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蛋,说出来的话没一句能信,但是……”
他做了个深呼吸,下意识地磨搓着指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
看着乌鸦,他说道:“我相信他不至于是那种会出卖别人的小人,他那个人没什么优点,但是他不会辜负别人对他的信任。抱歉,我只能认为是你当时年纪小,误会了什么。”
起身,扶着椅背大吐一口气,他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同龄人,想起尹正的嘲讽,他就有些头疼。
“你再考虑下吧,万不得已,我会采取非常手段。总之,你想离开这,就只能归顺我们。”
放出狠话,他背身走出密室。谈判本来就让人很不愉快,想到楼上还有个自己折磨自己的,他就更不愉快了。
他在楼上的房间没坐多久,就聊了两句话。
皇乙轩问:“他……怎么样了?”
他答:“我待了那么大半天,说的都是废话。”
皇乙轩欲言又止的,看他的神情幽怨得他想躲,索性丢着不管。红离那边他怕墨牵制不了多长时间,便及早地赶回家。半途居然遇上驾照盘查,可怜他如今身份还是“隐贽”的秘密人员,根本查不到他的档案,于是被请去交警局喝了杯下午茶。
一天以后,他释放了乌鸦,原因到不是鸦内出血严重昏死在囚室里,而是尹正听说皇乙轩拖着病不肯医治,急得火烧眉毛,魔鬼电话追过来吆喝夙放人。
夙想争辩什么,但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想想反正一时半会不需要借助鸦的力量,总统也答应了皇乙轩暂时不动鸦,他便让皇乙轩把鸦带回了皇羽门。
剩下的大半个月,他被婚事折腾得死去活来,从没想过,结婚原来是件复杂得要人命的苦差事,他的老婆大人别看是世界级的女明星,作起来也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妇人!
9月21日,总统正式任命入赘女婿司徒七戒为辉夜城的新任城主,同时,连相柳调任明华城主,他的贴心护卫林安自然跟了去,不过去的时候身上裹了不少绷带,行动不便就是了。
那时候,何席优虽然远赴红野担任军神要塞指挥官,不过他和霍碧若的婚事仍在筹划中,两人的新房子也装修得差不多了,只是霍碧若突然挑剔起来,偏要挑个好日子搬进去。
莲花池自然是不如夏季的妖娆了,不过鸦内伤好了以后,依旧是坐庭院台阶,看清池碧荷,要是正巧拽到皇乙轩的袖子,就拉着坐旁边,随聊聊,他话多,不怕冷场。S小姐还是没完没了地一个接一个催命电话,他只能硬着头皮勤快地去辉夜城参加排练,莲女神人品不错,萧女王不大厚道。整容手术一直拖着没动。
岁月如梭,秋去冬来,这段日子每个人都很忙碌,每个人都有些焦头烂额。
第四十九章 又一年
又一年春去秋来,他依旧坐庭院台阶,看莲花碧池,水青青天蓝蓝。
【199】
鸦觉得自己这辈子或许真的迷迷糊糊就过去了,他和皇乙轩两人回皇羽门时,一个伤一个病,卧床疗养都不省人事。后来他恢复能力快,没几天能下床了,又没几天活蹦乱跳了,在自己房间里坐不住,便常常跑乙轩那里,“静思阁”的门进不了,他还是安安定定守门口。
皇乙轩心病成灾,抑郁症又重了几分,普普通通的寒热拖成了肺炎,病了大半个月神志都不太清楚。之后好不容易能下地了,也几乎听不到他开口说话。鸦看他整日冷着一张苦情的脸,实在心疼,日日夜夜陪着半步不离,没敢省一点心,还搞了大堆五花八门的玩意想逗他开心。
可惜总也乌龙收场,譬如玩陀螺玩得掉进水沟里,做纸灯做得差点着火烧了房子,跳拿手的能剧舞也能让自己的衣服绊着……
皇乙轩还是不见一点笑容,他也跟着苦了张脸,忧愁地看着。某一次,不小心撞到乙轩,又不小心搂了满怀,索性,他把臂膀一收,抱紧了,无赖地说:“乙轩,你开口说句话吧,不然……不然我就一直这么抱着你,不放开了!”
