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脸色阴沉着走了。
事后,她想明白了,司马说的话有道理的,李伟光每次来这里,看到这块牌子会怎么想?虽然坚持挂着她也后悔,但是,真要把牌子摘掉,她还是从心里觉得难受。曾经是“司马宅”的地方,决不会再被冠以任何姓氏了,就像在蓝倩儿的心里,总有一块地方永远是属于司马的,她只能走出这所宅院,任何人是走不进来的。那么,李伟光根本就没有想要替代这块牌子,他的目的是要把蓝倩儿带到他的领地里,那个永远属于他的家中。
李伟光和囡囡约好了打网球。李伟光不仅是高尔夫球高手,也是网球运动的健将。他告诉囡囡,你要到国外,一定要选择一样室外运动。囡囡跟着他就迷上了网球。
囡囡学得很快,几个月,她已经可以和李伟光开局了。
黄昏,市体育中心,网球场。
青春闪动的囡囡发了一个高抛球,动作矫健有力。
李伟光漂亮地正手接球。
囡囡大步跑上接到球,翻手打过去。
“好球!”
“叔叔,你速度太慢了!”囡囡对教练一点儿都不客气。
囡囡又一个漂亮的高抛发球,球的落点很好,李伟光打球出界。
“哎呀,你是怎么搞的嘛?”小女孩子发脾气了,这点儿是司马的遗传,喜欢强硬的对手,遇到不敌的对手,连自己都跟着没了水准。
“好啊,看球!”李伟光一个发球过去,身子晃了一晃,眼前一阵发黑,浑身发软,手已经不听使唤。
“好球!”囡囡一个雀跃,大力把球扣杀过来。
李伟光想上前抢球,球没有接到,身子开始摇晃起来,他只听到了囡囡的惊呼声,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医生对李伟光说,你可能有些贫血症,过三天来拿结果,我们还要进一步做化验。
囡囡急得眼泪“吧嗒吧嗒”地直掉。手一直扯着李伟光的手。
“哎呀,你哭什么,我又没什么嘛!”李伟光给她抹去泪水,摸着她的头发。内心被她的真诚感动着。
“叔叔,你别吓唬我啊……”囡囡说着又晃着身子哭起来。
“对不起,囡囡,是叔叔不好,不会再有下次了啊!”他的手被囡囡握得发热,汗津津的。一种依恋的感情在他心里涌动,他真舍不得放开这只小手。
“那我们拉钩吧!”
学着韩国的年轻人那样,那只汗湿的小手指挂上他的小手指,“拉钩,盖章,签名!”囡囡终于破涕而笑了。
囡囡坚持要由她来拿化验结果。李伟光没有想那么多,就答应了她。
司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和李伟光联合在G省投建的网络信息工程项目因为老省长的原因而搁浅了。
听说老省长得罪了一些人,原因是省机关事务局盖的超大面积住房,说是给省委领导配的。惹得基层群众纷纷来信投诉。老爷子在常委会上发脾气,把局长骂个狗血喷头,用手捂住脸。多数领导都准备借房改,捞上一套大面积住房的好事,给老爷子一顿痛骂给搅黄了,大面积房子拿出来和机关房改一起排队,老省长这一“狠招”可伤了不少人的心,也给不少人发热的头脑泼了凉水。
这几年,被拉到“高干”的行列中,冲减干部总体素质低指数的那些高学历的省级干部,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和地位。老家伙们的人际关系经营得盘根错节,干部的留任就像战场上的杀戮,非一枪一刀就可以你死我活。既然他们懂得自己是处于被利用的地位,那么他们应该懂得自己被利用的价值。决策人和施政者虽然属于一个阶层,他们之间总是存在着利益关系而相互被制约。
设想一下,施政者的智谋在决策人之上的时候,施政者的地位是绝对不可被轻视的。等他们也在编织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经营着自己的力量和关系时,他们使用的策略和手段和老家伙截然不同。他们不会像老省长那样喜欢主观武断,骂他个酣畅痛快,体察民情安恤民心,把自己的决心和目的*无遗。他们则是完全不动声色的,把自己隐蔽在暗处,悄然无声地把全部的情况的每一步都策划好,伺机行动。
老省长骂得没错,做的也对,却极大地伤害了他们的利益。将近三百平米的复式房,符合他们的时尚兴趣和身份。凭什么他们一定要住在别人住过的房子里,那房子毕竟不是“白宫”,住进去就算是一种荣誉,那只不过是一套已经历经沧桑。千疮百孔的“大屋”。“反右”“*”……这屋子里说不定飘游着多少冤魂,魂萦梦绕的厄运,这里会断送掉他们的大好前程。
尽管老省长在司马和李伟光在G省投建的项目中,没有过问过一句话,但是,把老省长和他们的关系并且和项目的利益连接在一起的,正是曾经给过司马他们热情的支持,并很顺利地经过了各种审批手续的那些人。最终还是把老省长的女婿、秘书都变成了他们向老省长进刀的把柄。
司马把情况详细地向市里做了汇报,市里决定,让他再做一次协调,实在不行了,再做下策。这么多年来,司马在这里工作办事习惯了没有自己的名字,人家也不用问他名姓,只需要知道他是那个家的人就行了,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不论是开始的顺利还是现在的黄牌,他始终是老省长的女婿,这点儿没有变。这件事出现的转折,再加上和雪平分手,司马的心情坏透了,整个人都显得极其沮丧。
