份情谊,雨澜也有几分感动。
只不过当着雨霏面……
雨澜就看向四姑娘,果然她脸上有些不好看,堆出来笑容里就有一些勉强。四姑娘母女两个这些年一直依靠着大太太讨生活,对于八姑娘讨好不遗余力,可是八姑娘却总也瞧不上她。见雨馨待雨澜这样好,心里滋味又怎么会好受。
雨霏有些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起,七姑娘雨澜人缘变得这么好了,不但下人们齐声夸奖她亲和仁厚,九姑娘雨晴待她如同亲姐,连八姑娘雨馨也同她亲近起来。
雨澜暗叹一口气,今天绿枝来得确有些不巧。她又是个直性子,不懂得避讳。不过大宅院中想让每一个人舒心满意是不可能,雨霏心里有疙瘩她也没办法。
绿枝、晓月和晓玉都看她。接不接受八姑娘好意得由她做主。其实根本不用考虑,八姑娘雨馨那种性子,雨澜要是不要这些玩具和五十两银子,雨馨非觉得雨澜瞧不起她,以后再想和她搞好关系那就难了。何况,雨澜手头确不宽裕,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银子打点啊,不要说五十两,就是五百两她也不嫌多呀!
雨澜就笑着说:“既然是八妹妹一番心意,我就收下了。”就叫晓月将盒子收了。晓月欢天喜地去了,雨澜看得直摇头,这丫头就是不如晓玉稳当,以后还得好好调教。
绿枝出了一口气,笑道:“还是七姑娘明事理,今天这东西你要是不收,回去我们姑娘非得生气不可。”
雨澜道:“回去替我好好谢谢你们家姑娘,就说我等她怡宁居摆宴款待我呢,到时候要是席面不好我可要笑话她!还有,回去告诉她,我这里以前是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前儿祖母赐了我几两武夷岩茶,说是宫里贡品,让她有空过来,我用收集来雨水亲自煮茶给她吃。”转向雨霏:“四姐姐到时也一定要来。”又解释:“本来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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