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
5——1——3;
1——3——5——
墙壁上的雄鸡型电子报时器闪动着红色的光点,机灵地唱着歌儿,忠实地履行着主人赋予它的职责。
今天是公元2E11年2月16日,现在是月球村时间6时正。
紧接着,床头的袖珍无绳音箱里发出一个娇滴滴的女中音,温柔地呼唤着:“亲爱的,阿超!该起床啦!别叫太阳晒着屁股蛋了。Iloveyou!”
阿超“嘿嘿”一笑,抓过音箱亲了一口,装腔作势地说:“小娘子,我遵命了。”说完,又吻了那箱子一下,放回原处,举起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一骨碌爬起来,穿上绿色“四季春”运动服,走出了值班室,转身看了看门左上角白蓝色白字的小牌,咧嘴笑着说:“值班室,值班室,今非昔比了。”转身打开楼门,来到院子里,伸伸胳膊,踢踢脚,再扭扭腰,望着楼门前竖立的“华氏基因人配方实验馆”的牌子,“嘿嘿”笑道:“华氏,华氏,十年寒窗,今非昔比了。”用力跺跺脚,打开院门,抬起脚向度假村跑去,嘴里重复着阿娜的名字,脸上布满了晨曦。
阿超和阿娜是一对天造地合、自由自在、比翼双飞的恋人。他们所以能结为伉俪,除创新精神和开拓思想外,就是志同道合——两人都醉心于基因人研究。
14年前,他们在笛冲根海边浴场萍水相逢,一见如故,又一见钟情,很快如胶似漆,堕落爱河之中。
与众不同,两人虽一直在爱河中畅游,只是蛙泳、仰泳、侧泳,从来没有做过潜游。朋友们都说,像他们这样,有相拥相爱,有同床共枕,却一直没有颠鸾倒凤,巫山**,简直难以置信。有些人干脆说不可能。对这些评说他们一概一笑了之。他们问心无愧。他们笃守诺言。他们相信新世纪的爱情高度文明,着意做成服从于高科技和大发明的爱情。他们就这样相爱着一起生活,一道攻打科研的难关。
14年来,阿娜一直陪伴在阿超身边,形影不离。阿超呢,则是14年如一日,每天早起晨练,都如此这般,口中念着娇妻的爱称,眼前浮现着佳偶的音容笑貌——这是阿娜刻意要求他的,说这样有助于更新大脑细胞,省得老钻牛角尖,以便早些捅破那层窗户纸。
由于月球村的建立,大大拓宽了地球人的视野,讲究姓名也要随着社会发展而变化,行家们称之为宇宙化,就是名字要有宇宙的含义。考究一些的人,或者说浪漫一些的男女一般要有三个名字:属于国家的姓名,属于国际的姓名,属于宇宙的姓名。阿超当然属于创新派。他的国家姓名叫华宇飞,国际名字叫华宇腾飞,宇宙名字叫华宇美智超,乳名叫智儿,还有爱称阿超。
公元2D81年,阿超15岁,已经获取了几种学位,在地球人整体基因再造研究上成绩斐然,取得了许多新的研究数据。使他父亲和朋友们大为振作的是,他已经清晰地感觉到基因人研究就像一层窗户纸,很快就能被他捅破了。当时,国际社会对基因人研究的批评指责已经不那么强烈,只是流言蜚语还时有传扬。阿超从心底里厌恶这些飞短流长,渴望找到一个安静的自由自在的场所,一门心思搞他的基因人研究。父亲支持他,叫他抽空周游世界,去精心选择自己的研究所。听从父亲吩咐,他先跑到一些中小国家,寻找安静之处,未能如愿。
2D98年,他辗转来到了KV国。当他在笛冲根海边站定时,立即被海湾那绝妙的风光所吸引,竟然流连不返,推迟原本三天返回B国的计划,多在海边的宾馆呆了四天。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基因信息的牵挂,也许是遗传基因中相同因子吸引的缘故,最后一天,他在海边浴场遇到了一个风情万种、气度非凡的女子。两人一见如故,竟然鬼使神差般地无话不说,缠绵似水——
这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就是阿娜。
阿娜娓娓而谈。那甜蜜的嗓子就像一把小提琴,弹出的音符十分悦耳动听。她那流畅的语言像是山涧的涓涓小溪,叫阿超直觉得既甘美又清爽,浑身舒畅极了。说到开心处,他不由自主地开怀大笑。她也笑得前仰后合。两人的朗朗笑声,随着海浪,一**进一波,传扬得好远好远。说到伤心处,他就情不自禁地长吁短叹。她也天真地泪流满面,抓起沙子一把一把地扔向海水里。接下来,两人相对而视,沉默不语,仰八叉倒在沙滩上……
听阿娜讲,她也是一个混血儿。父亲钟震,原是A国人,哲学家,尤其精通马克思主义。母亲玛丽娜,是D国人,歌唱家,网球业余爱好者。上个世纪中期,血气方刚的钟震执行国际援建任务,从A国来到了D国。在一次联欢晚会上,与玛丽娜相识,情投意合,经过三年多的交往,结为夫妻。依玛丽娜的请求,钟震留在了D国罕林市,并加入了D国藉。夫妻恩爱,日月如梭,一晃过去了七八年,钟震四十五岁,玛丽娜也三十六岁了。本想生个小宝贝,安然度日,没料想,钟震获得了国际哲学研究大奖,玛丽娜也在网球业余比赛中夺魁,都取得一大笔奖金。于是,决定周游世界。一天傍晚,当他们依偎着坐在金尼柯河畔的草地上,呆呆地看着西海的晚霞时,玛丽娜忽发奇想,要在这如诗如画的河畔买下一幢别墅,并定名为钟玛宅。钟震二话没说,当即联系,第二天就办妥了。第三年的秋天,到处是一片大丰收的景象,阿娜在钟玛宅里降生了。后来,妈妈告诉她,当时是一个早晨,朝霞万丈,天空一片湛蓝。
“哪一年?”阿超禁不住问。
阿娜调皮地一笑:“自己不会算?”
