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身上的衣裳虽然也是绣着些花纹饰,而料子也是极好,可是在夜里,乍眼看上去却像是丧服一般。
方嬷嬷也是在姚氏身边近身伺候过的,自然知道姚氏的日常服侍虽然不算是奢华,但是却也并不喜穿过于素净的衣裳。
如今,却在二少爷新婚之夜穿了这般一身……
即便是寝衣,却也不该如此的……
若说姚氏的衣裳让方嬷嬷心中一惊,那当她看清楚了姚氏的脸色之后,便更是不安。
“夫人……”
姚氏低着头,面色却是极度的阴沉,别说没有迎娶媳妇的喜气,整张脸便像是死了儿子似的。
方嬷嬷知道姚氏是不喜欢这个媳妇的,否则便不会有先前对自己的一番交代,可是却不想姚氏居然厌恶至此。
姚氏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神色的意思,抬起头道:“如何?”
方嬷嬷忙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惊惧,低着头将情况一一说出。
姚氏闻言之后,眯起了眼睛,“下去!”
方嬷嬷虽然奇怪,不过却还是连忙退下。
在她离开之后不久,姚氏起步走出了屋子,站在了廊下看着外面的天色,今晚的天气很好,又是十五之日,所以,圆月高挂,漫天星辰。
一幅夜色美景。
可是,姚氏的脸色却并没有因为眼前的美景而有所缓和,反而更是难看。
静站许久,嘴边,轻轻地溢出了一声冷笑。
极阴极冷。
你们欠了我的,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们一一还给我!
一个也别想逃过!
104 安心,剜心
厉夫人从裴家回府之后,便立即将温君华的情况以及裴家的反应跟厉崇文一一给说了,厉崇文得知此事之后,所受打击可以说是不小。
撇开利益,他对温君华这个外孙女还是疼爱的。
当年厉氏因为生女难产而导致无法生育,他便受了一番打击,但是那时候却还是有路可走,温家仪仗着厉家,不会对厉氏如何,可是现在情况却是反过来了。
看着厉崇文心焦的样子,厉夫人心里即使痛快又是难受,痛快是他也有今日,而难受是在他的心里,厉氏这个庶出之女仍旧是比她这个妻子重要!
虽然内心极为的复杂,但是厉夫人却还是宽慰了一番,“老爷也不必如此忧心,裴姑爷说了不会做出那等抛弃发妻之事的,如今大夫也只是说可能没有办法再生育,也没将话说死,便是真的不能,往后还是可以保养其他人生的,这样,我在府中留意一下,找两个本分的送去照顾君儿,等生了孩子,君儿便抱在自己身边养,若是还不放心,大可留子去母。”
厉崇文也不是没想到这个办法,不过这时候做这事却仍是有些不妥,“君儿方才生下孩子,过些时候再说这事吧,那孩子生下来的情况不太好?”
厉夫人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平静,“是不太好,不过老爷放心,妾身已经让人去库房寻一些名贵药材,明日便亲自送去裴家,定然不会让孩子有事的。”
“那就好,君儿出了这事心里也是难受,往后你时常去看看,也顺带告诉裴家的老夫人,君儿不是他们裴家说休便能休的!”厉崇文沉声道。
厉夫人压下了眼底的暗沉,应道:“是。”
……
在新郎入了洞房之后,安国公府的宴席没多久也便全散了。散了宴席之后,杨衍并没有立即离府,而是去了归田居探望了深居简出的安国公。
安国公今晚并没有出席婚宴,对于杨衍前来,他也并未拒见。
杨衍并非抱着目的而来,只是,难得见到安国公,他却还是提了提前些日子的事情,想看看安国公的态度。
“如今皇上仍是春秋鼎盛之龄,三皇子应当秉承为人臣子之责,只要三皇子一心为皇上尽忠,为百姓谋福祉,皇上自然不会薄待三皇子。”安国公缓缓道,有些浑浊的眼眸内却是含着锐利锋芒。
杨衍接受这番说辞,“我亦是如此想,父皇正值壮年,若是我这时候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岂不是枉为人子?只是经过了先前一番折腾,护国公和安国公府关系更是紧张,窦皇后对母妃恐怕也是含恨在心。”
“此时皆因明景而起,老夫待明景向三皇子陪个不是。”安国公虽然没有起身,但是以他的身份说出这话却已经是很重了。
杨衍忙道:“外祖言重了,此时二表哥不过是一个引子,况且,当日二表哥是代替我去江南的,若要追根究底,责任还是在我身上!明景表哥也不过是受害者。”
“三皇子是个宅心仁厚之人。”安国公缓缓道,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
杨衍垂了垂眼帘,“大皇兄占了嫡长之名,我原是不该与他相争的,只是窦皇后和母妃的恩怨结的如此的深,若是我不去争,将来即便大皇兄能够容得下我,窦皇后也未必能容母妃。”叹了口气,攥紧了拳头,“外祖父,我不得不去争!”
