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喝点吧。有病治病没病强身。'话刚说完就见她猛的一把端起桌中间的大碗仰头就灌
呃……不用喝那么多吧,他好笑地摇摇头,慢慢端起桌上的茶杯——
'我们换回原来的装扮吧!你男我女。'恩?他抬头看她,怎么突然说这个?
'就这么说定了!'她的头仍埋在碗里,声音闷闷地道。
好是好,只是,'怎么忽然想到说这个?'
'因为……就要到药王谷了嘛!要是易容去拜访总觉得不够诚意。'
'恩,有道理。'
黑眸偷偷从碗后探出,偷偷看他慢慢举起茶杯,温温饮茶的样子。他顶着那张脸,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哪个名门的大家闺秀呢!平日里总嫌他做事慢吞吞,吃个饭都能吃到全桌人睡着,现在忽然就觉得他的动作很好看,言行举止都让人看着很舒服。
她这是怎么了!大漠吓了一跳,忙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一碗白菜汤就把她收买了吗?!可是,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嘛,甚至忽然就有那种冲动,想要立刻看见他本来的样子!所以那么冲动地就说出来了。
天哪!她恐怕真的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啊!
对面的男子轻轻放下茶杯,从袖中掏出白绢轻轻擦了嘴再轻轻揣回袖中,整套动作优雅得无懈可击。抬起眼却发现面前的女子正像团烂泥一样瘫在桌上。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他关切地问。
大漠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砰!砰!”心脏立即连跳两下。
'我完了!' 她悲怆地大叫大嚷着,'我发疯了!我完了!'
'到底怎么了?' 他也被她的举动吓到了。
'没事。' 她忽然住了嘴,倏的站起来,一脸严肃道,'我上楼睡觉了。'
睡觉?他迟疑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在才酉时而已。'
'我比较习惯在阳光下睡觉。'她斩钉截铁地答道。
裴映风诧异地挑高了眉,却仍是顺着她的话应道,'好,睡前别忘了喝杯安神茶。' 伸手到怀中摸出药包递给她。
'谢谢。' 大漠面无表情地接过,转身就走。
习惯在阳光下睡觉?亏她想得出来。这十天来,床太硬她睡不着,枕头太低她也睡不着,有一点光亮或者声音她就睡不着,夜夜都要靠他的安神茶。有时候他简直怀疑自己带着的是个养尊处优的官家大小姐。
'我生病了。' 她喃喃自语着。一骨碌喝光手中茶,慢慢走到床边躺下,自动拉上被子。
'我真的生病了。'眼神涣散地盯着床顶,一个又一个黑色的镂花窟窿像一双双黑色的眼睛。
'我真的真的生病了。' 手无力地挣扎着攀上额头,烫啊烫啊烫啊,怎么还不变烫?
'其实我真的真的生病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念了这么久却还没发烧?!天啊地啊!除了生病她不想再为自己奇怪的行为作任何别的解释了。就让她生病好不好?
“咚咚咚“
啊!她果然生病了,竟然已经出现幻听了。她竟然听见了敲门声。
呵——等等,敲门声?敲门声!
'漠姑娘,我可以进去吗?' 门外的声已恢复了男子的清明,不过还是一样的轻柔好听。
大漠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一边的包袱,手伸进去胡乱翻着,在哪里?在哪里呢?啊!终于找到了!
她一把揪出水粉盒,左右手同时开弓,“啪啪啪啪”,左三层右三层,直到又变得“面目全非”,才满意地放下盒子。放心地开门去了。
随着门缓缓地打开,一袭白衣的翩翩佳人渐渐出现在面前,大漠还故意朝外挪了挪,以便自己那一头乌黑秀发可以顺着风向飞舞——
现在是什么状况?裴映风呆呆地看着眼前那一袭白衣(白色里衣),白发飘飘(显然风将她脸上的粉都吹到头发上去了)神色还颇为得意的怪异女人。
'漠姑娘,你……还好吧?' 他就是不放心才过来看下的,现在看来确实很有这个必要啊。
'当然。你看我的样子像不好吗?'笑,一定要笑,一定要笑得灿烂!
一看到她咧开嘴,裴映风立刻条件反射性地向后退,可惜还是太慢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下可好,她的咳嗽好了,又换他了!
大漠顺手又倒了杯水,推给对面坐的男人,'你好些没?'吓人啊,瞧他咳得脸都绿了!
裴映风点点头,出口的声仍有些沙哑,'谢谢,没大碍了。'
'可怜啊!咳得那么厉害连嗓子都哑了!' 她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一脸廉价的同情,'我就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嘛!瞧你瞧你,自己当大夫的,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还帮人叫咳嗽汤呢,都不知道自己才是最需要的啊!'
……他彻底无语了。这女人是在装傻吗?
'所以说,即使是大夫也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唉,真不知道如果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啊!可怜啊,我这人咋就那么命苦呢!谁缺了我都不行,那我岂不是要忙死了!果然从我出生那天开始就注定了我是个苦命的人啊,想我两岁时——'
'漠姑娘,在下实在很感激这一路来你对我的照顾。'裴映风适时插嘴,不着痕迹地打断她的话。
'呵呵,好说好说。其实你也是蛮照顾我的嘛!'
