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员内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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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务员内参-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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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烦。最大的一张是五十,是鸟儿第一个啄回去的,依次是二十的,十元的,果然分明,一丝不乱。多数是五元、一元的,有纸币,也有钢镚儿。有人故意举起一角的钢镚儿,还大声招呼,财迷,这儿呢,一元。那鸟儿飞过去,啄起,竟甩向人群外,引得人们又笑。
  一个年轻人扬起了一张银行卡,大声喊:“现在行贿,讲究送卡,谁还一捆一捆地塞票子,多累呀!小财迷,过来!”
  人们跟着打哈哈,说现在的卡多了,随便在街边就捡一张,谁知你的卡里有钱没钱呀?年轻人诅咒发誓,说最少还有五六十元,要有一点谎,我给这鸟儿当儿子。有人又起哄,说不会是看这鸟儿会挣钱,又多了个啃老族吧?气得年轻人跳进人圈,瞪着眼睛骂,是谁?想找不自在是不是?有本事滚出来,爷们儿陪你单练!
  汉子怕打起来,忙向年轻人作揖:“谢谢这位老弟啦。我这个小东西像我,只是个土里刨食将供嘴儿的命,只认个毛钱儿。且等它再练练,混出个厅级处级,最小也得是科级,它才能知道卡里可装大钱呢。谢谢啦。”
  卖艺的一收钱,便是巅峰已过,谢幕了。人们四散而去,屈维秋也拔了脚步,心里不由得发着感慨,这江湖之中,最见民心,一个个插科打诨,哪句话里不夹枪裹棒,带着讥嘲?这般想着,脑子里蓦地似有电光一闪,回头望去,见古松下汉子正收拾着卖艺用的物品。他转回身,复向汉子走去。
  “你那个小财迷兼小色鬼呢?”屈维秋笑着问。
  “收进窝啦。我带它再换个场儿。”
  “它不是听你的话吗,还收它干什么?”
  “养蜂采蜜还得有个蜂箱呢,城里乱哄哄的,谁知出个啥岔头?”
  “能让我再看看你这只小东西吗?”
  树枝上挂着一只有窗有门的小木箱,汉子拉开门,小鸟飞出来,落在汉子的肩头上。屈维秋凑前细观,汉子从衣袋里拈出点什么东西,说:“这位大哥,摊开巴掌,让它落到你手上,随你怎么看。我还得收拾东西呢。”
  汉子淋撒在屈维秋掌心的是几粒谷物,褐色,像高粱子,却略小。汉子再吹口哨,那鸟儿果然就乖乖地落在了屈维秋掌上,小爪子蹬一蹬,跳一跳,痒痒的,那通红的小喙一下一下啄食着谷物,也痒痒的。小东西确实可爱,麻雀大小,浑身披金,红喙似丹,黑亮黑亮的眼睛宛若点漆。啊,神奇的造物主啊!
  “老弟,你喂它的是什么?”
  “酥子。”
  屈维秋想起来了,陪夫人去乡下看岳父岳母时,见过这种东西,准确地叫,应该叫酥子,一年生草本植物的果实,油性挺大,生嚼在嘴里,有微微的酥麻感。这种东西产量不高,秧稞又很占土地面积,所以村民们就任它自生自灭,秋时随手采摘,很少有人专去耕种经营。
  “它只吃这东西吗?”
  “饿急了,五谷杂粮,啥都吃。但就见了这东西不要命。贪财好色的东西嘴都馋,哈哈。”
  鸟儿啄光酥子,复又飞回汉子肩头。屈维秋掏出一支烟,递过去:“老弟,先抽一口,歇歇。”

鸟人1(3)
汉子接烟在手,先看看商标,又就着屈维秋的火点燃,深吸一口,问:“哈,软中华,硬玉溪,抽这烟的很牛逼。大哥是不是有话要说?”
  屈维秋说:“你忍痛割爱,把这小东西卖给我如何?”
  汉子没太显惊讶,只是笑说:“大哥想砸我饭碗啊?”
  “你开个价嘛。”
  “我还指靠它供两个孩子上大学呢。再说,这东西在我手里,多少能换来一点散碎银子,到了别人手上,也就成了玩物。它是我驯出来的,不会听别人的话。”
  屈维秋要的就是汉子这句话,谁又会轻易卖掉摇钱树呢。他说:“那你就帮我再踅摸一只这样的鸟儿。按我的要求,你再驯出它一两样本事来。我出三万。”
  汉子的目光盯过来:“你要它有什么本事?”
  “一、它只在屋里飞,开了窗飞出去,还能再回来。”
  “这是起码的。你备足酥子,养上几日,轰它都不走。二呢?”
  屈维秋往前后左右瞧了瞧,脑袋凑过去,附耳低言。
  汉子一怔:“大哥想用它干啥?”
  屈维秋淡然一笑:“别问,天机不可泄露。”
  汉子想了想,又点头:“也是。两人下棋,多嘴是驴。想驯出这一宗,倒也不难。难的是抓雀儿。这东西稀罕,这些年尤其少见,比真正的清官还少,扣鸟笼子挂在林子里,三年两年也难捕到一只,只能碰大运啦。我这只是公的,家里还有一只母的,可母的只想抱窝不听驯。”
  屈维秋笑说:“那你就从孵出的公鸟里选出一只驯驯嘛。”
  汉子摇头:“那我就不要你三万了,两万我就乐翻了天。这公鸟只要抓进家,就再不乍绒踩蛋儿,那母鸟儿下了蛋也是白抱窝,都他妈的是寡蛋。寡蛋大哥懂吧?没受精,壳碎了时是一摊臭屎。人都不能强捆着当夫妻,别说雀儿了。”
  屈维秋知道这是在变相地讨价,他问:“那你开个价?”
  “五万。少一分,大哥别再费话。”
  “好,五万。什么时候交货?”
  “就是我手里有现成的东西,想驯出来也得半年一载。明年这时候吧?”
  “那不行,太晚了。今年秋后怎么样?”
  汉子做沉吟状:“那可得看咱们老哥儿俩的运气啦,我试试。只是……大哥不会让老弟我累个孙子似的,又变卦不要了吧?这东西可不是街头上的烤地瓜烀苞米,你不要还有别人接着。”
  屈维秋在身上摸,早起晨练,谁又在身上塞着钱包?还好,在裤袋里摸出一张卡,看了看,递过去:“这是家乐福的消费卡,里面是三千,我还一次没用呢。你去试试,没谎就拿它做订金,我若反悔,这笔钱就算白送你了。”
  汉子苦笑说:“大哥你还是赏我现金吧,哪怕是一千两千呢。我的一丫一小一个念大学,一个读高中,我还能让他们拿这玩意儿去交学费呀?”
  屈维秋说:“我身上不是没带钱嘛。那就这样,你交货时,我还是给你五万,这张卡,就算我交朋友买信誉了,可好?”
  汉子又作揖:“那我就谢谢大哥啦?货有了,我咋找大哥?”
  “你给我个电话,我会找你。”
  

