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宝藏,不妨先见一面
2009年冬天 重庆
熬过近三个小时的耳鸣,一架空客AB6平稳的降落在江北机场。舱门打开,乘客鱼贯而出。一位高个子、带深灰色鸭舌帽、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深灰色运动棉套装的男子斜背着黑色挎包,不前不后的走在人群中,沿着步道向出口走去。透过步道两边的玻璃窗,他看见了久违的重庆天空。
终究还是回来了,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计程车直接载着这位陌生的家乡客到上清寺车站。剩下的路程就该自己走了。
口鼻间呼吸着湿润的空气,他在寒风中做了几次深呼吸,极力抚慰他内心的激动。是的,是的,它离自己很近了。
走上十字路口的天桥,下面是穿梭的车流,喇叭声不绝于耳。四年过去了,这里更加的繁华。街心花园里树木郁郁葱葱,沙沙沙悄声低语着冬天快过去,嫩黄迎春花就要绽放。
下了天桥,才发现这一整条街道似乎都在施工中。右边的建筑几乎都架设了深绿色安全外网,工人们叮叮哐哐忙着。走近一看,那些墙上、门上,无不画上大大的“拆”字,再用红漆圈起来,在灰蒙蒙的城市主调中,格外醒目。
“拆迁?!”眼前情景着实让男子心头一惊。担心它的处境如何,他加快了脚步。
这条过去发生过惊天大事的街道,如今静的让人不敢相信。因为有学校,街道的一侧几乎都是各式小卖部。另一侧沿街而建高耸的围墙上,古树的根系不时突兀的冒出,盘根错节中,枝枝条条伸在半空,高高矮矮,肆无忌惮的横在人眼前,活像恶作剧的亡魂突然伸出的手臂。
顾不得欣赏这份诡异的肃穆。男子快步似跑向记忆中的L公馆走去。
令人沮丧的是,这里也被架好了钢骨、外网。难逃拆除的命运吗?
大门上的黑漆脱落殆尽,透明胶布粘着一张A4纸,“闭馆整修,闲人勿近”。“勿”字用黑体加粗,显示着严厉。
整修?见鬼了,这地方不是废弃多年了吗?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把它藏在里面。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时,男子的手机无预警的响了。这是他三年前用的号,一直续费保存,今天才刚装回手机里,谁会打给他呢?“无号码?”他疑惑的接起来,“喂?”
“欢迎回来。”甜美的女声,唤起了男子内心深处的一些记忆。但那些记忆不能说是美好的。
“哈,好几年了,难为你惦记着我。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忙,我看暂时不能与你相聚啦。”
“你要找的东西在我手上,还没有兴趣见面吗?我就在重庆。”她和过去明显不一样了,那种热情让人害怕,那种陌生让人颤栗。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他当初放在这里,是慌乱中再三考量的结果,想不到还是被她找到了。犹如化装舞会上被人一眼识破假面后的自己,他不甘心。
“呵,汪先生,明人不说暗语,L公馆里的木盒在我手里,要不要随你。”
呼,今天是真见鬼了。“好,你说时间地点,反正我也想见见你。”眼前的夜探公馆行动,似乎要变成夜探香闺了。
无论如何,他的时间不多。至少,今年只有这一次机会。
作者题外话:呃,不晓得有没有人要看,自己给自己打气吧!欢迎来小桐的新浪微博跟我聊《白水晶之谜》!
一 毁掉一场约会
(1)
五年前,上海
30岁的汪有奇,是外人眼中可以做教学模板的新贵公子。国内名校历史系本科,美国USC(注:南加州大学)公共管理硕士,年纪轻轻就曾做到知名百货公司的华东区负责人。
30岁,别人的人生才起步,他却放弃优渥的工作,辞职开了一家自己的咖啡馆。
Saki是这家城市深处咖啡馆的名字。灵感来自汪有奇最喜欢的英国作家赫克托·门罗。他的小说里,汪有奇最喜欢那篇“Coffee,Tea; or Me”。茶对他来说,就像是自己过去的工作,有着中国式的厚黑,他不得不练一身功夫,去把握茶叶的好坏,泡茶的温度、时间,就连茶具都必须精挑细选,才能尝到一丝清醇的回甘。而咖啡则是美国式的随意,高兴就加点奶泡放点香草糖浆,甚至来个浓情蜜意的摩卡;心情不好时,则能端一杯简单的espresso,于纯粹的焦苦中,品味自舌尖划过舌苔直至舌根、心间——那丝丝入扣的香浓意境。汪有奇本人对于两种极端都很享受,在两者中摇摆不定。
此刻,作为一个日子小康、心态小资、纯粹自由的个体户,汪有奇站在二楼的办公室窗边。他用手压开一点点百叶窗帘,楼下生意好坏一览无遗。角落里的长沙发上,不意外的坐着一对痴缠的情侣,沉浸在摸索对方的紧张与激情里。
“呵”,汪有奇笑出声来,从一楼吧台看,长沙发的位置的确相当隐蔽。哎,这些人要是知道二楼有这么一面里面看得出去,外面看不进来的大玻璃窗,不知作何感想。
