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姑娘无需惊慌,我家主人正住在温姑娘隔壁禅院。”莫离不等荣华开口询问便先一步自我介绍,声音仍旧是冷硬。
荣华微蹙眉头,却不明眼前之人与她交谈究竟是何用意。
“今早一事,在下也有耳闻。”莫离继续道,“裴公子虽然前程似锦,但是绝对给不了姑娘一个锦绣人生,还请姑娘莫要轻信其言。”
荣华闻言,神色一冷,“这是小女之事,与阁下和阁下的主子并无任何关系!”
早上一事她并不知道那人为何出口相帮,但是即使他帮了她也无权将她的事情当做谈资一般弄得人尽皆知!
眼前之人言语之间虽然没有不敬,可是却处处透露着冷硬的忠告,或者该说是警告!
他警告什么?
警告她什么?!
可笑!
莫离眉间蹙了起来,主子一听裴少逸上了寒山寺便丢下一切赶来,可是眼前的女子却什么也不知道,主子为她所做的一切事情,她丝毫不知,甚至还责怪主子多管闲事,言语间多了恼怒,“温姑娘可知……”
“莫离!”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道温和的声音随即插了进来。
荣华移开视线,便见齐怀若从前方走来,仍旧是早上的装束,面容温和,不过荣华还是可以从他的眼底发现了一抹愠怒之色。
莫离脸色一变,转过身便跪下:“主子!”
齐怀若并未发作,只是扫了他一眼便缓步上前,走到了荣华面前,面带歉意:“下人失礼,还请温姑娘见谅。”
他的眼睛,少了氤氲,却也无法回到初见之时的清澈。
荣华看着眼前之人,心里莫名地生出了一股排斥,眼前的男子根本便不该与她有交集,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干涉起了她的事情。
“公子言重了,小女不过是一介卑微商贾之女,岂能受的起公子的歉意?!”她敛了敛心绪,神色淡漠:“不过若是公子喜欢将他人之事作为谈资笑料以娱自身,那便不要带着一副我为你好的面具,以公子的身份足以将许多平凡人踩在脚底而无需任何顾忌!”
“温姑娘……”齐怀若脸色一变。
荣华打断了他的话:“寒山寺毕竟是佛门圣地,而齐公子既然出生于此,即便不信佛,也不该做出一些辱没了此地之事,齐公子好自为之。”说罢,便转身起步离去。
齐怀若没有拦着她,目光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
“属下该死。”莫离开口请罪。
齐怀若收回了看向荣华离去背影的视线,低下了头,怒道:“我记得我说过,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
“属下并非故意违背主子的命令,只是温姑娘……”
“好了!”齐怀若脸色一沉,“不要让我见到你有下一次!”
莫离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然后低头道:“是。”
“情况如何?”齐怀若沉声道。
“属下在山下发现了血迹,只是血迹到了寒山寺附近就消失了。”莫离正色道:“因而主子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那人如今就藏匿在寒山寺中!”
齐怀若蹙眉沉思半晌,“觉远大师已经让寺中武僧四处巡查,只是却不同意大张旗鼓地搜查。”
“觉远大师慈悲为怀,若是寺中武僧先一步发现那人,恐怕未必会交给我们。”莫离说出了心中忧虑。
齐怀若沉声道,“此事我会处理。”
“是。”莫离应道。
“往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私下接触她!”齐怀若声音冷了下来,警告道。
莫离心中一凛,“是!”说罢,却又补充道:“只是……请恕属下多嘴,既然主子已然决定,为何不直接跟温姑娘说明一切?”
齐怀若看了他一眼,却未曾回答。
早上观景亭的情形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裴少逸的提议固然是无耻,可是她的反应却也过激,这十年来,据他所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从未有过这样失控的行为。
可是她却一连掌掴了裴少逸两个耳光。
眼中有着极深的沉痛。
若非无情,岂会如此反应激烈?
说明一切?
她会信吗?
不。
齐怀若摇了摇头,嘴边泛起了一抹苦笑,不会的,她不会相信的,即使会相信,恐怕她知晓情况之后对他的态度恐怕比现在更要糟糕。
裴少逸悔婚,归根结底,或许他方才是罪魁祸首。
……
经过了早上的事情以及不久前的折辱,荣华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处,即便是澄净心灵的佛经此时也无法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下午的法事,她可以说是在恍惚以及焦躁当中度过。
而她的恍惚和焦躁便是连觉远大师也发觉了,法事过后,觉远大师留住了她,“施主心神不宁,可是何故?”
