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津生的感情再一次被唤起,原来它并未冷却,而是变得更为浓烈,它曾经是他心里的妖魔,搅乱了他的生活,他依恋它又恐惧它,他不得不强行把它收进瓶中,现在那个妖魔从瓶中放出来了,它的威力并没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有所减弱,反而成倍地增大了。
昌胜躲着不见他们,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班也没上,谁也不知他的去向,他们到昌胜的母亲家,他母亲至今还蒙在鼓里,菁华向她痛诉了她儿子的种种劣行,老人吃惊不已,嘴里一个劲地念叨:作孽!作孽!
菁华态度强硬地说:“他想躲,躲是躲不过去的,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不出来解决问题,我姐姐会向法院提出离婚起诉的,到时我们法庭上见。”
老人一听“离婚”二字,脸色骤变,哭天抹泪地说:“千万不能让他们走到这一步啊,小俊还那么小,爹和妈缺哪一个都不行啊。”她转而拉住菁华的手说:“我做长辈的去向瑞华赔礼好不好?儿子是我养的,我没有教育好他是我的罪过,我去赔礼。”
菁华说:“人是您儿子打的,跟您没有什么关系,您这样做不是帮他而是害他,他应该为他做的事情负责。”
老人无奈地说:“可是他连人影都见不到。”
菁华说:“他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不出来。”
老人抹着眼泪说:“你劝劝你姐姐,看在小俊的份上,饶他这一回,我再来教育他。”
他们把小俊从学校接回家,就此在家里住了下来。
瑞华向单位请了事假,谎称娘家有事要回去处理,昌胜也突然消失,大家都信以为真,没有人想到她正躲在妹妹家养伤。
谢津生再也无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每天虽然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但他的心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家里,没有离开过瑞华,上班的那几个小时,对他来说简直是度时如日,他无心干任何事,只想草草应付,快快回家。
他每天早晚负责接送两个孩子上下学,中午孩子们都有午托,他不用管,本来可以回家午休,但菁华有时中午不回家,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好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午睡了。
晚上尤其煎熬,几乎难以入眠,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地变换着各种场景、特写,有的真实,有的虚幻,而他则像一只无引风筝,漂浮在真实与虚幻之间,又似被两条引线牢牢牵引,他时而撞进真实,时而又扑向虚幻,最终,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哪是真实哪是虚幻。
最难受的是,他脑子里开着飞车,身体却僵硬如雕塑,他不敢动,生怕自己翻身会吵醒菁华,他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直到感到身体酸麻,才不得不伸展一下四肢,那也是极轻柔的、不动声色的,他总感觉菁华并没睡着,在暗处窥伺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他只好假装熟睡,又感觉她已经入睡,却睡得极不踏实,眉头紧锁,辗转反侧,不时含混地说着梦话,她在梦里一定很不轻松。
一天深夜,他去小解,从厕所出来路过小房,门开着,从里面传出细微的鼾声,小俊和浩然睡在上铺,滑梯拆了,瑞华在下面支了张小床,一柱月光正照在床头,他在门口伫立良久,终究没有管住自己的脚走了进去。
夜似乎在那一刻为他拉上了帷幕,出奇得静,连风也停止了吹,月亮被一团乌云挡住,屋里突然暗了下来,他悄悄地跪在瑞华的床边,怜惜地看着这张原本美丽却被摧残得变了形的脸,这张令他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脸,心中无限感慨化作一行热泪,他轻轻地抚着她的面颊,一遍又一遍。
突然,她长叹了一声,似梦中哀怨,他如梦方醒,起身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菁华又在梦呓什么,嘴里含混其辞,口里喘着粗气,好像被噩梦擒住,他推了推她,她应着翻身睡去,他悄悄躺下,惊出了一身冷汗。
又是一夜无眠!
天快亮时,谢津生才浅浅地入睡了,早晨被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惊醒,原来是两个孩子在屋里打闹,他爬起来走到梳妆镜前,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面部肌肉整个地松垮下来,像老了好几岁,脸色憔悴的好像得了一场大病,眼神疲惫,里面布满了血丝,他用热毛巾敷了一下面,才感觉脸上有了点血色,菁华和瑞华正在厨房忙着做早餐,他悄悄观察两人的表情,一切如常,悬着的心放了下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十五章 深爱无语(1)
周末,谢津生要下乡,让菁华给他准备一下衣物,菁华问去哪里,谢津生说去上河镇,菁华思忖片刻,说:“我们一起去吧,我们带姐姐一起出去散散心,她整天呆在家里,像软禁一样,没病都要憋出病来,我们把小俊交给他奶奶,浩然托付给我的同事张华,就我们三个人去。”
谢津生心中一喜,说:“一起去没问题,不过那里是乡下,没有什么好玩的,不知你姐姐愿不愿意?”
