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到他走出看守所大门,到我们一起陪着他回家,一起做饭,大家开开心心地畅谈,我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我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像一切已经落幕,该说的已经说完,该表演的已经演过,我不想再重复演一个已经没有意义的角色。
寒夜完全恢复了以前的神采飞扬、高贵优雅,他还是那么睿智、那么幽默、那么引人注目,只要有他,只要他愿意,全场的焦点还是他,他永远可以掌控一切,就像将他的敌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
“小雪,喝口汤吧。”寒夜盛了一碗汤给我,这是他从看守所出来对我讲的第一句话。
我忙接过来道:“谢谢。”但我不敢抬头看他,我怕看到他那双无论做过什么之后都能依然纯净见底的眼睛,和那如蝶翅一般幻美的睫毛,那样,我会又一次丧失自己,迷失自我。
我端过汤就要喝,他忙说:“小心烫!”
我眼睛看着汤点点头,拿起勺子,轻轻吹着送入口中。
侯羽箭叫嚷:“也没人给我盛汤,可怜我这立下汗马功劳的股神,还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赵凯笑道:“可怜我这股神的同行,还得自己去拿碗。”
妞妞笑着推赵凯一下去厨房给大家每人拿了一只碗。
大家高高兴兴吃饭,我也努力表现放松。可心里就是有一块大疙瘩,不能释然。
饭后,我和妞妞收拾碗筷,大家在客厅聊天,最多的还是这次商战。是的,的确很壮观,韩乐翔集团在众恶势力围攻下,成功的以小博大,收回了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解决了一直以来为了企业扩张导致的流通股本过多,而容易被人操纵的局面,现在,韩乐翔的控股权牢牢掌握在了寒夜手里。他的对手估计现在自杀的心都有了。
还是应了海都流传的那句话:在商场上与党寒夜斗,必死无疑;在情场上与党寒夜斗,就算你是只懒蛤蟆,也能夺得天鹅的心。
夜色已经浓黑,大家起身告辞,我随着众人一起离去。主人将我们送至门口,叮咛路上小心,客人笑着请主人留步。
我默默跟在林启峰旁边,走向他的车子。
“小雪。”寒夜熟悉的沙涩的声音和那种熟悉的温情的语气。
“哦,有事吗寒先生?”
“没……有。”
我微笑道:“太阳能里的水昨天全换了,水已经调到您喜欢的温度,所有房间前几天做过彻底消毒清扫,您的被褥全部换了新的,所有衣服都整理清洗过,需要特别护理的也都刚刚做过。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了。”他的声音含满失望。
“祝您睡个好觉!”
“谢谢,那个……你一个人回去吗?”
“我最近一直住在林先生家里。”
“哦!”他点点头,那种很复杂的味道,“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再见。”
“明天见。”
自信源于实力 一百六十 口水炖菜
一百六十 口水炖菜
失眠,彻夜的失眠。泪水像一团麻缠着我。我从一开始就不懂这个男人,而其越来越不懂,既然不懂,就不要去懂了,放弃吧,但放弃比去了解还困难。
天亮了,我终于睡着了,睡到中午醒了,但不想动,懒得动,感觉一切毫无意义,一直在床上赖倒傍晚。
门被敲了很多次,我不理。
“小雪,你怎么样?还活着吗?答应一声,不然我撬门进去了。”
林启峰的开锁技术我太了解了,我要么装死要么答应。还是答应吧,装死迟早要暴露。但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
这时门开了,林启峰进来。
“这不活着吗?怎么不说话?”
我使劲儿赞了一口唾沫咽下道:“你才死了。”
“你打算在床上赖到什么时候?
“管你事吗?”
“这是我家。”
我理屈了,对,是他家。“你要我起床做什么?”
“给我做饭。家里女人不做饭,你还想让我亲自下厨不成?”
跟他讲不出道理,我缩进被窝道:“你出去吧,我一会儿就起床。”
“一会儿是多久啊?”
“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天下好男人多得是,不要吊死在那棵歪脖树上好不好?”
我不语。
他又说:“其实你现在钻进牛角尖了,好吧我不说了,一会儿起来吃饭。”
他走了,但好像又有一个人进来,这个人的对我有着不同的磁场,我能感觉到。
他在我床边坐下,我依然缩在被窝里不出来。
“小雪,别这样不争气,今天就算了,明天正常上班,我给你做了个炖菜,一会儿起来尝尝怎么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起身出门,关门。
我再也忍不住,失声抽泣。哭完之后,怨自己,是我自作多情,是我痴心妄想,是我暗恋,为何要求别人改变?
爬起来,洗漱完了,吃饭,林羽石不再。林启峰坐在沙发上跟电视遥控器较劲儿。
“你们都吃了吗?”