“我看你至多20岁。”阿超肯定地说。
阿娜得意地哈哈大笑:“自以为是。错啦,我2D82年10月24日出生。”
“啊,才16岁?”阿超两眼瞪圆,“这——”
“这什么呀?我可不想欺骗你。”她定睛瞅着阿超。“换个角度的话,你说得也对。我长得老成,心理素质还有文化素质已经达到了20岁。不,超过了20岁。”
“这么自信?可不要反传统反得像这大海一样无边无际。”
“干嘛要谦逊?为什么不能反对谦逊?是,却非要说不是。能,硬说不能。那不是虚伪么?我看,谦虚和吹嘘都有空虚的毛病。2D世纪90年代啦,你们老祖宗的传统美德要与时俱进,革故鼎新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比有一说O,有二说一,更符合新世纪的精神?”
阿超哈哈大笑:“阿娜小姐,你不管是小姑娘还是大姑娘,都是一个‘叛徒’。”
阿娜也会心地笑了:“背离错误和荒谬的叛徒,彼此彼此啦。”
阿超大胆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说的对。我也是一个叛徒,不然我就不会研究基因人,只会提老祖宗的旧草鞋。研究这门科学,要反叛的陈规陋习太多,要清扫和解除的束缚和羁绊也不少,我不得不总是反其道而行之。”
阿娜高兴地拍拍手掌:“OK,OK!我就知道,你一个人周游世界,寻找安静场所,没有反叛精神能做得出么?”她温情地看着他,“我总相信,傲霜凌雪往往开发生机一片。我们是臭味相投。”说完,她跑开去,冲入海水之中。
阿超追上来,同她并肩而游,一边说:“臭味相投,是臭豆腐的味啊。你就投投我的味,帮我找一个安静的窝,好不好?”
阿娜侧过身来游着,说:“为什么不好?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已经找到了你渴望的那种地方。”
“那就快快道来,省得我老是处心积虑,踏破铁鞋。”
阿娜猛地转过头来,吃吃笑着,朝紧跟着掉转身来的阿超猛地拍了一掌水,大声说:“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就不告诉你。”
两人在沙滩上追赶起来。跑着跑着,阿娜被沙坑绊倒了。阿超赶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用恳求的口气说:“别吊我的胃口了,求求你。我都快要急死了。”
阿娜坐起来,双手撑在身后地上,仰起头说:“我有一个要求。”
阿超把右手放到左胸上,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你做不到的,我才不提呢。”
“那你快说吧。”
阿娜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大大方方地说:“你吻我一下。”
“这,这……”阿超畏畏缩缩。
她把他搂得更紧了,嗲声嗲气道:“亲一下大姑娘嘛。”
他的热血沸腾起来,理智的堤坝被情感和性感的潮水所淹没,看着怀中这张美艳娇嫩而又热烈饱满的脸庞上那双被情感泡涨了而快活地虚掩着的大眼睛,他慢慢地轻轻地却是稳稳地吻了她的左脸一下,随即把她松开,惶惶地转过头去。但是,他的心里不知为什么,像是有一张小手在轻轻地抚摸着,痒痒的酥酥的甜甜的飘飘的,快活异常,激动不已。
阿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叫她,才懒懒地爬起来。
“现在可以了吧!”阿超有些发急了。
她歪过头来,朝他诡秘地笑笑,说:“还是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他一脸迷惑。
“因为,因为你的表现不符合要求。”
“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
她把手一挥:“嗳呀,真笨。你只轻轻地吻了我的左脸一下。”
他憨憨地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有,有一下就行了嘛。”
“不行,就是不行!”她骄横起来。
“这次没有做好,还有下次嘛。”他嗫嚅着说。
她机敏地转过脸来,俏皮地说:“那就等下次再告诉你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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