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灭了叛党。新皇登基后,虽没立刻给她实权,但先封她为“护国功臣”,态度已十分明显,只怕日后是加官晋爵,前途不可限量啊!
'尚书大人过誉了。我等同为朝廷命官,自当为皇上效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是是是。' 李尚书点头如捣蒜,'大人教训的是。下官跟大人一样,对皇上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两人谈话间已到金銮殿外,大漠一只脚跨进殿中,哼,忠心耿耿?
另一只脚亦跟着跨进,哼,天地可鉴?
嘴角微微勾起,勾出嘲讽的笑意来,口中只是淡淡道,'有大人这样的好官,真是皇上的福气,天下百姓的福气啊。'
身边的狗还在点头哈腰说着什么,她是一句也没往心里去,转头扫过厅中已到的朝廷命官,半数的人看见她来皆是纷纷围上前来,她的视线逡巡片刻,搜索到刚才在宫门外见到的那倨傲男子,他独自立在角落里,面上神色似在思索什么,眉头紧锁。
'大人,那是工部新上任的管侍郎。他平日里就是这样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大人不必往心里放。' 立刻有人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视线走向,讨好地道。
工部?那不就是刚才那只死肥猪的部下了。手中的扇摇啊摇,好啊,她先前就嫌那只肥猪碍眼,看来很快就可以清凉视线了!
一旁的李国生猛觉得背上一凉,不禁打了个寒噤,抬起头来时,身边众人已齐刷刷地跪下
高低不同的声瞬间一起响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一慌,忙不迭地跟着跪下,战战兢兢地连头都不敢抬,耳边却忽然响起女子清朗的声,'吾——皇——万——岁。' 一字一顿,缓慢沉稳。
众人都抬眼,错愕向她看去。
迎声看去,正对上那晶晶亮,笑意盈盈的眸,有些俏皮,亦有些狡猾。他俊朗的面容不禁随之轻笑,口中朗声道,'众卿家平身吧。' 趁众人起身的瞬间,仔细打量了她两眼。宽大的朝服闲散地垮在身上,脸上的粉仍是堆得惨白惨白,不是炎炎夏日,手中却一把白底黑字的百摺扇,唇角微微上扬,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慵懒的,漫不经心的。只有那灵动的眸,才隐隐透出几许危险的味道来。
危险,是啊,危险。他忍不住轻笑起来,他知这女子有多危险呢。
先前,他常年不在京师,偶尔回来,与她,也只是朝堂上的片刻之缘。他本就是不容易记人面貌的人,对她的浅薄印象,也没有深刻到足够想起的地步。
直到这次的平乱,为他打开京师大门的人,是她。再遇的第一眼,他恍然,原来就是那个脸色总是白得跟鬼一样的女子。她为他谋略,言语间的谈笑风生,用兵时的运筹帷幄,在在都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曾经听人说过,最平静的湖水,其下却最是波涛汹涌。遇上她,他才相信,真有这样一种人,初时只觉得比谁都无害,真正了解了,才知有多可怕。
'皇上,老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兵部尚书俅千丈忽然上前一步道。
他顿了下,微笑道,'俅卿家有话不妨直言。'
'是关于漠大人的。'厅下众人闻言一致转头看向大漠,风见澈也跟着看去,却见她仍是好整以暇地摇着扇子,口中只是笑道,'哦?是关于在下的?那更要洗耳恭听了。' 死秃驴,一口气还没歇上来就急着参她?
'老臣听看守天牢的狱卒说,六皇子在狱中一直大叫大嚷着漠大人是他的同党——'
听到这里,厅中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众人又一致神色惊恐地看向大漠——
果真是一群“非常震惊”的人啊!她就不信京师里最近流言飞传,他们会都没听过这条含金量最高的流言。却都一致跑到朝堂上来“初次听闻,大惊失色”?
大漠面上神色未变,悠哉悠哉道,'哦?竟然有这种事?事关本官清誉,俅大人可得调查清楚了再说啊。要不然这样一条污蔑朝廷命官的重罪,就怕大人您担不起啊。' 老秃驴,年纪这么一大把了还喜欢当出头鸟?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臣虽然愚昧,但还是知道凡事都该讲求证据的,所以老臣特地派手下暗地去做了调查,结果竟然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哎哟,俅大人,什么时候您老人家也跨行做起了刑部的事?干脆跟皇上说下,让他把刑部尚书一职也封给您老人家当好了!'
俅千丈闻言神色尴尬,咬咬牙忍下一股怒气,恨恨道,'皇上,老臣从六皇子书房中搜出了这些书信。'
'天啊!俅大人,敬王府不是已经被封了吗?您老人家没有刑部批准就私自闯入,这罪可不轻啊!'
俅千丈终于忍不住瞪她一眼道,'只要能查出真相,老臣甘愿受罚。'
大漠嘴一撇,眉目挑起笑道,'大人这种为真相献身的节操,真值得小人学习啊。各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立刻纷纷撇过脸去,在事实明朗之前,都不愿意得罪其中一方。
这时,信已经一旁的公公之手送到风见澈手中,他打开信纸,匆匆扫了两眼,立刻神色突变,重重拍桌震怒道,'俅千丈!你这是什么意思!'