“吃了,砂锅里的炖菜是你的心上人专门跑来给你做的,我们可一口都没敢尝,里边要有砒霜与我们无关。”
什么论调?寒夜虽然奸猾,但还不至于害我,我又不威胁他的事业。
打开他专门跑来给我做的炖菜,还真有一股特别的味道,猪肉白菜炖粉条,这是我们北方人很喜欢的乱炖。他手太轻,盐放少了,白菜炖烂了,猪肉放得太多,粉条吃着正合适。他的手艺差林羽石远了。
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坐在沙发上发呆。林启峰在旁边不停地换台跟电视广告较劲儿。
我们互不干扰地过了很久,林启峰突然说:“那个炖菜吃着怎么样?”
“还有呢,你自己去尝尝。”
他嘿嘿笑道:“我可不敢吃,他一边做一边尝,从放材料到炖好,尝了三十次还要多。估计里边已经炖了他好多口水,我不喜欢吃别人的口水。”
干吗说得这么恶心?我举起一个抱枕扔到他头上。
他嬉皮笑脸地道:“你不要嫌弃他哦。反正你们接吻的时候你还能找回平衡的。”
我只剩下翻白眼。寒夜也太过分,你做个炖菜,把材料放进去炖好了,你总尝什么呀?幸好这不过是普通的猪肉白菜粉条,如果你这样做厨师,遇到名贵的菜,材料本来就少,没等出锅就被你尝光了。
林启峰过来坐到我旁边,侧身靠在沙发上看着我挖苦:“这次是真受伤了,就是不知道愈合这个伤口能不能结出珍珠来?”
我神游。
他将头后仰过去,看着天花板道:“你知道这房子的来历吗?”
我不语,房子还有什么来历?某个房地产商拿了地,雇佣几个农民工盖起来,再雇佣几个售楼小姐售出去。
林启峰自言自语:“有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在她喜欢的小区,买了一栋她喜欢的房子,按照她喜欢的方式做了精心装修,所有她喜欢的结构、颜色、装饰。在她生日的时候,将屋子里堆满红玫瑰。然后捧着鲜花去她楼下下等她,但这个男人很挫,比另一个男人晚到三十秒钟,他爱的女人收了另外一个男人的鲜花,跟人家走了。他自己回去将整屋子的玫瑰拉到海边,全部抛进大海,然后淋着雨哭了一夜。”
三年前,我和江水月一起出了门到楼下,姚增哲捧着玫瑰、寒夜捧着百合那一幕在眼前浮现。这房子原来是他买给她的,难怪我第一次来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都是江水月喜欢的格调。
他一直都爱着她,没有人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我是个傻瓜傻蛋和别人顺手的工具。一厢情愿暗恋、一厢情愿被利用、一厢情愿做梦,而梦到现在做不下去了,人家不准我再做了。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床,为两个姓林的男人做了丰富的早餐,让自己看起来微笑,微笑面对一切。
林启峰打着呵欠穿着拖鞋下了楼。
“早。”我先微笑着打招呼。
“早。”他迷糊着答应,看清我后吃了一惊,“你是谁?”
不至于吧?连我都不认识了。“快点洗漱吃饭,一会儿还要上班。”
他嘀咕了一句不知什么话去洗漱。
很快林羽石晨跑回来,他看到我在厨房忙碌也很意外,但没说什么。这两个姓林的,功夫一样好,做事风格却截然相反,林羽石每天早上去锻炼,林启峰每天下午四五点去锻炼。平时两人很少说话,彼此互不干扰,似乎都当对方不存在。
我们三人一起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林羽石总是不声不响,林启峰吃饭也堵不上嘴,我怀疑他的吞咽结构特殊,不然怎么都呛不着?
“……不错,这是我有生之年吃的最丰盛的早餐,最好以后天天这样……作为一个女人呢。就该这样……以相夫教子为业……”从头至尾,只有林启峰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我和林羽石一言不发。
所以我开始有些理解石头,他的感情一定曾经受过巨大挫折。
林启峰开车,我和林羽石搭便车。
路上,我突然提出:“我要搬回书苑小区。”
林启峰道:“举六只手赞成。”
“你一个人哪来六只手?”
“我自己举两个,替荣贵龙举两个,替吴磊举两个。”
我不说话了,寒夜是回来了,但我和荣贵龙吴磊之间的梁子已经结大了。
到公司,我重新回到策划部。听同事们说,赵凯因为天天帮**盘不到公司,差点被岳冠山给开除,虽说因为寒夜出狱,减轻了处罚,但还是被免去策划部经理一职。
我感觉特别对不起赵凯,但他却很释然地说:“无官一身轻嘛,再说,我当这个官也不是自己能力到了,是你把我推荐去的,我应该受到更多的历练才有资格做经理。”
这样我和赵凯重新回到市场调研组打伙计,这样子其实也蛮开心惬意的,白天繁忙的工作,晚上约上赵凯夫妇和几个不错的同事AA制聚餐,有乐趣有收获。
寒夜已经被我放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