菁华说:“乡下正好,空气新鲜又清静,她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谢津生问:“孩子放别人那里行吗?要不一起带上吧。”
菁华说:“浩然跟张华的儿子玩的挺好,他们巴不得在一起,我只有两天的假,住一晚上就回来,让我们都解放一下,给自己放个假吧。”
谢津生还是不放心,“是不是太麻烦人家了?”
菁华摆摆手,“以后我们再弥补,来日方长嘛,你还怕她没有事麻烦我们吗?”
谢津生点头,说:“那你去跟张华商量一下。”
菁华说:“不用商量,她肯定愿意,我跟她什么关系?”
星期六,他们起了一个大早,把孩子安置好便出发了,乘车到达目的地上河镇时还不到十点,谢津生把菁华她们两姐妹安置到镇招待所,简单地交待了几句,便匆匆去采访了。
不久,谢津生打来电话,问她们两人想不想到下面转转,那里有个大果园,旁边还有个湖,空气清新,景色也很优美,他们可以吃住在农家,可以去摘果子,也可以去划船、垂钓。谢津生说,如果她们愿意,他就让司机小刘把她们接过来。她们一听,当然乐意,她们来乡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感受田园风光,享受清新空气,既然有这样的地方,怎么能不去?她们连忙收拾东西退房,车很快来了,路途不近,驱车一个多小时才到。
推开车门,一股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抬眼望去,满眼的绿树,还有橙的黄的果实,在一望无际的绿色果树中有几栋别墅式的小楼点缀其间,犹如绿叶丛中盛开的花朵,俩姐妹禁不住脱口而出:“真美!”
谢津生已经等在那里,旁边站着一位面相清秀的女孩,他介绍她叫小美,是这个果园园主的女儿,他们晚上就住在她家。他说:“我下午还有一个采访任务,抓紧搞完明天就没事了,今天就由小美给你们当向导,你们想划船、摘果子都行。”
她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摘果子。”
小美微笑着对她们点点头,说:“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先去住的地方看看。”
小美把他们带到一栋小楼前,指着说:“谢记者专门叮嘱我给你们安排个安静点的住处,这栋楼正合适,虽然小点,但很安静,楼上有两间房,你们一家人住正好,没有外人打扰。”
跟小美一起走上楼来,楼上有一大一小两间房,房间里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
菁华问:“你们这里是怎么收费的?”
小美说:“我们这里包吃包住,还包摘果实,每人每天150元。”
“哦,价钱倒很合适,摘果实有没有限制,可以任摘吗?”
“有限额的,每人不能超过十斤,多的部分按斤计价,当然,你们是谢记者的家人,所有费用都是免费的。”
“这倒不必,你们种果园很辛苦,我们该出的钱一定要出的。”
小美说他们的果园分三个园区,橘园、葡萄园和梨园,问她们喜欢哪种水果?
她们说:“每一样都摘点。”
小美带她们走进园区,给她们一人一顶帽子、一副手套和两个箩筐,虽然已经进入秋天,下午的日头依然很烈。
果园里采摘的人还真不少,看穿着,大多都是和她们一样的外来游客,小美说:“因为是周末,城里来度假的人很多,平常就没有这么多人,我们自己的工人摘了拿到城里去卖,但是大部分还是水果批发商上门来收。”
“利润怎么样?”
“还不错,我们果园规模比较大,都是优质品种,别人竞争不过我们。”
她们随着人群,一路摘一路玩,不知不觉就摘满了两箩筐,用手一掂量,远远超出十斤,小美又给她们多送了一筐,并叫人把果实打包装箱,直接运到他们住处。菁华执意要给钱,小美怎么也不收,她说谢记者在报上给他们宣传一下,比做广告还有效。
俩姐妹从果园出来,太阳已经西斜,赶紧回住处洗了个澡。谢津生正好回来,听她们滔滔不绝、争先恐后地描述,心里想象着那些情景,满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瑞华遗憾地说:“刚才要是有相机就好了,把我们摘果子时的样子照下来,一定很有趣。”
菁华说:“趁现在太阳还没下山,给我们俩合张影吧,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
谢津生说:“好吧。”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五章 深爱无语(2)
她们换好衣服,一起来到楼下,背对着果园,两姐妹相拥而笑,谢津生给她们拍了几张,从中选了一张他最珍爱的,以后每年都会翻出来细细端详的照片。
然后,他们一起去吃饭,本来安排他们跟王副镇长在果园里一个豪华餐厅就餐,他们谢绝了,要跟其他游客一起去吃农家菜,那家的屋后有一块菜园子,要吃什么菜可以自己去田里摘,鸡鸭鱼也是现捉现杀的,生意很红火。
他们点了一个土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