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人一起有说有笑，那时候，虽然屋子小也没有生火，可是大家那么开心那么热闹。如今，眼前的小屋里，只有他和军军两个人，刚突然感觉寒冷无比，一股强烈的孤独感袭上心头，那一刻的强烈，差点又让他落泪。刚随口应了一声，也没有再理会军军，只是自顾自地慢慢弯下腰，坐在床头抽起烟来。眼前，蓝色的烟雾混着嘴里的哈气，从刚的嘴巴里吐出，然后又在空中飘散、变幻，刚神情呆滞地看着那些蓝色的烟雾，在眼前飘荡、扩散、弥漫，与此同时，脑子里又像放电影般地前进或是倒退起自己在新疆在村里在工地在小屋的每个画面来。
第三十章 又到年根
第二天，刚就在荣玉粮油批发商店干起搬卸工的活来。那女老板李荣玉和刚是同乡，第一次见到刚就异常热情，围着刚问了很多家乡的事情，并把自己在新疆打工挣钱的经历告诉了刚，李荣玉还给刚说，赶紧开通手机，以后店里有货就会给他打电话，搬运工的活儿不用天天在这里耗着。看着眼前这位热情厚道的李老板，陌生人之间的隔阂在刚的心里突然间荡然无存，两人就如朋友般聊起天来，李荣玉大大咧咧地对刚道：“我89年那会来新疆，不像现在04年啊，那时候也受了不少苦，万事开头都难，那时新疆的钱好挣，现在比以前是有点难啊！”看着刚灰心丧气的样子，李荣玉又道：“不过你别说，你看看在这个奎干县城开鞋店、开服装店的，哪个不是咱们内地人，要说挣钱，还是得脑子活，不能死心眼啊！”当拉面粉的汽车开到商店门口时，两人才结束交谈。
卸了两车货已是晚上9点，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不知道此时家里的军军一个人在干什么，如果饿了，军军应该会站在凳子上到火墙拿到馒头自己吃。昏黄的路灯下，刚一个人又累又饿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寒风中，刚的身影被路灯一次次渐渐拉长。偶尔，刚会看见那些进出路边餐馆的人们，或是一些已经喝醉了酒，站在路边舞厅门口撕扯着嗓子骂人的醉鬼，或是身旁会急速驶过一辆声音爆棚的汽车，车里传来哈萨克族摇滚曲的旋律。那时，刚就会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偶尔去那样的餐馆在那里吃顿便饭么，每天不在为自己的生计发愁了，腰也不疼了，没事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十分轻松地看看喜欢的书本或是听听那些好听的歌曲，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又会是哪一天？那一天会很远吗……。
下雪了，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着，落在了刚的衣服上、头上，当刚走进家门口，看到一串串脚印延伸到家门口时，心道：坏了！家里有人来过了？！刚一个箭步走到门口，使劲在外面敲着门，大声叫着：“军军开门！军军！是爸爸！爸爸来了！”叫了一好会儿，军军把门打开后，恐惧的眼睛看了一下刚，随后就紧紧地抱住刚嚎啕大哭起来。刚把军军抱起来，不住安慰着军军道：“不要怕，不要怕，爸爸来了！究竟怎么了啊？”军军哭了会儿，泪眼婆娑地看了看刚道：“爸爸，以后我要和你一起干活去，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害怕，这里有老鼠！还有坏人！”刚抱着军军，好奇地问：“刚才怎么了？什么坏人啊？”军军就撅着小嘴说：“刚才我躺在被窝里看画书呢，就听到，有人使劲敲门，敲了好半天呢，可把我吓坏了！”刚又问：“那你听到敲门，你怎么做的？”军军道：“我就按你说的那样，藏在被子里不出声也不开门啊！”刚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地狠狠亲了一下军军，道：“我家的宝贝真聪明！现在你长大了，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出声啊，你不开门，坏人就进不来！一定记住了啊，爸爸来了会喊你，一定要听到我的声音再开门，千万记住了啊！”
军军平静下来后，挣脱刚的怀抱，自己下来又对刚说：“爸爸，你看，这个瓶子里的老鼠，太残忍了，那只最小最先进去的老鼠被后面进去的老鼠吃的只剩一个头了！”刚也是头一次听说老鼠吃老鼠的事情，半信半疑地走过去蹲下身子，眼前的瓶子里还剩两只老鼠了，之前那只最小的老鼠，如今只剩下一个尖尖的小脑袋，身体和皮毛都被吃的一干二净！看到此景，刚不觉又恶心起来，他站起来对军军道：“老鼠太饿了，它要活下去，它们就必须吃掉弱小的同类，动物都是这样弱肉强食的，人也是这样的！”军军似乎理解不了弱肉强食的意思，又十分奇怪地问：“爸爸，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哪天饿肚子了，你也会吃掉我？！”