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释浅笑问:“怎么了?玩得不高兴?”
魏一在心里暗自揣测苏释的为人,是装出来的淡泊名利,还是果真将金钱视为身外之物。想了想,弱弱的弯出三根手指,怯怯然道:“还好,只输了三回……”
但总共也只玩了四回,还有一次小相公。
苏天神果然如魏一分析的那般视钱财如大粪,见自己原本推挤成山的筹码现已空空如野,眼皮都不眨一下,笑得依旧温柔:“丫头输了吗?没事。待会儿赢回来。”
魏一在心里对苏释那番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的淡定暗暗佩服一阵,也就将自己先前创下的卓绝千古的麻坛记录抛于脑后。见苏天神斗志盎然,对天神一向深信不疑的她立即重拾雄心,让苏释坐了主位,自己坐了他旁边,雄纠纠气昂昂,满脸壮志凌云起来。
他们输赢都是用的筹码,故魏一并不知道轻重厉害。如果叫她晓得她是如此神通广大,败家的本事如此登峰造极,能在弹指一挥间输掉苏释好几万,她是定要携了她那团皱巴巴的钞票撞墙而去的。
邹将君瞟到对面两人同心协力,眉目传情,又是一肚子烦闷。将牌一丢,冷声道:“不玩了。”
大家只当他是和苏释势不两立,没想其他,继续玩牌。
几人边玩边商讨着下下周末去哪泡温泉。这个圈子里的人大都是风流子弟。自个儿换女人换得很勤快,将心比心,晓得别人换女人也定会换得勤劳。此时屋内的环肥下星期指不定已经换成了燕瘦。但苏释是个例外,苏释自小洁身自好,身边尚且鲜少有女人出现,更何况出现像魏一这样被他宠着护着又让他不否认女友称号的女人,断定魏一是个短期内不会被换掉的角色,于是都出言相邀她,“一一也去呗?”
魏一正是贪玩的年纪,望了苏释,双眼放光。
苏释笑道:“表现好就带你去。”
魏一深知苏释此番口里的“表现”是指帮他抱衣服送饮料,但在场的其余风流子弟却不知。加上那些子弟一个个思想复杂,难免想到别处去。果然,子弟们望着苏魏二人,笑得银荡。
即便魏一再是迟钝,众人看自己的神色暧昧却也是明白的,心中又嗔又喜,闹了个大红脸,只好低了头默不作声。
邹将君坐在沙发尽头,一双星目在暗处忽沉忽暗,直勾勾的盯在魏一身上。有这么一瞬间觉得魏一嗔恼的模样真是娇俏甜美。随即又恼怒她撒娇的对象竟然是打小与自己不合的表哥!看样子她果真真心思慕于苏释?
邹将君早知道自己会看不惯苏释能在女人面前春风得意,万没想到让他更不爽的是魏一在邹将君面前一副忸怩害羞的模样。邹将君自认率先认识魏一,是他先发现这个安静愚笨的小丫头的,当初那句“等她长大”的话虽说是玩笑,却也当着众人许下诺了。魏白痴应该心怀感激的等待自己的怜悯然后匍匐在地谢主隆恩!还应该有身为邹将君未婚妻的矜持和检点!
谁知这死丫头毛还没长齐,别人勾勾手指头她就急吼吼的扑去了,老是一副天真懵懂又温吞愚笨的傻模样儿,难道她不知道这柔弱的样子在邹将君他们这群天生霸气的爷们面前很是受用吗!
估计被人骗上床了还瞪着小鹿眼睛不知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在魏家时这小白痴在自己面前惊慌失措的小脸又浮现在他脑海——太可气了,小白痴居然喊苏释哥哥,却喊自己流氓!!
想到这些邹将君怒目圆睁,端起杯子,将一小杯洋酒一饮而尽。那位瑰姿艳逸确然很有眼力劲儿,软弱无骨的朝邹将君靠来,又给他满上。
邹将君一言不发,一杯接一杯。无人相劝,他也是推杯换盏,想来情绪已经败坏到极致。
一会儿,邹将君内急,起身找厕所时才感到已有些头重脚轻了。他们这圈子的人在酒文化上从小熏陶,酒量一般不会浅。怎奈邹将君今天情绪低落,喝的都是闷酒,加上喝得急了,洋酒后劲十足,此刻已带了六七分醉意。
邹将君在紧闭的包房厕所门口踢了几脚,对里面的人骂骂咧咧。就往外走,寻公共厕所去。
从厕所出来,这才舒畅。
正巧看见一抹娇小熟悉的身影从对面女厕出来,邹将君定睛一看,所谓冤家路窄,面前洗手的可不就是害他心里没着没落的元凶吗。
“昨天你不是说和苏释没关系吗?”邹将君依在门边,斜眼看着她,说。
魏一抬起头,就见邹将君红着眼睛瞪着自己,很不愿理睬,眼睑一低,快速从他身边钻过去。
若是魏一像平常对苏释那乖巧,若是她此刻低眉顺眼的也喊邹将君一声“邹大哥”,他兴许就不会拿她怎么样了。但如今小丫头有靠山了,胆儿也肥壮起来,居然对他邹将君视而不见,避若瘟神!真是岂有此理!
魏一刚走出两步,就被一只孔武有力的胳膊一捞,跌进一个铜墙铁壁般的怀中。
“啊!”魏一挣扎。
“别动!”邹将君低喝,“你和苏释到底什么关系?”