纵使温雅如他,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了翻白眼的冲动,实在很想说,你有了“白粉功”跟“毒舌功”两大绝招,还需要我照顾吗?!
但他毕竟是裴映风,出口的仍是温声的应答,'漠姑娘严重了。呃……你为何这样盯着在下?'好可怕的目光……她不是只有在每次整人前才会露出这种兴奋至极的目光吗?!
'别动别动!' 魔爪伸出按住他因为危机意识而微微退后的身子,两片扇子似的睫毛拼命眨啊眨的,'哈!'先爆发出第一声笑声,'哈哈哈!我没事了!我果然没事了!'
她这样看着他的本来面目,也不会再心跳加速了!就说刚才是生病了嘛,或者是因为他的扮相太美了!
'漠姑娘,既然你没事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妈啊,看她的样子就觉得很“有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今晚已经先后经历过“白粉”“毒舌”“毒眼”的三重攻击,他实在不敢确定再待下去自己会不会也“没事”变“有事”。
'干吗?你很赶时间啊?' 她奇怪地瞥他一眼,忽然满脸兴致勃勃道,'现在还很早咧,反正也没事做,干脆咱俩来聊聊天好了!看见我手上这条苦难线没?我跟你说啊,我这人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注定是个悲苦命啊!想我两岁时——'
'啊!漠姑娘,在下忽然觉得很不舒服。不好意思,如果你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在下想先去休息了。'造孽啊,没想到向来自诩诚实的他竟然也有迫于形势撒谎的一天!
'啊?' 她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恩,确实气色不怎么好啊。'终于仁慈心大发了,'那行,你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得出发去药王谷呢!'
'那在下就告辞了。'
等到那浅蓝色的身影退出去,掩上了门,大漠才慢慢慢慢踱到床边,背朝后直接躺倒下去,双眼大睁,静静看着床顶,过了不知多久,眸中颜色渐渐转深,如两弯寒潭,深不见底。
药王谷,天毒九宫阵。去者无生还。
慢慢地举起右手,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她在做什么?去者无生还啊。
为何江湖上从未有人听过药王谷。因为——去者无生还。
目光跳过指间空隙,落在远处的窗户上,他淡淡的笑容,他温声说话的神态,慢慢浮现眼前。若他知自己叫他来是为这样一个很可能会令他送命的目的,可还会愿意对她这般好?
她也不想的,她也不想的啊。可是——
若不来,孤烟只有死路一条。
阵法是她强项,可说到用毒,她实是外行。如若不是长河生死不明,她断不会要他相助。可如今——为姐妹死,她眉都不会皱一下,可他呢?他是无辜的,本就是不相关的人。
破阵的把握有多少?她不知,生平第一次有如此不确定的感觉。要他一起来,只说两人结伴多个照顾,他却不知自己卑劣的用心。为救姐妹的命,愿赌上他的命。
黑眸慢慢盍上。眼再未睁,决心却已定。
算她自私吧!如今药王谷就在眼前,无论如何非试上一试。最多明日,她誓以生命护他周全!
药王谷(三)
作者有话要说:
555555自己都觉得很喜欢这一对!大漠的聒噪,裴裴的温柔,两人的狡猾,尤其是不经意间的那一丝默契
一大清早的,奇怪的事就发生了。按理说昨日那场暴风雨早就过去了,街上应该恢复了热闹才对,可“行云阁”门前的大道上饶是空空如也——不,准确地说,是除了两个人之外就空空如也了。
掌柜的相当幽怨地探出头来,怒视对面那两尊“瘟神”,有没有搞错啊,这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实在很想冲出去大吼“给我死到一边去!”,可惜,敢怒不敢言啊。
这就是身为小人物的悲哀么?只能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其实我不是怕她们,只是不屑和女人计较而已!
而此时在路中间,两朵高压云已经形成,正在靠两个洞疯狂放电想电死对方,气压在持续地上升中,风暴一触即发。
'白粉婆!你到底想怎样!'某人终于自认“大小眼”的功力不够,率先败下阵来。
哼!眼功果然比不过她吧?哈哈哈哈!
'破烂女!你给我听好了,我只有一个字,就是——'深吸一口气,以期达到气动山河的效果——'赔!'
非常得意地看着连一旁的掌柜的都忍不住捂起了耳朵,哈哈哈,和她比嗓门儿大?太不知死活了!
'你!' 气势比不过人家,连声音都被压下去了,紫衣少女气得脸色煞白,'我已经说过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怎么?想耍赖啊?'目光极其不屑地扫遍她全身上下,'既然知道自己穷,就小心点嘛!免得撞坏了人家的东西又赔不起!'
'你!' 紫衣少女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这女人怎么这么无赖!不过就是碰掉了她帘子上的一小截链子而已!而且明明是她自己撞过来的!
'你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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