现在是上午十点,第一波的上班客潮已经过了,店员在整理。空气里弥漫着重焙混合阿拉比卡豆的香味,这位不大理生意的新老板对此似乎相当满意。店里除了一位资深咖啡师,其他都是刚从大学里出来的职场新人,汪有奇不希望拿过去公司里的老一套管人,他对员工很随和,彼此感情好的像家人。反正他也没指望挣钱,收支平衡已满足,交到很多朋友是额外的福气。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的靠背椅上,目光又自然的落到了桌上的一角。
不久前那个雷电惊心的雨夜,病危的爷爷赶走其他人,紧抓着他的手,从枕头下面掏出那颗沉甸甸的小小希望放在他的手心,几乎贴着他的右耳讲述那个尘封许久的家族之谜。爷孙俩感情深厚,汪有奇8岁时,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离世,一直以来,他和爷爷相依为命,可他从未听爷爷对他心爱的孙子提过这件事。
此刻,那小东西稳稳的端坐他办公桌上,在电脑荧幕前折射出彩色的光芒。
汪有奇再次拿起这颗其貌不扬的白水晶。
水晶一侧打磨光滑的正六边形看得出来是底。上头斜切出三个七边的锥形平面,连接平面的,是三个小三角形。侧边则是三个不规则的长方形间隔开三个不规则的六边形。
对着头顶光源,里面的杂质清晰可见。还有好几条褐色小裂纹。爷爷离世后,汪有奇对着灯把这玩意儿看了上百遍了,除了其中一条裂纹在光影下看起来有点像一条腾空的赤龙以外,怎么看,他也看不出别的奥秘了。
这么个地摊货,真的藏着我们汪家的一个谜?这可能吗?
“122,212”,又意味着什么?
(2)
放下白水晶,汪有奇起身对着书柜上的玻璃门顺了一下短发,准备出门去。
想不明白的事就先不要想。汪有奇的座右铭之一是郝思嘉的那句“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换成他的话,就是“明天还有天”。他相当怀疑爷爷当时的意识是不是足够清醒,而且这个小东西他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什么密码或是线索。眼前最重要的事,哈哈,他要赶赴一个约会,想起她撩过肩头的长卷发、迷人的笑容,一份吃到太妃糖般的甜蜜涌上他的心头。
追逐青春的路上,汪有奇还没有尝过失败的苦涩。但这个女人与众不同,在一次旅行回程的飞机上,汪有奇与她相邻而坐。她迷离的眼神会瞬间停在某个地方;她微微抬起的下巴完美了脸部精致的轮廓;她的长发不经意的散到了汪有奇的手臂上;她细长白皙的手指在发间游走;撩拨的汪有奇简直要疯了。他至今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比她漂亮、比她风情万种的女人他不是没见过,可全然不及她所带来的震撼。有人说在爱情的世界里,一个萝卜一个坑。汪有奇觉得,上帝终于送他的命中注定来了。历经几番攻守,现在他觉得形势开始有利于自己,趁热打铁,把她一举拿下。
“哼,让你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他给自己打气,一面弯腰系好了鞋带。
……
两人约在步行街街口的书城前会合。
非假日,依然人山人海。
路上没堵车,汪有奇早到了半个小时。他两手交插在胸前,自在地打量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人活着一代又一代,遵循的是先人两千年前就看透的规矩。不按规矩过的人,通常被别人看做“疯子”,总是有意无意被排挤、被边缘化。怕这份苦,只好按部就班,夹着尾巴做媳妇,期待升级当婆婆的那天。可是你看那街上破衣褴褛的流浪汉,别人也叫他们疯子。他们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为一点小事乐得手舞足蹈,寒冬腊月也敢跳进河里顺水漂一截。你说他是烂命一条,他却过得不知有多快活。难道真的疯了才会快活吗?那我们又为什么要追逐名利呢?“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这首诗从小念到大,会的人何止千千万,里面居然有密码?“122,212”又到底是什么?这又跟白水晶有什么关系呢?
越想越入神,汪有奇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大脑里没完没了的乱想,完全没察觉到一个红色的娇小身影走到了他的身后。
“你在干嘛?!”Alice娇嗔的问道,随之而来的是汪有奇左肩胛骨被她的粉拳重重的一击。
“呃呃呃,人吓人吓死人啊。”汪有奇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两步,他稳住自己,拍了拍左肩。
“青天白日的,你就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挨拳的位置传来痛意,让汪有奇忍不住抱怨连连。虽说一阵韩风吹来,人们发现了野蛮女友的美丽。可是眼前这个长得像芭比的姑娘,野蛮只会破坏外人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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