李伟光找了他两天,他关掉手机,在家里睡了两天。
李伟光被因囡的哭声叫到了医院。她满脸泪水扑到李伟光怀里,人已经泣不成声:“叔叔,叔叔……”
李伟光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情绪很低落,坐在外面一直哭个不停的囡囡,见他出来,又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摇着,哭着,说着……
晚上,海湾的海面显得很温柔,海水摔打在沙滩上,像玩得疲倦的孩子发出梦呓般的低语……
蓝倩儿终于答应囡囡出国了。在她为女儿忙着准备东西时,囡囡却在犹豫。
李伟光劝她,说她从开始就不应该搅和在爸妈之间的纠葛中,她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为什么还舍不得放下呢?大人的事由大人去处理,谁应该处在的位置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她同样也是无能为力。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108。
囡囡眼泪吧嗒地看着他,说她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和爸妈,于心不忍。他说她,他不愿意看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停下来,更不愿意看着她转了个圈又走了回去。正是她因为大人的事被牵连了,大人们才心里难过,如果她走自己的路去了,大人们的心里会很得到些安慰。囡囡知道他是不会欺骗她的,相信他的话是对的,答应了他如期走。
李伟光告诉她,他生病的事,不要告诉她妈妈,她的感情很脆弱,经不起任何打击,他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至少眼下她出国前后,一定要保守秘密。
囡囡觉得李伟光的话是有道理的,妈妈已经爱上了他,她能够经得起再次失去他的打击吗?与其说再让她经受那样的痛苦,倒不如像叔叔说的那样,及早做出个了断。但是,她也爱着叔叔。在她心里,他是她的大朋友,他做爸爸的分量没有做朋友的分量重,他有没有妈妈,依然是她的朋友。她知道她的想法自私,她想把这件事告诉妈妈,几次话都出了口,又收了回去。囡囡走时,李伟光没有去机场送她,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前一天晚上,李伟光请囡囡吃了饭,两个人彼此就像真正的朋友。说了很多心里的秘密。囡囡知道了他在十五年里思念她的妈*情感。李伟光知道了她在分居后的父母之间*的良苦用心……
李伟光送给囡囡的一个玉佩项链,是李睿哥哥曾经带过的,是个祖传平安信物。他希望囡囡能够健康平安。
李伟光把囡囡送到家门口时,囡囡抱住李伟光依依不舍,两个人都哭了。
蓝倩儿送囡囡回来,在司马的车上就哭起来。司马不断地拿纸巾递给她,就是不说什么话。蓝倩儿在机场就看出来他面色憔悴,情绪低落,还以为是他因为舍不得女儿而难过。一路回来,他仍旧沉默不语,想是有什么心事,蓝倩儿不好意思哭哭啼啼的了,反倒想安慰他。
“工作不顺心吗?”
“没有!”
“和她吵架了?”
司马摇了摇头。
“说嘛,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的吗!”
司马眼望前方,还是没有说话。
“我就说那个歌星靠不住吧,怎么样,是她把你给甩了吧,哼!没钱给她?没答应娶她?说你没离婚?哦,她算个什么东西嘛,这种人就是欠揍!”蓝倩儿像找到了出气筒,狠狠地把气撤出来,为了司马,也为了她。
司马觉得她还和以前那么袒护纵容他,一切都是别人的错,司马只会在她面前出错,在其他人面前永远不会出错。这会儿,在蓝倩儿面前,他想笑都笑不出来,心变得麻木,脑袋里面一团糟。
“司马,她只是个过路客,不是你要找的女人,你知道吗,我早就提醒过你啊!”蓝倩儿真的以为自己说中了司马的心事,看司马不说话,更加信以为真了。
你呀,就是对女人没有一点点的识别能力,我就是怕你吃亏上当!”蓝倩儿不知道是想了自己,还是心疼司马,又抹起眼泪。
“她不是什么歌星,她是马来西亚威亚集团董事长,华人首富戴伯易的独生女儿,威亚集团的继承人,不是她甩了我,是我甩了她!”司马冷笑着,看了蓝倩儿一眼,“我甩她的理由你应该知道了吧!”
“有人想整老爷子,拿我们的项目找茬儿,项目亮了黄牌!”
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话说。
蓝倩儿在房子里走来走去。W市 的十一月,连着几场雨后,天气转凉,很像北京的秋天。
蓝倩儿加了件丝棉制的外衣,还是感到了寒意。
先是司马走了。他留下了哀怨和回忆让她想起来就心痛……至少他带给她很多温馨,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