俅千丈吓得一下子跪倒,厅中众人也是战战兢兢。
'你自己看看!这乱七八糟的是什么!' 信纸被用力摔下,俅千丈连滚带爬地上前,颤抖着捡起来,哆哆嗦嗦地看完头两行,顿时吓得六魂出窍!
'皇……皇上……饶……饶……命……' 他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跨间忽然一湿,连尿都吓出来了……明明……明明是大漠跟六皇子秘密叛乱的通信,怎么……怎么就变成辱骂当今圣上的文章……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秃驴,这下可开心了吧……大漠冷冷笑看,想抓她的把柄?简直是太不知死活了。
'俅千丈!你私闯被封府邸,污蔑朝廷官员,现在竟然还敢辱骂朕!朕今日如果不严办你,他日威信何存!来人啊,给我把他拖下去,关入天牢!'
一群侍卫冲进来,很快将哀嗷得像杀猪一样的男人拖了下去,俅千丈“饶命”的叫声还回荡在殿中,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都暗暗捏了把冷汗。六皇子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也都盼着这件事是真,毕竟朝中少一个当权者对自己总是有利的。只是没有人敢像俅千丈那样去调查,现在果然证明,刚才没及时表态是对的。
'我就说,漠大人忠肝义胆,怎么会是叛党!' 风向一定,墙头草立刻找准风向,顺势就摇了过去。
'呵呵,真是要谢谢李大人这么看得起在下。' 死肥猪,这么胖还朝墙头站,小心倒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我也说,漠大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就是就是,在下也是一直相信漠大人的。'
'这个俅大人真是过分!摆明是嫉妒漠大人嘛!'
……
朝堂之上一时间又是议论纷纷,每个人都抢着表述自己对漠大人有多么多么信赖多么多么忠心。只有那依旧立在角落的年轻男子,饶是神色淡漠,冷眼旁观。
大漠收起长久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转过头去,正对上另一双漆黑的,深邃不见底的眸。她微微一笑,风见澈也是微微一笑,——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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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雨(四)
时已至春末,风微凉,御花园中,却仍是一派姹紫嫣红,百花争鸣的热闹景象。亭中,一对年轻男女正举杯畅饮,谈笑风生。
'漠爱卿,朕再敬你一杯!' 面前的九五之尊,面容俊朗,眉宇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
'微臣惶恐!该是微臣敬陛下才是!'大漠忙站起道。
'哎,坐下坐下!我们也算是熟识了,爱卿何必这么客气!' 风见澈忙按下她道。
'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嘴中客套话不减,从前与她熟识的是九皇子,现在在她面前的却是当今圣上。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这次亏得爱卿你的好主意,才算将朝中的人心稳定了下来。'他笑笑道。前几日六哥的话在京师传得沸沸扬扬,朝中官员对她都是疑惑重重。亏得她想出这么个“欲擒故纵”的好点子。
'皇上严重了。这事本因微臣而起。自然该由微臣解决。'算那个老秃驴倒霉,好死不死地当了出头鸟。 '微臣想,经过这件事后,应该没有人敢再把叛乱的事拿出来乱说了。' 这个策划,表面上她是想保自己,实则上却是想彻底杜绝朝中任何有关叛乱的话题。叛乱的话题不禁,朝中猜测就会不休,猜测不休,就难以真正安定。
'漠爱卿,朕让你去查探关于谣言是何人传出天牢一事,结果怎样?'
'微臣不才,至今没有结果。' 她一脸愧色道。
他闻言深深看她一眼,挥手笑道,'查不出就算了。这事就此作罢吧!' 她精明,他也不傻。天牢一向固若金汤,又怎会随便有谣言传出?京师的谣言,想必是有人有意散布。
想到此不禁又抬头细细看她,她饶是举杯浅酌,面上厚厚一层白粉,遮去面容,好象也遮去了该有的喜怒哀乐。对着他的,总是谦恭的虚假的笑容。心中忽然莫名惆怅起来,她要玩什么手段,他绝不会阻止,想要的,也只是她的坦城相待而已。
大漠浅酌一小口,抬头见他怔忡出神的样子,不禁好笑,十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皇上?'
他回过神来,淡淡笑道,'漠爱卿,与你聊天真是浑然不觉时间飞逝。'状似无意地看了看天色,'时辰已不早了呢。'
他的言外之意,大漠听在心里,当下识趣地起身道,'是,天色不早。微臣也该告退了。'心里纵觉得奇怪,两人本是聊得好好的,为何皇上会忽然要她告退?不过自古难测最是君王心,与她无关的事,她也懒得费心思去猜。他要她告退,她告退便是。
风见澈点点头道,'也好,朕就不留你了。' 神色间颇有些倦怠。
大漠行了礼,慢慢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