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陶醉突然伤感起来。大概是因为生病比较脆弱的关系,生病的时候恹恹无力,情绪也会变得特别低落。陶醉说服自己后,闭上眼继续睡觉。
刚才的梦又恍恍惚惚钻进黑色的视野中,那样清晰,身临其境似的,就像是真的,她又醒了。到后来就迷迷糊糊的,却睡不太着,明明精疲力尽,身体冷热交替,整个人就像散架了似的,却怎么都睡不着,一根筋牵扯着她似的,叫她难受。
到最后她呜咽着哭了起来。很少觉得这样无助,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三年前……
她不大愿意去回忆那些场面,宁愿当做自己得了失忆,不去想它,但是有时候它们会悄悄闯入她的梦境,提醒她曾经碰到的那些。每次想到那天,她都觉得自己的生命是捡来的,上天待她不薄,所以她要好好生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开心去快乐,才算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给予她生命的父母。人活着就是最大的资本,她几乎没经历过什么挫折,一路茁壮成长,比起大多数人来说已经幸福许多,这样去想,就会活的轻松一些。
陶爸陶妈做点小本生意,没有周末。晚上回来后吓了一跳,把陶醉送到医院后,医生却因为是低烧,不建议挂点滴,只配了药回去。陶爸只好用老三样,陶醉喝了滚烫的白开水,在被子里闷了一宿,但是汗还是憋着不肯出来,第二天体温仍旧在37。8℃徘徊。
她昏昏沉沉的想到自己又得断好几天的更新,心中记挂着读者,万分愧疚,但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举个手机起来都觉得手里软软的没劲,手机差点就砸到她脸上。
她索性闭上眼。她听到外头有些动静,卧室的门被打开,她以为是妈妈,她哑着声音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说:“妈,我想喝水。”
她听到脚步声渐远后又渐近,有人从后面扶着她的背用力将她拖起来,那力气不像是他妈,她好像闻到一阵淡淡的薄荷味和清淡的草木味,她睁开眼,是段玖。
她把自己撑了起来,靠在床头,拿过他手里的水杯,说了声谢谢。
她将水杯里的水喝了大半,段玖站在床边,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她没来由地心跳加速,好像是心虚,好像是愧疚,总之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在身体里面蔓延,她抬头看了一眼段玖,又迅速移开目光,“你怎么来了?”
段玖沉吟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对不起。”
陶醉心中一惊,茫然地看着段玖,伸手挖了挖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质疑的一瞬,塞住的鼻子忽然通了,空气忽然涌进鼻中,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刚刚不过就是在做梦。
她疑惑地往床边看了一眼,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讷讷地摇了摇头,拉起被子又钻了进去,“真是烧傻了,居然还能说话……”
段玖哭笑不得,眼见陶醉又睡下,他的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有点烫手。
他去客厅里问陶妈要了一水盆的水,又从冷冻室里找了写冰块出来,冰块在水中融化后,他将毛巾浸在水中,挤干,叠成一个很小的长方形,置放在陶醉的额前。
陶妈站在边上,说:“辛苦你了。”
段玖站起来,对陶妈歉意的笑了笑:“我等了她很久她都没有来练车,我以为她是没有恒心,把她骂了一顿。”
陶妈在家门口见到段玖时,心中大致就明白了些状况。做父母的都是从这些懵懂心动的岁月里走过来的,哪能不懂这些小年轻的心理。见过段玖几次,他都对自己的女儿极其上心,想必总是有些想法的,虽然他每次找的借口都非常正经,为人也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但是掩盖不了他殷勤的事实,哪有人会对一个不感兴趣的异性做这做那的,甚至不介意在她的父母面前出现?
陶妈心中有点高兴,段玖这人一看就挺靠谱的,哪个父母不喜欢一个靠谱的女婿?
只是不知道陶醉那小妮子是什么意思?有空去提点提点?
