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事成之时,我再向王爷开口。”
翌日午时,西街刑场处早已围满了人,执行主官正是右丞相潘风,正坐在黑木案前,凛冽的眸光扫过在场的一一众人。
周边侍卫官兵将整个刑场完全的包围了起来,阵容之壮大,严密的连只苍蝇都难以飞进来。
不远处临街的茶楼露天的二楼里,湮儿一身白衣男装,满头青丝高高的束起,却是带着白色斗笠,将倾城容颜很好的遮在白纱下,从这个方位看去,正好可以看清整个刑场的局势。
离行刑时刻还有三刻钟,随着人潮的轰动,两排官兵在挤的水泄不通的人群里开出了一条道,为首的是御前带刀侍卫苏泽副统领,一袭蟒袍官服,赫然变了个样,凛冽的眸光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湮儿唇角噙笑,眸底却无半点笑意,那刑车上站着的鲜血染满白衣的无洛让她的眸光瞬间降为零度,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
似乎注意到湮儿的目光,无洛费力的抬起头,血痕遍布的脸颊上,眼神变得有些涣散,却是准确无误的正对上了她的眸光,湮儿心下不由的揪起,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理智在提醒着她,此时此刻,一定要忍!
过了一刻钟,满身鞭痕的无洛踉跄的在刑场中央跪倒,依旧不屈的昂起头,冷睨着坐在上首的潘风。
湮儿也已下了二楼,在拥挤的人群里,她穿梭的很自如,唇角微扬,这人群里多的是司雪衣的人吧,所以她才可以走的这么畅通无阻。
快步移至带刀的官兵前,湮儿凝眉思索,若是贸然闯入,怕是没到无洛身边,就被就地处决了,该死的云烨霖,怎么还不现身!将她哥哥这么大张旗鼓的处斩不就是要引她现身吗?她都已经来了,他还好意思躲着不出来?
算了,先闯了再说!
抬脚正要往里走时,手腕蓦地被人拽住,不悦的侧头,竟是贺兰琛放大的俊脸,那眉眼下的剑痕此刻看的一清二楚,不狰狞,却是多添了分江湖气概。
“跟我走!”命令式的口吻。
“混蛋!放开!”湮儿厌恶的挣开他的魔爪,只是力量悬殊,手腕仍旧被他死死的攥在手里。
“你现在是逃犯,想跟着他一起被砍头吗?”
“不关你的事,少在这里假惺惺!”他对她做的事,她可记得一清二楚!
“我是你哥哥,怎么不关我的事!”贺兰琛一席话蓦地让闻讯赶来的司雪衣身形一滞,手上的剧毒银针夹在指尖,停止了飞出的动作。
“你脑袋进水了吧。”湮儿不屑的冷冷回道,一个激灵,拔过官兵腰间的刀架在贺兰琛的脖子上,“离我远点!”
锋利的刀光闪过众人的眼,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好奇的看向头戴白纱斗笠一袭白衣的公子架刀在一坚硬俊朗的男子肩膀上。
于此同时,一声尖细的嗓音划破苍穹高空。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的人群齐刷刷的跪下,司雪衣顿时消失在人群里,唯有两人依旧站着,眸光同时转向皇帝渐行渐近的御驾……
第168章 朕还真服了你这个……荡妇
奢华尊贵的龙辇,明黄色的轻纱垂挂在整个御驾上,轻纱缓缓被掀开,明黄色的靴子步步走下脚踏,黝黑深邃的眸子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鹤立鸡群”的两人身上。爱瘕覔燁珷。
不过只是一眼,眸光变的游离,似乎忽略了湮儿的存在,径自向刑场监斩主座上走去,坐定之时,暗沉冰冷的声音响起,“平身。”
“谢皇上。”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云烨霖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充当起了监斩官,取过执行令牌,故意放缓了动作,意欲向地上掷去。
“等一下!”情急之下,湮儿脱口而出,在寂静的人群中,声音尤其显得响亮。
话一出口,脖子上赫然多了几把冰冷的刀,白色斗笠被苏泽揭下,倾城冷然的容颜曝光之时,苏泽脸上掠过一丝惊讶,慌忙跪下,“卑职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将刀架在她脖子上的官兵闻言也随着苏泽齐齐跪下,刀自然刷刷的落入了刀鞘。
“你们跪她做什么?她不过是个出逃在外的天牢重犯而已,受不起你们的大礼。”云烨霖半温不火的声音,看不出此时的喜怒。
“没错,我是被打入天牢的重犯,不过将自己的女人打入天牢的男人还算是个男人吗?”湮儿挑衅的看着他,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围观的群众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这不是摆明着骂皇上不是个男人嘛!这皇后,果真如传言中的一样,无法无天!
闻言,云烨霖的脸色黑的厉害,投射过来的眸光似乎想将湮儿的身体刺穿,“做了恬不知耻的事还有颜面在这里大声叫嚣,朕还真服了你这个……荡、妇。诔”
湮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银牙轻咬,冷静!冷静!今天是来救人的!
“你怎么样才能放了我二哥?”
“朕怎么样都不会放了他。”
“告示上说我哥按律当斩,敢问,他到底犯了什么罪?”湮儿秀眉微扬,清冽的水眸不畏惧的直视着他。
“私闯天牢,只一条足可构成死罪。”
“呵,难道探监也算是私闯天牢吗?”
