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花命运的沉沦与救赎:马不停蹄的忧伤- 第30部分

五　海滨影城（3）
因此，她对这次相亲是基本不抱什么希望的。如果这个程勇真像周一蓝说得那么好、那么优秀，应该早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了，哪还会轮到她来相亲？
　　今天早晨这个程勇给她发了条短信息，告诉她自己穿藏蓝色单排三粒扣西装，里面是白衬衫，穿黑皮鞋，手拿一份当天晚报。他还特意叮嘱，如果超时十五分钟找不到对方，他会和她电话联系。尚美看后很快删除了，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程勇可见可不见，根本没兴致。不就是相亲见个面吗？还得事先发个通知，先怎么样后怎么样，直接打个电话不就得了。就说我到了，你在哪儿呢？影城休闲区能有多大？再大也不至于连个活人找不到吧？何苦先一个个排查装束，再一个个排查道具，再……都什么时代了，要手机干嘛的？不就是方便联络吗？何必搞成这样？这么复杂？跟隆重*似的，有必要嘛？
　　尚美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着，手机提示音响了：有短信。一看，是欧阳俊航。
　　好吗？好几天不见，忙什么呢？高博他们想叫你一起吃烧烤，挺真诚也挺迫切的，去吗？
　　尚美回复：去，哪天？
　　很快，屏幕一闪：明后天怎么样？
　　最好提前告诉我，这两天事儿比较多，怕撞车。
　　好，定好马上通知你。你现在哪儿？
　　影城。
　　看电影？
　　不，相亲。
　　什么？？？？
　　怎么了？相亲怎么了？？？？
　　很快，欧阳俊航的电话打过来了：“骗我的吧？好好的相什么亲啊？土不土？”
　　“那怎么办？”尚美苦笑：“总得想办法嫁出去啊。女大不中留，我妈整天净琢磨怎么稳准狠地将我扫地出门呢。”
　　“你在哪个影城？”
　　“海滨，怎么了？”
　　“我过去找你，等着。”
　　“哎，干嘛？”尚美惊叫一声：“我相亲你来干嘛？”
　　欧阳俊航笑了：“当然是帮你把关，亲友团嘛。等着。”说完电话挂断了。
　　尚美拿着手机愣怔了半天，她实在想不明白欧阳俊航过来干嘛？亲友团？他怎么可能是自己的亲友团？再说了，相亲的大忌就是亲友团，人家一个人来，你整一个规模强大的亲友团组团参加，这从形式上就是不平等，就是对人家的不尊重。尤其要按周一蓝的意思，最好她和尚真一块儿陪她来，从多方面了解一下情况。尚美哭笑不得：您这哪儿是相亲，您这不是演戏吗？整个儿一出三娘教子！想想都觉得荒唐。
　　但再荒唐，周一蓝也好，尚真也好，毕竟都是正经八百的亲友，可欧阳俊航算什么？非亲非故不说，他那形象往那儿一站，哪个男的不犯嘀咕，能成才怪！不过转念一想，来就来吧，反正自己也不愿相亲，也没抱什么希望。来了让他远远站着，帮忙把把关也好，不是说兼听则明嘛？人有时候就这样，自己的目光往往存在盲点，一些本来很清楚的问题反而不容易看见。何况欧阳俊航也是男性，同性看同性有时候更客观也更实际。这样想着，尚美忍不住站了起来，她伸长脖子，仰着脸，在一群群涌动的人流里寻找欧阳俊航的身影。她得先和他沟通好了，让他站远点儿悄悄观察，别和自己并肩站，搞得人家以为她脑子有病或存心不良。
　　一场电影刚刚散场，本来就熙攘的大厅里又骤然涌出了如织的人流。想在这么密集的人群里寻找一张熟悉的面孔还真不容易！突然，有人捅她腰一下：“嗨，尚美，你是不是尚美？”尚美一愣，一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男子。见尚美有些不明所以，男子笑了：“尚美，是我啊，我是程勇。”