不过……看样子两个人还处于朦胧的阶段,她还是不要破坏两人之间的气氛了,还是让他们自己发觉比较好。
现在的小年轻都注重自由恋爱,她插一脚进去或许还会适得其反。
但是,作为陶醉的母亲,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旁敲侧击的助攻还是需要的。
陶妈对段玖和蔼地笑了笑:“你要是真的以为她没有恒心,那可就错了。你别看她大大咧咧,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其实她也就是表现的那样而已。陶醉这个人,总是不太愿意把自己的辛苦难过分享给别人。以前读书的时候,她考试总考得很好,别人就问她她是怎么做到的,她就轻描淡写地说,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认真做作业,别人都觉得她是在说废话,后来她就对别人说,是她考运好,别人就相信了。其实考运哪能每次都好,如果不是每天夜里看书做题到半夜,别人做一遍的题目她都要做好几遍,她哪里能考出好成绩。还有一次,她去银行存学费……”
陶醉其实没有睡着,听着听着就面红耳赤了,她忍不住打断了陶妈:“妈——”
她刚才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到段玖过来看她,对这样的梦只觉得懊恼,觉得羞涩,后来她才反应过来,特别是当冰凉的毛巾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她能清晰闻到听到他的气息,她听着他和她母亲交谈,只觉得口干舌燥。明明她喝过的水杯还在床头柜上,她刚刚才喝过水,怎么会还是那么口渴?
她吃力地从床上起来,段玖扶着她的手臂,又替她掖了掖被子,她觉得紧张,都不敢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她什么都没说,段玖却把水杯地给她。
她拿过水杯将剩下的水喝了,看了一眼母亲大人,陶妈很识相地先退了出去。
陶醉摸了摸后脑勺,“你这样我都有点不习惯,你还是跟平常一样吧……对了,你怎么来了?”
段玖说:“我以为你在找借口,但是曾言也跑来跟我说你病了,我在想如果你真的病了,我就是冤枉你了。”
陶醉点了点头:“所以你现在是真的冤枉我了,其实你用不着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要警察干什么?”
段玖:“……那你想怎么样?”
“你先回去背一坨荆条过来吧。”
段玖怔了怔,“……”
“人家廉颇是大将军都负荆请罪了,你不会这么点都不愿意吧?”
“……”
段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不发一言地往外走。
陶醉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然后好像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擤鼻涕擤完了一包纸巾,趁着拿纸巾的时机,从卧室里走了出去,仍是头重脚轻的厉害,但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陶妈诧异地问:“你怎么起来了?”
陶醉问:“段玖走了?”
陶妈点点头,“他说你让他走的呀。陶醉,你妈我不是老古板,小段也来过家里几次,你爸和我都觉得这小伙子不错,如果你俩有意思,就交往吧。他来家里就来呗,干嘛赶他走?”
陶醉却在一旁喃喃,“不会真去找荆条了吧?”
陶妈问:“你在说什么?”
陶醉摇摇头,“没什么……妈,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我们俩没意思。”
陶妈狐疑地问:“你对他没意思?”
“您觉得能有什么意思?您现在是不是特别希望我逮着一男的就对他有意思啊,这意思哪能说意思就意思的。”
陶妈被陶醉绕晕了,虎着脸说:“我只是劝你别放过机会,机会就那么几个,都被你浪费了,看你以后怎么办!反正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了,如果你过年前还没个男人带来家里,你明年就别想好好过了!”
陶醉逃进卧室里。
她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又被打开,陶醉郁闷地说:“妈,你要是又要来对我说教,能不能改天,我今天是病患,您就放过我吧!”
“你跟你妈吵架了?”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陶醉侧头看向门口,“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你让我去背荆条的么?”段玖走过来,“怎么,发烧烧的自己说的话都不记得了?”
陶醉愣了愣,问:“你把荆条带来了?”
“带来了。”
段玖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很大的塑料袋,他像变戏法一样从塑料袋里变出来很多东西,被他一一放在床头柜上。陶醉闻到一阵很香很香的味道。她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这会儿闻着那诱人的味道终于感觉到饥饿。
她的手摸上肚子,舔了舔下唇,傻呵呵地笑,“你买了什么吃的呀?”
段玖先把透明塑料盒递给她,看出来里面是粥。
“先喝点粥垫垫肚子。”
陶醉却点着另外一样东西,嘿嘿笑的奸诈:“我想先吃鸡排。”
鸡排鸡排,x湾正宗x豪大大鸡排!她好久没吃了,本来也没什么,但这样一块香喷喷的黄金鸡排放在她面前还让她这个吃货视若无睹的话,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先喝粥。”段玖坚持道,“我买的我做主。”
陶醉看见吃的早就忘了负荆请罪这件事,只差对着鸡排流口水了。
她皱起眉头,嘴唇不自觉地动了动,似乎在思考怎么反驳他。
红彤彤的脸颊,还有红彤彤的耳廓,上面细微的绒毛轻微的飘动,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却没有了刚才的痛苦,恢复了平时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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