荣华神色一颤,忙掩饰:“大师……”她原本是想否认,只是话到了嘴边之时却咽了回去,“大师,小女的心的确有些不安,方才小女前来偏殿之时,路上见了不少寺中武僧手执武器四处走动,小女心下惊恐,怕寺中出了事情。”
说完,又补了一句,“还请大师莫怪,今早母亲将小女身边一下人召回了家中,如今便只剩小女与嬷嬷孤身在此,难免不安。”
觉远大师看了荣华半刻,方才微笑道:“施主无需慌张,如今寺中的确出了一事,不过寺中的安危老衲还是可以保证,姑娘大可安心住着就是。”
“可当真?”荣华紧张问道。
“自然。”觉远大师回道。
荣华松了口气,微笑道:“有大师这话小女便安心了,只是……寺中究竟出了何事?”
“一桩小事罢了。”觉远大师回道。
荣华沉吟会儿,并没有继续追问,“如此便好,多谢大师。”
随后寒暄几句,便起步返回禅院,而回程上,却未见巡视的武僧。
只是还未回到禅院,她便远远地看见林嬷嬷神色焦急地站在了禅院的门口处,神色随即一变,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林嬷嬷一见荣华回来,也是迎了上前,焦急而惊慌地道:“姑娘,不好了……”
027 糊涂
能让林嬷嬷这般惊慌的也便只有正房内昏迷之人。
“嬷嬷你先别急,我们进去再说。”荣华打断了林嬷嬷惊慌失措的话,声音沉稳地安抚道。
林嬷嬷也并非完全失去了理智,听了主子的话之后便点头应道:“好!进去再说进去再说!”说完之后还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四周,像是担心有人在附近监视似的。
两人进了禅院,林嬷嬷当即锁紧了大门。
“到底出了什么事?”荣华看着她问道。
林嬷嬷压低了声音慌慌张张地说道:“是……是屋子里的那人……方才老奴发现他的身子在发烫,姑娘,他应该是发烧了!”
荣华闻言,脸色顿时一沉。
“姑娘……”林嬷嬷继续道:“老奴曾经听人说过,有些人在受了外伤之后会发高热,若是退不掉的话,人定然救不回来的……”
人若是死在了她们禅院内,那该如何是好?
荣华垂下了眼帘,沉默了起来,夕阳的余晖落到了她的脸上,让原本便幽暗的容貌更添了一抹飘渺,半晌后,她抬起了视线看向林嬷嬷:“嬷嬷,待会儿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仿佛上天已经是觉得给够了她安宁,所以,如今诸事不顺。
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如今方才一下午便发了烧,若是没有进一步治疗,恐怕那人即便再坚韧也熬不过去。
而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林嬷嬷有些迷茫,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
而便在此时,远在姑苏城内的裴府内,也是不得安宁。
这座府邸是裴少逸衣锦怀乡之后用琼林宴上当今圣上赏赐的银子新购买的,不算是大,但是却比之前的裴家要好上许多。
而在裴少逸上温府下聘之后,厉氏也以打造新房唯由,将府内一切都给换了一个新,也因为这般,让裴夫人对这门婚事更是满意之极。
不过这份满意却在半个时辰之前消失了。
如今,她的心里只剩下满心的不解以及愤怒。
“逸儿,你给我说清楚,皇上可是想招你为驸马!”裴夫人怒气匆匆地直接闯进了裴少逸的书房,也是第一次这般愤怒地质问一直视作珍宝的儿子。
裴少逸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脸色有些铁青:“娘,谁告诉你的?!”
“四九!”裴夫人回道,随后见了儿子的脸色,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这般说这件事是真的?!你真的推了公主而执意要娶那个温家的扫把星?!”
裴少逸沉默不语。
“逸儿,你怎么这般的傻啊!”裴夫人继续不敢置信地嚷嚷道:“那温家的扫把星便这般好?让你不惜和我赌气,甚至连公主都不要?!”
“娘……”
“你不但做下了这般对不起祖宗对不起你死去的爹之事,还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裴夫人最无法接受的就是一向孝顺的儿子居然瞒下了她这样一件重要的事情,“若不是今日我得知了你去了寒山寺,而温府那边也说那扫把星如今便在寒山寺,我生怕你在婚前闹出什么事情来便找来了你的书童问一问,若不是他一时说露了嘴,我到死也不会知道这件事!逸儿啊,你怎么这般糊涂?驸马啊,区区一个温府的姑爷,即使是嫡女姑爷,又怎么比的上高高在上的驸马?!若是你娶了公主,那以后你的孩子就是皇亲国戚,我们裴家的血脉中就会留着皇家的血!那时候,我们裴家方才是真真正正地翻身了啊!你怎么这般的糊涂!你怎么这般的鬼迷心窍!”
裴夫人越说越是失控,最后甚至哭着对儿子动起了手来。
“那个扫把星有什么好?有什么好?!……你这样让我死了之后怎么去见裴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去跟你爹交代?!……我含辛茹苦地将你养大,你却为了一个爱勾人的扫把星小蹄子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裴少逸脸色铁青僵硬,“娘,你听孩儿说,你先听孩儿说了……”
裴夫人已经是听不进任何的话了。
裴少逸直接跪在了地上,扬声喝了一句:“娘,你先听孩儿解释!”
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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