皇乙轩脸几乎埋在他怀里,总算细柔地低吟了一句:“你放开我吧……我透不过气了。”
虽然是这么一句话,鸦还是觉得这一遭值了。
于是日子就这样眨眼过了一个多月,等他想起的时候,连相柳已经去了明华城。想到自己也没给人家留个话,总有点虎头蛇尾,他坐在台阶上,往院子里的池水中砸着小石头,长吁短叹。
入秋了,夜晚有一点凉,皇羽门的走廊上挂起了中秋的节灯,明暗交错里,他只穿了件无袖背心,懒懒靠在台阶上,手边是佣人搁的茶桌,桌上是一杯清茶。
皇乙轩从屋里走出来,把他的凉茶换成了暖的,接着将捧出来的衣服塞给他:“天凉了,这样坐着会感冒。”
乙轩拿给他的衣服,不管是什么,他都一股脑儿披上,捧起暖茶,冲人家微笑时,明眸闪动,暖意融融:“你自己不要着凉了,进屋去吧,我稍稍坐会。”
皇乙轩还是在茶桌边坐了下来,双手规规矩矩地安放在膝盖上,端正素雅,在暖光里晕开的轮廓看得鸦心里又慌慌的,急忙撇开视线。
“你要是想去明华城,坐皇羽门的飞船就可以了,反正一去一回,不过就是一天。”
安静的人心思都慎密,鸦被看穿了心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在皇乙轩面前傻乎乎地笑着:“算了,见了也不知道说啥,怪怪的……我只是有点不明白,相柳不像是会乖乖任凭别人摆布的,为什么这次什么动静也没有,还宣布要退出参议会。”
皇乙轩微微侧头看看鸦,又看看夜里假山模糊的轮廓,“有些人,或许并不应该用世俗的眼光去看,要读懂一个人,实在太难,连总督……或许是个不容易让人明白的人。”
“还是乙轩这样好啊~”声音自另一边传来,皇乙轩愣了愣,才发现鸦已然坐在了他身边,蹭到了他一点袖子,捏在手里揉来揉去的玩。
廊灯昏暗,鸦的笑容半明半暗的,清澈的眼睛弯了起来,笑容模模糊糊。
“我觉得乙轩这样的,一看就懂,挺好。要是每天能坐在这和乙轩说说话,我也就够了。”他说得一本正经的,坦坦荡荡,还有那么点理直气壮。
皇乙轩沉吟:“嗯……”
鸦偷偷瞥了眼,贼似的:“那——偶尔……可不可以再抱一下下?”
皇乙轩身子挺了一挺,僵在那,低头不语。
鸦索性拉过他的衣袖揣在怀里,身体跟着凑近了一些,扭着脖子附在皇乙轩耳处:“要是抱了,那顺带再给我亲一下下?”嘴角翘了翘,有点邪。
皇乙轩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却依旧冷若冰霜地垂着。鸦嘀咕:“亲一下下,也没什么吧?我每天都有很认真地刷牙,也没有口臭……”他私底下一寸寸地挪过去,面相本就有点妖气,在这黑灯瞎火里,带了一抹坏心眼的笑容,散发着潋滟妖治的气息,嘴慢慢地已经快贴到皇乙轩颈处的肌肤上。
皇乙轩感觉到他吐出的暖暖气息,下意识地缩了缩,往一边躲的时候,紧张地瞪向他。
哪知,他刚一转脸,似乎正中下怀地,让鸦偷吻了一个。
唇边的余温让他刹那僵住不能动了。
鸦马上也退回原位,灵巧的舌头在自己唇瓣上润了润,满足地笑着,而后看看他,古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珠:“你别生气,气坏了慢点又生病,病了我就更有机可趁了,这样貌似也不错……呃,咳咳!我亲都亲了,总不见得要我再还你——还你,也是可以的啦……”
皇乙轩呆了呆,也不知是不是廊中灯火摇曳的关系,他脸上的那层薄冰像是退了,泛出几丝红润。
想来,那应该是灯光的关系。
“啊哈,天都这么黑了,哎呀——该睡觉喽!”鸦乐滋滋地爬起来,抖了抖衣服,扯动衣襟又裹紧了些,“睡觉了睡觉了,回房睡觉,做个好梦,最好是春梦,和乙轩,哼哼……”
少年人轻快愉悦的声音在郎朗星夜中回荡着,看那摇头晃脑远去的背影无忧无虑,还待了几分干坏事的得意与轻佻。皇乙轩不自觉地捧了茶杯,抿上一口,蓦然愣住,才意识到,那是鸦喝过的茶杯。
后来,鸦由于晚上兴奋过度而失眠,第二天顶着个熊猫眼到处吓人,让皇羽门上上下下的仆人都笑得前俯后仰。
再后来,鸦成日跟着皇家的主人,嘴里念叨:“乙轩啊……乙轩啊……”上书楼,去祠堂,下花园,皇乙轩去哪,他都跟着,大伙私下里传皇主人多养了条哈巴狗,里里外外逢人都不离“乙轩”两个字。而且,这只哈巴狗很招人疼爱,就连最凶悍的花房老伯见了他都眉开眼笑。
有一次,他和几个修屋檐的大叔拼酒,酣畅淋漓的,结果醉了。皇乙轩拿醒酒茶给他,他半口没喝上,直接倒人家怀里,迷迷糊糊间胳臂就搂住了人家的腰。皇乙轩不知他是真醉还是假醉,想推开他却反而被搂得更紧,便只好由着他窝在怀里,自己管自己继续喝茶看书。
鸦意识不清的,突然之间推倒了他,往脖子处猛啃了一通。结果第二天,酒醒了,竟指着他脖子上的红印子说:“这么冷的天,还有蚊子?还咬这么大个包,忒毒了!”
皇乙轩眼睛一翻,差点没岔气了。端起茶,很有涵养地说:“家里养了只毒蚊子,喜欢喝醉了咬人。”
鸦盘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抓了抓脸上的疤:“乙轩家的蚊子还会喝酒啊……?”
皇乙轩低头,继续翻他的账目。
又一个暴雨夜,刮大风下大雨,电闪雷鸣,鸦钻进皇乙轩的卧室,横在地上打瞌睡。
皇乙轩扶在茶桌边,垂眼看看他:“怕打雷?”
“嗯!小时候被雷劈过,所以才会那么健忘!现在一碰到打雷的晚上,我就不敢一个人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