听到军军的话，刚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军军的小脑袋道：“傻孩子！爸爸怎么会吃你呢？！爸爸的意思是，人如果太饿了没有吃的，会想其他办法吃掉其他东西其他动物，那些东西怎么会是我家的小宝贝呢？”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又到年根了。两个月间，刚和军军在自己的家里快乐而充实地生活着，每天早晨，刚会和军军一起按时起床，刚就用那些买来的旧画书和本子、铅笔，教军军画画、写字。等李老板来货的电话打来时，刚又会嘱咐好军军一个人在家里呆着，自己再去卸车或是装车。闲的时候，刚也会自己蒸好馍馍或是把自己捡到的纸壳子、破毡子钉到门上。虽然每天的三餐大部分是馒头咸菜，但偶尔刚也会买点最便宜的土豆白菜，或是带着军军在额尔齐斯河边钓上几条鱼改善下生活。由于搬运工的工资是日清日结，两个月间，刚细细算来自己竟挣到了2400多元钱，这着实让他兴奋不已，除去每月300多元的清油、面粉、手机话费等基本生活开支，刚的手头目前已经攒了近3000元。两个月间，刚的腰还是继续疼痛着，但是当眼前太多的事情摆在他的面前时，他忙碌得同时也忘记了腰疼。
人世间，很多的事情就是这样，当每天的日子更加忙碌而充实时，眼前的困难似乎也会变得寻常不少，哪怕是再多的苦再大的难，当坦然面对和认真对待了，一切都可以被自己的坚强踩在脚下。
第三十一章 小孩过来
自刚搬进这间陈旧的俄罗斯式建筑后，老鼠死了不少，几个月的时间里，刚和军军对于那些在瓶子里互相吞食的老鼠、被老鼠夹子打死的老鼠、吃了老鼠药死在鞋盒里的老鼠也见怪不怪了。俄罗斯式建筑里渐渐也少了老鼠叽叽歪歪的叫声，更显得沉寂不少。有时刚忙了一天收工后，踩着陈旧的木地板，走过黑漆漆的走廊，脚下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时，心中不免也会产生几丝恐惧和害怕，但当他敲着门，看到军军兴奋地开门，眼前是屋子里明亮的灯光，耳边传来军军的笑声后，恐惧感和所有疲惫又突然间全没了。晚上，刚和军军躺在被窝里，听着窗外寒风凛冽的呼啸声，那时刚又暗自庆幸起这个小屋竟是如此温暖。
这几日，刚突然觉得军军长大不少。一天刚没出工，教了军军几个拼音字母后，军军一个人跑到小屋外的走廊里玩去了。刚准备给炉子生点火，提着煤桶子走出小屋，眼前的一幕让刚惊住了。军军好奇地站在走廊里，眼睛直直地看着丁字型走廊尽头的墙壁，表情十分兴奋！刚扭头看了看墙壁，心道：什么也没有，这孩子傻看什么呢，赶忙好奇地道：“军军！想什么呢？这么高兴？”那一刻，军军似乎并没听到刚的声音，只是继续好奇地看着走廊尽头的墙壁。刚赶忙一个箭步上前，拉了下军军，又蹲下看着军军，道：“军军，你看什么呢？”军军道：“爸爸，刚才我看见在走廊里有个比我大的姐姐在那里跳舞呢！真好看啊！”听了军军的话，刚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你说，你看到什么了？！”军军这才转过头，眼睛看着刚，嘟哝着小嘴对刚道：“刚才一个穿白衣服的姐姐在走廊里跳舞啊，可好看了！爸爸，你没看到？”听了军军的话，刚惊了一身冷汗，他提着桶子拿着火钳走到丁字形走廊的交点，又站在走廊尽头看了看左右两边空无一人、长长的走廊。刚好奇地道：“军军，没有啊，你看要是有人跳舞，我可以看到，而且应该有跳舞的声音啊？！”军军站在那里，道：“爸爸！我没骗你！刚才我就是看到有个姐姐在跳舞呢？！”听了军军的话，刚的心里七上八下，他知道军军看到了什么。刚一边喊着军军赶紧回屋去，一边走到小屋旁边的煤房里，快速地捡了一桶煤，就赶紧锁上煤房的门回屋了。
回到屋里，刚把门狠狠关紧，军军还好奇地问：“爸爸，刚才你没看见白衣服姐姐跳舞？”刚应了一声，“我看到了，但没找到。”随后，刚又表情十分严肃地对军军道：“这几天，你可不要再出这个屋子了，外面冷得很，而且有个杀人犯在逃，公安局的正在抓捕呢？”军军听了刚的话，也十分害怕起来，道：“爸爸，我害怕！”刚道：“怕什么怕？！你都是大娃娃了，你在家里呆着不出去，坏人就来不了！”军军于是又略有明白地点点头道：“就是！可不能让坏人来这里，来这里我们就麻烦大了！”。刚一边捅着炉子里的煤灰，一边心里加速跳动着，脑袋里却慌乱地想着：这怎么办，军军可能见到鬼了？！刚很小的时候，就听大人说过关于鬼的很多故事，今天当他第一次遇到时，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是在军军面前，他要镇定，他也绝不能对军军说出真话，只能吓唬军军以后不能出门玩，以后尽量避免再见到。当刚捅完炉子里的煤灰，又夹了几块煤炭放到炉子里时，刚的内心已经平静下来，脑子里也不断回想起老人们之前辟邪的种种做法。
就在这时，刚的耳边又传来军军的话：“姐姐，我这就来！”此时，刚的脑袋一阵发薨，心道：完了完了！鬼又跟进来了！刚抬起头，对着军军大吼一声：“军军，你胡说什么呢？！”刚撂下火钳和手套，上前一把抱起军军，道：“军军，你又看到什么了？！”军军十分生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