这突如其来的强抱,魏一始料未及吓得一哆嗦。却不知邹将君要干嘛,心里害怕,下意识放开了嗓子尖叫起来:“救命救命——”
邹将君没料到魏一平时说
6、哥哥和流氓 。。。
话奶声奶气,竟也能叫得如此声振屋瓦如此响彻云霄,大惊,大手立即捂上她的嘴巴,另一只手毫不费力的将她夹在腰间,魏一双脚自悬空起就不住的扑腾挣扎,嘴里唔唔叫着“流氓”。魏一虽然瘦小,却也是个八十多斤的成年人,她使劲的扑腾,邹将君单手就有些吃不消,心里纳闷眼瞧着这么个弱小人儿,反抗起来还挺带劲的!因怕被苏释他们一群人发现了,心中不耐,皱了皱浓眉。大腿弯曲将魏一横放上面,腾出手来在魏一那被牛仔裤崩得紧紧的小屁股上“啪啪”就是两下。魏一大窘,又吃痛,安静片刻。邹将君趁机大步流星,夹着她往门外走去。
身后一位服务员见状,疑惑不解的跟了过来,被邹将君星目一瞪,低喝一句:“干嘛!”那服务员见是这位爷,可开罪不起,慌忙点头哈腰,就退了下去。
邹将君挟持着魏一,将她连拖带拽的弄出至尊。出大门时,穿制服打领结的英俊服务员恭敬的替二人开门,并九十度鞠躬,目不斜视,朗声说:“谢谢光临至尊,欢迎下次再来。”邹将君搂着魏一走出去,服务员余光瞟见他高贵雍容的背后,露出两条拼命乱蹬的腿。
出了至尊,邹将君才将魏一放下。
魏一双脚刚沾地,二话不说就要往至尊里面跑,被邹将君拦下。她愤怒的嚷:“放开我!”
邹将君说:“你这女人性格怎么这么别扭!”
魏一怒视他:“那你究竟想干什么?”
邹将君就被问住了。
两人就这么站在灯火辉煌的至尊门口。寒风抚过,吹乱了魏一的长发。邹将君在魏一那波光潋滟的眼睛下清醒几分,思忖自己是为何要将绑来她,冥思苦想没个标准答案。望着愤怒的魏一有些发懵,于是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就站在街上大眼瞪小眼。
那时刚过大年,街道上仍张灯结彩,一派未过完的佳节喜气。尽管火红的年味儿十足,却阻挡不了北方二月的寒意。邹将君被北风一吹,酒醒了几分,见魏一没穿外套站在刺骨的风里冷得瑟瑟发抖,便有了几分后悔,懊恼不该如此冲动。
不时的仍有达官贵人,拥着各色佳丽往至尊里面走。临时都要往神色异常的魏邹二人看一眼。
魏一受不了众人的侧目,再次弯身想从邹将君身旁钻过去。邹高大的身躯自然而然的将她一挡。魏一见正面不通,猛的调转头就跑,且跑得比兔子还快。等邹将君反应过来,那丫头已经跑到漆黑的拐角处。
邹将君大惊,三两步追上去,拉住魏一的胳膊,往墙上一按,双手撑在魏一身后的墙上,将她困在自己的身子里。魏一被撞得头晕眼花,待清醒一些,才发现此刻他和自己眼观鼻鼻观心,气息相通,邹将君只需稍稍俯身,那带着洋酒气息,混合着清淡薄荷味的味道就瞬时涌入鼻息。
这是个相当尴尬而暧昧的姿势。就像狮子捕获了羊羔。
魏一双手死死抵住邹将君的胸膛,抖着嗓子,恼羞成怒的喊:“你这个流氓,大流氓!你到底想干嘛!”
邹将君默不作声,只是茫然的盯着魏一。黑夜里,他那双漂亮的双眼皮儿眼睛如同夏夜里的星辰,忽明忽闪。
魏一闹不明白邹的用意,想到苏释肯定等久了,便着急起来,使劲推邹将君的身子,后者却纹丝不动。魏一嘴里骂道:“流氓,坏蛋!走开!叫你走开!”骂了几句,心里的火气被勾起不少,手上的劲也大了起来,不再顾忌他是不是自己的准姐夫,捏着小拳头拼命挥打在他身上,见他毫无痛意,便拳脚相加。冷不丁一脚蹬到邹的小腿骨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邹将君吃痛,压制住魏一那两条不断乱蹬的脚,剑眉稍皱,俯视着她:“你刚才叫我什么?”
“流氓!”魏一不甘示弱的瞪他。
“嗯?什么?”邹将君薄唇紧抿,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原本冰冷的星眸瞬间迸射出愤怒的火光。魏一怔了一下,心里有些打鼓,偏嘴巴逞强:“你……你不是流氓是什么!”
其实邹将君会如此失控的将魏一拐出来,让他自己也十分意外。他向来是个自控能力极强的男人,少年萌动时都甚少有此类不理智的举措,就算刚才喝了些酒,脑中却是清醒的。但为何因她跟苏释亲近便恼怒,为何因她不待见自己便心烦,为何因她不正眼看自己便要将她单独拐出来,为何因她骂自己流氓便难过。这些情绪,在之前二十七年来从未经历过,荒缪而无解,没头没续,没征没兆,如潮水波比已波汹涌,朝左胸口袭来……这样的感觉,让邹将君感到陌生得可怕,他无法驾驭。一时便有些迷惑。
魏一蹬到他小腿骨头那一下,十分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