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狂欢夜
用高贵来形容一个全能杀手。
【016】
红莲,学名为“Nelumbium speciosum”,梵语译为“钵头摩华”,曾经在古印度被视作高贵的象征。
用这样一个优美的词来隐射恋慕者的司徒空,无数次令连相柳好奇,月初北征双子月的司徒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对于他如何指挥军队战胜凶猛的太冀军,在毕生的第一次征战中取得骄人的战绩,连相柳并没有太多兴趣,原本司徒空得胜归来,对他来说是虽有意外和遗憾但却并不值得惊奇的乏味消息,然而,《红莲十二月》这首歌第一次在电台中预播时,他忽然觉得JESEN这个女人是多么适合煽情的歌词,也不禁渴望能亲眼目睹双子月发生的一切。
只怕世界在此崩溃,
只怕毁灭一瞬间,
我没有机会,说要和你一起老去,
闭上眼,再也看不见你伤心落泪。
司徒空,如果你在双子月永远闭上了眼睛多好呢,为什么还要回来继续做我的对手呢?
表面是冰冷的温和,内在是蛇蝎的狞笑,连相柳,其实你比那只小狐狸更加虚伪吧?
讽刺的是,连相柳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同时正在看新闻里直播辉夜城住继任大典,挽着新娘隆重地登上大殿的司徒空,在妹妹的歌词里写下一字字的“肝肠寸断”,那种平静的表情不禁让连相柳愉悦地联想着他微笑之下被搅碎心肺的痛觉,很畅快。
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的,但他在佩服司徒静王用这种方式逼儿子斩断情丝的彻底性和狠绝性同时,非常乐意以旁观者的身份享受司徒空没有温度的虚假笑容。
这对兄妹都很会演戏,欣赏他们的演技,让连相柳充满了亲手摧毁的欲|望。
此刻,他银月色的眼睛就像夜空中的皓月,不容许身周再有其它星光。
他会不惜一切,除去耀眼的东西。
然而,这样的他,却常常凝视着舞台聚光灯下的那只“妖精”,正如现在,他似乎感觉不到吵杂的摇滚乐,在望着舞台那个极为耀眼的世界时,他脑中所想到的是一席红莲牡丹的华贵古装所衬托的美人,静静地在苍白的光束中清唱,光中的尘埃在他身周漂浮,像伴着他的萤火。
那浓艳妆容下的不识烟火,那长睫所勾勒的曼妙线条,那似乎凝聚了几世悲哀的泪痣,一切都很宁静,就像是一缕照着他的阳光。
妖之凰的歌声,不需要任何音乐的修饰,他喜欢看他安静地舞蹈。
如果他的世界需要光的话,小妖是他唯一的“光”。
看不到小妖,他的心就是空的。
所以他持续地目不转睛地望着舞台,在等待中慢慢让渴望变得越来越强烈,而他身边的护卫长林安注意到了他欲火热烈的双眼,开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连先生,小妖不在后台,也不在休息室。”林安安排的人乔装外卖员,到小妖休息室查探情况,汇报的结果,让林安十分犹豫要不要据实告诉连相柳。
但是他在主子面前从来不说话,如果现在说谎,一定会马上被看穿吧!
“嗯。”连相柳点了头,眼神却没有一丝变化,执着地望着舞台,好像只是听见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对于主子这样的态度,林安捉摸不透。
这时候,空置已久的舞台忽然灯光全灭,摇滚乐也在瞬间停止了,一缕柔和的暖光从天顶洒下,背景变为了混着钢筋残骸的丛林废墟,暖光慢慢地呈现着一根倾斜朝天的钢筋水泥管,最上方站着迷彩背心的女孩,波浪的长发披散,冰冷的双眼凝视前方,手中漆黑的冲锋枪泛着肃冷的金属光泽。
暖光将女孩与钢筋管渲染成斜阳下的一幕昏黄美景。
那是战火的味道……
JESEN是出来救场的。
尽管全场一边质疑着小妖的Camper为什么没了,一边疯狂地为“微笑女郎”尖叫,但是舞台上只要有JESEN的存在,就可以镇压十二万人急躁的心。
曾经的皇帝为了镇压起义,动用几十万大军,而JESEN,只是一个人。
连相柳肃冷的眸微微眯了起来,像金属一样冰冷质感的气息,慢慢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晕开。
林安道:“连先生,小妖到了。”
就在这一瞬间,宛如将一块石头丢尽了沉寂的湖面,连相柳的脸上扬起了不修边幅的微笑。
多少次见到这样直白的表情变化,林安都在心底轻叹,这个男人只有这一刻是“干净的”。
【017】
“鸦在搞什么鬼?!”梅杜卡此时和其他歌迷一样,几乎把身子探出扶栏,举着望远镜伸长脖子望着舞台上的情况。
“出意外了吧,每次他碰到女人就会这样。”耳麦中传出的声音轻描淡写,这是即使面对火箭筒都照样神色淡定地拿着军刀的林威的独有风格。
“这家伙意外情况太多了!”梅杜卡说完后,立刻转向座位。
林威道:“别急,时间还很充裕,让你的宝贝们再多睡会,现在不是它们撒野的时候。”
梅杜卡把伸向座位下的手又缩了回来,大大咧咧地坐回位子上。
他的望远镜往场内圈的贵宾席扫荡着,可惜廉价的望远镜当然不会带有夜视功能,贵宾席一片漆黑。
“林威。”
“干什么?”