安国公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安国公府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可是,却也不会任人欺凌。”
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这句话,却已经足以让杨衍安心。
安国公府虽然是他母族亲人,在外人的眼中,他们已经是绑在了一起,但是他却一直很清楚,安国公府并不是真的没有其他选择。
如今,他可以安心了。
不管往后他和大皇兄之间的争斗会如何发展下去,至少他的身后安国公府做后盾!
杨衍在归田居内呆了半个时辰,除了一开始提及先前那些事情之外,其他的时间便都是和安国公说着闲话,后又陪安国公下了一盘棋,然后方才离开。
一出归田居的院门,便见齐兆觉站在门外候着。
杨衍随即上前,“大舅舅怎么在这里?”
齐兆觉行了一礼之后方才道:“我听下人说三皇子来了归田居,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等候,三皇子席间也喝了不少酒,如今夜深路黑的,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多谢大舅舅关心。”杨衍笑道,“我在外祖父屋中做了半个时辰,如今酒也醒了,倒也没有什么。”
“那就好。”齐兆觉应道。
杨衍又说了两句客套话,随后便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齐兆觉自然没有再留,亲自送了他到门口,在他上了马车离开之后,方才转身返回府中,随后,便沉着一张脸往窦氏的院子而去。
窦氏虽然不是新婆母,但是作为安国公府住持中馈之人,宴席上她也少不了一番应酬,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再加之先前那般多的是非,自然不可能是真心高兴,一晚上端着一张笑脸也是累的厉害,散了席之后,她便回了院子,梳洗过后正准备入睡。
这时,齐兆觉沉着脸进来,惊得伺候的下人慌乱不已。
窦氏见了齐兆觉的脸色之后,便也是一惊,忙起身,“世子爷这是……”
齐兆觉并非给她脸面,不理会她的问候冷着脸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窦氏咬了咬牙压下了心头的酸涩,挥手让下人退下,然后方才走到丈夫的面前,“不知妾身何事惹恼了世子爷,让世子爷……”
“三皇子去了归田居你可知道?”齐兆觉怒斥道。
窦氏一愣,随后回道:“妾身不知,可是三皇子出了什么事情?”
她原以为齐兆觉来兴师问罪是因为今晚上护国公府没有来人参加婚宴,只是派人送了礼物过来,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给她脸色瞧!
三皇子在安国公府内能出什么事?!
“三皇子在宴席上喝了不少的酒,散了宴席后便一个人去了归田居,你知道三房离归田居多远吗?他若是在路上因为醉酒而出了什么意外,齐家如何担当的起?!”齐兆觉怒喝道,“你身为安国公府的主母,主持中馈,却将下人管叫着如此的没有规矩!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能够管好安国公府的后宅!?”
窦氏心里的酸楚转为了恼怒,他根本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三皇子是什么人?他若是一个人去归田居,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自己想一个人去!更何况,三房里面的下人明面上是归她管着,可为了避免两房因为小事而生出嫌隙,她甚至插手他房的事情,这些事情,她不信他不知!
可心里恼怒又如何?
终究她还是要在安国公府过下去,终究他还是她的丈夫!
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便看她不顺眼,即便她辩解,他也一样会找到其他的理由寻她麻烦!
窦氏今日真的很累,累的已经不想管这般多了,“是妾身的疏忽,往后妾身会更加的注意!”
“最好是如此!”齐兆觉冷声道,“虽然窦家是你的娘家,皇后娘娘是你的妹妹,可是被忘了,齐家方才是你的夫家!将来你百年之后入的是我齐家的祖坟齐家的祠堂!”
窦氏低着头攥紧了拳头,“妾身明白!”
“还有昊儿!”齐兆觉提及儿子火气却更盛了,“你看他今晚上喝成了一个什么样?若不是我及时制住他,恐怕他早就要发了酒疯了!早知你会将昊儿养成这样的一个性子,当年我就该将昊儿报给母亲教养!”
窦氏掌心生出了刺痛,“昊儿心里始终不平,今晚方才会放肆,世子爷放心,明日我会好好劝劝他。”
“哼!”齐兆觉冷哼一声,随后起身拂袖离开。
窦氏立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浑身渐渐地颤抖起来,脸色,极为的难看。
为什么!
为什么这般多年了,他仍旧要这般对待她!
她是他的结发妻子,为何他就不能给她一丝尊重!
这些年来,她为齐家,为他还做得不够多吗?
他要那她和窦家的关系来训斥她,她无话可说,可为何连昊儿,连她的儿子,都让他如此的轻贱!
昊儿为何会心有怨气,他不知道吗?
她没有教好昊儿?他后悔将昊儿交给她教养?可是当年昊儿需要他教养的事情他去了哪里了?他在和兰氏那个贱人亲亲我我!
应该将昊儿交给赵氏那死老婆子养?!
难道他看不见,被她养出来的茹儿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难道他不知道茹儿之所以落得如今这般凄凉日子,便是因为他母亲吗?!
他不将她这个窦氏女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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