“什么?”云烨霖略微蹙眉,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坐牢了,我哥来看我也是应该的,何况,你又没说不准我哥来看我,不是吗?”湮儿朱唇轻启,唇边的梨涡甚是可爱,只是此时的笑,并不达眼底。
“皇后什么时候学会颠倒是非,巧言善辩了?”
“陈述事实而已,皇上是个明君,应该不会昏庸到滥杀无辜的境地吧。”
“把皇后绑起来!”
“且慢!皇上想将我打入天牢可以,但我腹中的孩儿,你也要一并打入天牢吗?”湮儿抬眸,对上他略显得惊愕的黑眸,只是里面,夹杂着不该有的愤怒。
明黄色的龙袍挥动,眨眼去,他便来到了她的跟前,拽过她纤若无骨的皓腕,垂眸俯视着她,“孩子?是朕的?还是他司雪衣的?”
诧异的抬眸,枉她还为他守身如玉,可他呢,对她竟连半分的信任都没有!
“怎么?说不出话了?”云烨霖扬起嘲讽的一笑,眸中暗忍着怒意,她苍白的脸颊,在他看来,只是一种心虚的表现,这样的她,只会让他更加的厌恶!
“我,看错你了。”湮儿扯出一丝苦笑,带了点自嘲的意味。
“呵……托你的福,乾无洛朕不会让他这么快的死去,朕会慢慢的折磨他,直到他断了最后一口气。”话落之时,云烨霖径自打横抱起湮儿,朝着龙辇走去。
一直被忽略的贺兰琛不发一言,眸中略有所思,眼神隔空与左相潘风对视着。
未央宫的殿门被云烨霖一脚踹开,湮儿被他粗鲁的扔在坚硬的白玉石地面上,手下意识的护着腹部,许是女人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
“以后,朕不会再碰你这具肮脏的身体,这未央宫,如你所愿,朕不会再踏入半步。”
无情的转身,仿佛连看她都觉得是污了他的眼,殿门再次重重合上,湮儿倾城的容颜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却是那般的忧伤,眸中晶莹的泪光不自觉的滑落脸颊,“哈哈哈~~宝宝,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心心念着的曾许了我一世承诺的人啊,他怎么可以无情成这样?哈哈~~我真是傻子,傻到无可救药了……”
入夜时分,清冷的大殿内,无声的走进一个人影,湮儿蜷缩在软床上,抬眸看着来人,“紫音……”
“娘娘,该吃饭了。”紫音同样惨白的脸色,红红的眼眶里布满血丝。
“你怎么了?哭了?”
“没,是沙子进了眼睛。”
“我是个不争气的主子,连累到你们了。”湮儿抱歉的看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也霎时惨白了下来,“小右子他们呢?未央宫其他的人呢?”
“他,他们都,很好。”紫音哽咽着回话,肩膀微微颤抖着。
“跟我说实话。”湮儿爬下了床,拽过她的肩膀,清楚的看到她泪水肆意的脸庞。
紫音簌的抱住湮儿,低声的啜泣,哽咽着开口,“他,他们都被皇上处死了,现在未央宫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湮儿失魂般的看着前方,他们都死了?嘴角牵扯出的苦笑,眸中的绝望,虚弱的身子任由着紫音抱着,她恨,恨那个女人的卑鄙,恨那个男人的冷酷无情,更恨自己的愚昧无知!
“紫音,将我的九霄环佩拿来。”
梨木琴架前,湮儿盘腿坐着,夜风自窗棂吹拂进来,束起的青丝寂寞清冷的肆意飞扬,冷绝的脸上是死一般的寂静,双手抚上琴弦,微一轻拨,潺潺琴声在死寂的未央宫里响起……
第169章 保你一世平安
【风さらうみなもへと(风从水面吹过)。
たゆとうて导かれる(努力着被引导着)】
湮儿齿间蹦出怪异的歌词,紫音听的诧异,虽是听不懂,却能感受到她此刻悲痛的心境,那含水双瞳里夹杂着悔意,冷意,痛意,还有恨意!
悲伤的曲谱,湮儿本是清亮的声音显得沙哑和沉重,这是一首祭奠之歌——碧奇魂,她为他们而唱,安抚着未央宫众人的亡灵们,琴曲回肠,洒拨着她倾泻而出的泪滴,惨白的脸颊上,红唇失了血色,轻启轻合着……
这一晚,空荡的大殿内,她不眠不休的唱了一宿,未央宫外,萱萱伫立在红墙外,清冷的容颜,亦是不眠不休的听了一宿,碧奇魂,曾是她们前世苦练过的一首日文歌,也曾是她们互相笑闹着说要在对方的婚礼上献给各自的新婚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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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乾无洛死了。”
肃穆的崇德殿内,苏泽双膝跪地,昏黄的烛光下,看不清堂上坐着的人的神情。
“死了?”暗沉的嗓音无形的压迫感。
“是,从刑场上回来时发现已经断了气了。”
半晌的沉默,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将他的尸首拖出去喂狗吧。”
“是。”苏泽领命退下,门掩上之时,云烨霖仰头靠在龙椅上,兀自对着房顶出神,死了?死的好啊…诔…
而另一厢,一间普通的宅院里,乾无洛正安然无恙的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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