五　海滨影城（4）
程勇？尚美稍一愣怔，马上反应过来：“哦，你好。”她定睛一看，可不是程勇嘛：藏蓝色单排三粒扣西装，里面是白衬衫，黑皮鞋，手拿一份当天晚报。没错儿，就是他！程勇笑着说：“我早看见你了，你在人群里显得特别出众，你真不该学画画，应该学表演才对，这么出众的外形不当明星可惜了。我都看愣神儿了，不舍得叫你呢！”
　　尚美瞠目结舌。她看着程勇说话的嘴，发现他竟长了个花瓣儿嘴，圆嘟嘟、肉滚滚、一开一合的很有几分媚相。并且，他的眼睛是狭长上吊的狐狸眼，下巴很短，脸又小又圆，没有棱角也不见线条，像女孩子一样圆润光滑，仿佛一摊手掌就能将他整张脸覆盖过来。还有，尚美觉得不舒服，他看她的眼神全是曲线和弧线，显得委婉而刻意，缺乏真诚。
　　尚美不喜欢目光闪烁的男人，当然更不喜欢这种媚里媚气不男不女的男人。更何况，他的嘴怎么能这么巧？怎么能一见面就把别人夸成这样儿？太假了吧？她想起当年第一次见曲克伟的情形。虽说曲克伟貌不出众、语不惊人，但毕竟看着像个男人，并且给人的感觉是老实本分，很有自知之明。可这位程勇同志，太委婉了吧？
　　尚美在心里哼了一声，她发现周一蓝的眼光还真烂，这样的人她还觉得不错，还比李昂好？怎么有法比啊？！正想着，程勇拿报纸戳她一下：“哎，刚才脖子伸老长到处找我，现在见面了反而不好意思了？你们女孩儿是不是都这样？都喜欢装模作样地扮清纯。”他笑眯眯地看着尚美，眼睛几乎笑成一条线儿，根本看不见眼珠儿。“尚美，刚才在路上我还想，你肯定能比我早到，你看，还真让我猜中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相亲女孩儿都比我去的早，都显得很主动。可能也不是人家主动，是我太被动了吧？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被动，我的问题主要是因为我太单纯，对这些事情还不太懂。你等急了吧？”
　　尚美没说话。她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她想走了，这种见面还是越早结束越好。她想笑一下，可脸上肌肉极不听指挥地赖着不动。没办法，她只好板着脸说：“程勇，你看这样，我，我今晚……”话音未落，程勇笑起来：“好啦好啦，别吞吞吐吐了。本来以为你们学艺术的女孩儿很开放，没想到你还是个闷骚型。约这儿不就是想请我看电影吗？直说就是了。你还真别说，”他抬头看看电影海报，“你还真了解我，这片子我一直想看，但票价太贵，50块钱啊，要买盗版影碟能买一大摞呢。”说着，他一把抓住尚美的胳膊，“走吧，进场了，票拿出来我看看，几排的？在不在中间？”尚美简直要晕了。一瞬间，她竟格外怀念起曲克伟来。如果时光倒流，如果曲克伟和此人同时出现在眼前要她选，她觉得她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曲克伟，毫不犹豫！
　　她使使劲，从程勇手中挣出胳膊，后退一步，看着他。她觉得自己有话要说，并且是必须说、马上说，一秒钟也不能再耽搁。可是突然，她冷不丁被人猛推了一把，脚下一晃差点儿摔倒。尚美惊叫一声，赶紧抓住旁边的行人，行人被她一抓，也差点儿摔倒。她抬起头，惊讶地发现眼前竟横眉立目地站着个女人。女人身材高大，体态*，穿着黑色紧身衬衫和白色九分裤，一头长发漂染成金黄色，雄狮般威风凛凛地披在肩头。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尚美，厉声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敢偷老娘的男人，你也不睁眼看看，老娘是谁？”说着，她一把拎过程勇，咆哮着：“说，你们俩谁先勾搭得谁？给老娘说清楚？”

五　海滨影城（5）
程勇脸色惨白，一边企图挣脱开女人的掌控，一边小声对女人说：“你别冲动，有话好说，有话慢慢说！”
　　“好说个屁！你别再想花言巧语地骗我，今天不说清楚就没完！”她用粗短的手指一下下点戳着程勇的额头：“想溜，想甩了老娘是不是？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算算，老娘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孩子都给你流了两个！现在玩腻了，想走了？怎么净你的好事儿？别说你他妈的还是什么政府公务员，人五人六的，就是条赖皮狗老娘也绝不放手。说！”
　　程勇面如死灰，身子不由自主地抖成一团。他指指尚美，磕磕巴巴地说：“还、还用说嘛？我、我的魅力，是、是她说要请我看电影，是她……”
　　什么！尚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意思？这个程勇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这样违背事实的乱说乱讲？可是，她还没想明白，女人已一个箭步蹿到了眼前，顺手抄起一个不锈钢的海报支架，劈头盖脸直冲尚美砸来。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骚动。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白影一闪，有人冲出人群直奔女人而去。那人身形极快，头一缩，身子一横，眨眼功夫挡住了女人的去路。同时，两手并用，一手抓住了女人高高扬起的手臂，一使劲儿，将支架一把夺了下来。另一只手拽住女人的胳膊转了个圈儿，反手一推，将女人结结实实推了出去。女人趔趄几步，一跟头栽到了程勇怀里，两人搂抱着，在地上滚出一米多远。片刻，那人走过来，一把拎起程勇，指着地上呆愣愣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说：“告诉她，你来这儿干什么？”
　　“啊？请问、请问你是谁？”
　　“我是谁你管不着，管好你自己，再管好你女朋友，别让她在公共场合像疯狗似的乱咬人。”说着，那人猛地一拎程勇衣襟：“快说，赶紧告诉她，你到底来这儿干什么？”
　　“我、我来，”程勇哆哆嗦嗦，像是马上要哭了，“我来相亲。”
　　“胡说八道！你和谁相亲？”
　　“和，那位、那位小姐……”程勇胆怯地看看尚美。
　　“你放屁！谁和你相亲？你知道那位小姐是谁吗？”说完，他蹭一把拎起程勇，一直拎到尚美面前。“你听好，这位小姐是我的女朋友，我们正在约会。你和你女朋友闹矛盾滚回家闹，别在这儿找我麻烦，知道吗？”
　　“知、知道。不、不过……”程勇哆哆嗦嗦，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道歉，赶快道歉。”
　　胖女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