“其实,有时候当一下恐怖分子也不错。”梅杜卡不由得弯起嘴角。
“哦,我以为‘恐怖分子’就是你的职业来着。”
“喂喂,我这么忠良爱国的人,和你跟碎比较起来,绝对应该属世间少有的了!”
“世界上确实少有你这样射击精确度靠前列腺控制的狙击手。”
“我靠!你个死牛郎,别用你龌龊的嘴巴侮辱我神圣的狙击手事业!”
“哼,孤独而漫长,难怪那么需要女人安抚。”耳麦中响起了林威音质干净的笑声,“附带纠正一点,是牛郎的儿子。”
然后,梅杜卡和他都没有说话。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梅杜卡才忽然想到:“碎呢?”
“已经有行动了,情况可能有变,你随时准备撤离看台。”
“什么?到哪里汇合?”
“呵呵,不如来花坛陪我听蛤蟆唱歌?说不定和JESEN的比较起来,它们这种才叫‘天籁之音’。”林威邪恶地笑道。
梅杜卡听着没营养的话,反胃地撇撇嘴角,望远镜仍旧在漆黑的贵宾席里悄悄扫荡。
那里的风景相当好,是星光最亮的地方,就像宇宙美丽的星云一样吸引人。
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林威忽然又道:“放弃吧,鸦说过要亲手干掉他,你想抢他的目标?”
虽然100英尺之外的贵宾席只是一个闪烁着星光的暗域,但是对于习惯硬性猎杀的梅杜卡来说,寻找黑暗中的敌人就像和女人做…爱那么容易而刺激。
经过特殊的训练,异于常人的夜视能力使他能掌握黑暗的世界,很快将望远镜锁定在一个方向,以直线的距离来算,他可以把子|弹直接从对方的一侧太阳穴穿透到另一侧,那个小洞会非常完美,而死者不会太痛苦。
当然,没有狙击枪的狙击手,就和没有手术刀的医生一样,光看着人类的肉体,而无法完成完美的艺术。如果造成不美观的破坏,那是一种侮辱职业的耻辱。
所以,梅杜卡只是撇撇嘴而已,总有些欲求不满地观望着看台上的星星点点,嘀咕说:“我只是有种,想偷他食物的好奇心而已,如果司徒空死在我手上,你说他会不会暴走?”
“他只会冲你翻白眼。”林威冷冷地说。
梅杜卡耸耸肩:“好吧,对于狙击手来说,失去了目标物就等于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他和喜欢躲起来杀人的你不一样。”林威冷淡地说,梅杜卡对此一笑了之。
鸦喜欢的杀人方式,是他、林威和碎都不能理解的。
【018】
另一边,从高空俯瞰竞技场中的萤光,就像星星掉落进了巨大的黑色沼泽中。
张亮用手拍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气后,从半摊在座位上的姿势变成了彻底的瘫软。
“我不明白,指挥官为什么要我们等!”他的语气中多有抱怨。
而在他背后的杨帆却很忙碌,在他的怀中堆积着各种导线、晶体管、电路板、液晶屏等,他的嘴上还衔着一把战俘刀,并且毫无顾虑地说着话:“相信他的判断,那家伙在邬塞内德一周里杀了723个特种工兵。”
“平均一天100个?!”张亮张大嘴巴,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是鬼吗!”
“比鬼还可怕……”杨帆的目光一禀,停顿了一秒钟,继续将导线接到电路板上,“他是唯一一个派往邬塞内德而四肢健全地回来的人。”说道这里,杨帆的声音变得有些冷硬,对于一个在仅次于南苑的恐怖战场待了七天七夜而能够安然回归的家伙,他不得不肃然起敬!邬塞那种地方,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也不想在那待超过三天,那里简直就是一座巨大的尸体博物馆,可以见到任何一种人类能够想象到的死亡方式。大部分能够活着从那里回来的士兵,都在之后的一年中难以摆脱心里阴影,甚至恐惧得不敢再触碰金属质地的东西!
可是那个人,却有一双像感应瞄准器一样的冰冷眼睛,杨帆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感受到他作为一个“杀人武器”的完美感,他的气息是机械的,然而却有着最纯粹的生存意志。杨帆相信,正是那种意志才让他能够在邬塞那种地方存活下来。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张亮皱起眉头,想起那个人的眼睛,就心里毛毛的,“我记得,是个很不吉利的字。”
“夙。”杨帆的回答很干脆,名字的发音也很干脆。
张亮撇嘴笑了笑:“哦,看吧,连名字都充满了死亡气息,难怪人也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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