鸟人2(1)
玩鸟卖艺的汉子姓翟名大林,家住八十里外的一个小山村。那个村子四面都是大山,山上林木繁密,是省里划定的一片生态森林保护区,禁伐禁猎。林子深处设有林场,寻常百姓想动动保护区里的一草一木也违法。
  翟大林骑摩托回到家里时,天已傍晚。虽说大山里黑得早,也有五六点钟了吧。灶间热气腾腾,弥漫着锅贴饼子和土豆炖豆角的香气,又是一锅出。翟大林架好摩托,扑进屋里,外衣也不脱,把自己扔到了热炕头上,对老婆嚷,炖肉炖肉,今晚喝两盅。老婆问,肉在哪儿,炖你大腿呀?翟大林说,自己去车上找。老婆气得嘟哝,买了怎不带进来?我在家闲着啦?非得遛遛我,把我当成你的宝贝雀儿呀?翟大林说,累死了,让我烙烙腰。
  一天的奔波,确实把翟大林累得不轻。为赶城市里晨起的那份热闹,鸡叫两遍就得动身,顺着漆黑的山路颠簸出去。一天至少得串三个场儿,少练一场,这卖艺的日子都没法往下过。这笔账在家里算过多少遍了。一年四季,占了一半的冬天是不能出去的,出去了也白扯,天冷,游人少,没有谁愿意在冰天雪地里伫下脚步瞧热闹,连鸟儿都团了翅膀打不起精神来。可两个孩子却得一年四季去上学,上学就得一日三餐;还有那些管得着你的爷爷奶奶们,供果台上可不讲春夏秋冬,一次孝敬不到位,人家就可能冷下面孔,砸了你的饭碗。
  老婆解下捆扎在摩托车上的编织袋,顺手将装鸟的小木箱也提进屋。打开编织袋,老婆的眼睛瞪成了牛铃铛,有猪肉,有鱼,有火腿肠,还有老娘儿们早想买却舍不得掏票子的飘柔洗发露。老婆还拿过一只蛇油SOD蜜的小盒子,问:“这是啥呀?”
  翟大林说:“雪花膏,老丈人改叫岳父,俩名。”
  “不贱吧?”
  “二十多。”
  “我的妈,听这价,哪还敢用!”
  “这就是最便宜的啦。”
  “这一堆,你得花多少钱?不年不节的,不想过啦?”
  “没花钱,一分钱也没花。”
  “看把你能耐的!你还敢偷敢抢啦?”
  翟大林在怀里摸了摸,把那张消费卡甩出去,落在炕席上还砸出一声清脆的响儿:“咱也刷它一次卡。就那么一下子,啥都妥了。真他妈的爽,怪不得城里人都好用这玩意儿,好像没花钱似的!”
  老婆惊奇地拿起卡,前前后后地看:“我的妈,家乐福的,三千元呢。你捡的?”
  “做梦找野汉子,你咋净想美事?你把它收好了,再想买啥,你提前琢磨好,我进城给你带回来。我困了,先眯一会儿,别的话,等吃饭时再说。”
  女人见了洗发露、雪花膏之类的东西,就好像扎了吗啡,立时兴奋起来,何况都是高级的玩意儿。老婆忙着去灶间切肉,还大声问,肉炖熟了,和豆角土豆烩在一块行不行?但应答她的,已是男人的呼噜声了。
  两人坐在炕桌前,已是掌灯时分。一双儿女都是读书的材料,念大学的要等寒暑假才回来,在县城里读高中的也要等周末。翟大林刚刚斟上酒,就听院子里的狗叫起来,先是自家的大黄狗叫,紧接着另一条狗更凶猛地叫起来,两犬对吼,此一声彼一声,真正的原生态二重唱。女人趿鞋下炕,跑出去,迎进来的是林业派出所的小徐,怕两狗撕咬,小徐把他雄赳赳的黑贝牵进来了。
  翟大林忙起身,做着要下地的样子:“哟,不知是领导来,坐,快请坐。” 。。

鸟人2(2)
小徐不客气,腿一抬,就坐在了炕桌对面,正是女人刚才坐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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