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管弦月受伤的已经站不稳脚,完全没有检视小雪身上的血是不是来自自身的伤口,她只有一个判断,那就是她的宝贝孙女给人玷污了,而且还是弦月的主使。
“你个不要脸的贱货,你喜欢跟男人厮混是你家的事,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的孙女!”雪姬歇斯底里的冲了过去就在弦月身上猛抓猛,伤口给扯裂开来,竟是比那狼妖的风镰还要来得更令人叫疼。
“够了!”云萧一把推开了失控的雪姬,“难不成你们雪姬个个都是瞎子吗?乱打人之前也要弄清楚啊……”亏他们好心把小雪送了回来,却弄得个这种被人误会的场面,敢情她们雪姬是不懂得什么叫“判断”吗?
“这里轮不到你来说话!”女子一个怒火,手一扬,又是准备一巴掌给甩了过去,真叫云萧完全不敢置信。
“啪!”好大的声响响起,深深的绿色飘散到了眼前,发丝盖了脸颊,这一巴掌,还是打在弦月的脸上。
“你个该死的臭妖怪!”冯亦气急败坏的跑来,居然敢对云萧动手!看他不剁了她们才怪。
冯亦一个冲上前就要给那雪姬好看之时,弦月一扬手横过眼前阻止了他的前进,“冯亦,给我一分钟好吗?”
长长的头发飘散在眼前,看不清楚,除了那飘荡在空中的长发以外,他们完全看不清楚弦月的脸,发丝,遮散了视线,但声音,却是颤抖着叫人难过。
看着趴在小雪身上哭泣的母亲,弦月轻轻推开云萧就要走上前,但却被眼前的雪姬给挡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恶狠狠的瞪着弦月,一个闪身站到她前方不肯让她通过,莫不成她还想再伤害小雪吗?
弦月一顿,不再前进,只是颤颤的看着小雪的母亲,缓缓的解释道:“族……长,小雪她……没事的,我……只是把她送回来,没对她做什么,你们……不要担心。”
小雪的母亲抬起了头,语带哭腔的指着小雪的惨状大骂,“没事?你说她这样叫做没事?没事会浑身是血?没事会昏迷不醒?没事会搞成这样?你给我说,小雪跟你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恁地你非把她搞成这样不可?”语毕,哭的更是难过,“娘!都是你,都是你说要收容这贱货!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她会害死我们的……”
“我没……”弦月张开口亟欲为自己再解释些什么,但却给一个力道猛推了一下,令她不稳的向后踉跄几步。
“你滚……”为首的长老听着自己的女儿哭成这样,再看看自己孙女的惨状,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你给我滚!我早该将你给踢走的,自始至终我们就从未承认过你,从今以后你不再是雪姬一族的身分,我以雪姬长老的命令下令,你给我滚到远远的地方去,不准再接近这个村庄半步,是生是死永不再有瓜葛,滚!滚……”
厉声的下令,手指前方,长老要眼前的人立刻消失,马上。
弦月咬咬下唇抹抹嘴,不管身体有多痛,不管伤势有多重,这一次,她,奋力的爬起身,头也不回的向林中跑去。
“弦月……”没料到这雪姬长老讲话这般狠毒,云萧、冯亦两人来不及阻止的大叫了一声,也是一前一后跟着冲了过去。
只是当云萧走了两步以后却又回头过来,冷冷的对着雪姬长老道:“你们不要弦月,我们要,总有一天,你们一定会后悔……后悔你们不要弦月,一定会……”他夷的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跟着两人跑进了林去。
“我们为什么要后悔!这种异类……送我们,我们都不屑要!”长老不甘心的大声回骂,也不管云萧还有没有听到,是啊!她为什么要后悔?能把这种异类赶出雪姬族群里,她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会后悔?
而另一边被人骂着喊打的弦月冲进林中后就一直向前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到她给树枝绊了在地,这才停了下来,只是停了下来以后,便再也没有动静,只是傻楞楞的,就这样坐在地上,看着地上。
“弦月……”冯亦先是追了上来,担心的看了看坐倒在地的弦月,他真是头一次领教到这种青红不分的妖怪,无情无义的叫人结舌到极点。
弦月没有落泪,她只是看着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低喃般的苦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不管……我做的再多,付出的再多,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们一点点的认同……”阔别村庄再次的回去是一巴掌,全身是伤拼死救人的代价是被逐出族群。
她到底……在奢望什么?是奢望着她们会去理解她的一点点重要性?还是奢望着她们会给她一点点好脸色看?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她是否……一定得难堪到这种地步?在她们的眼里,她就真的这么贱?这么烂吗?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把她想得如此不堪?为什么永远不肯给她一点点的机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管她怎样拼命,永远都无法得到她们一丝丝的认同!她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紧握着拳头几欲掐出血,一涌而上的愤恨交杂几乎快要把她的头塞爆。眼看她就要崩溃的同时,一支手伸出,轻轻的拥抱拥住了她,镇住了她快要失控的情绪。
“我……没有云萧那样懂得听人心声,也没他那样懂得安慰人心,但若你现在哭出来会比较好一点,那你就哭好了……”冯亦并不懂得弦月的心情,他只是看着弦月一脸快哭却又强忍不肯掉泪,下意识的下了个判断而已。
弦月一愣,没想过冯亦会有这样笨拙的举动,突然之间有种情绪缓和的转换,“可以吗?我若真哭起来恐怕会动摇天候喔!”
“你不要把我冻死就可以,哭吧!”冯亦顿了半秒才答,轻轻的摸了摸弦月的头,没有人可以在那种冷嘲热讽的言语下不被伤害的,语言,往往都是具有最大的杀伤力。
弦月感激的紧紧抓住了冯亦的下摆,是啊!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同情,而是狠狠的大哭一场,而这,居然是由冯亦给了她。
云萧,你说的没错,冯亦他……的确有他的那份细心在。弦月感恩的将头靠了过去,眼泪,早就已经模糊了视线,抽抽噎噎的开始哭了起来。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再也忍不住的俯在冯亦身上放声大哭,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她的不解,全在这一瞬间释放。
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一个人,冯亦只能任由弦月在他胸前哭个够本,就此一次吧!叹了叹口气,就让她……先痛痛快快哭个过瘾吧!
雪姬若是哭得太凶,真的是足以撼动天候的,柔白的细丝缓缓落地,天寒地冻,雪花纷飞,但,永远比不上的,是心里那字字扎肉的冰寒。
“为什么要逼走她?为什么要逼走她?”小雪低声的大吼,一觉醒来,天地变色,她人在最熟悉的自家里,但听到的却是最叫她不敢相信的事实。
“你们是瞎了吗?我哪里有伤?哪里有血?谁是伤患难道你们分不出来?谁比较严重难道你们全都没看到?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她?为什么非要逼走她不可?”小雪紧抓着母亲的手猛晃,她以为当她醒来,她可以再跟她说声谢谢,她以为她可以再跟她说声抱歉,然后重新开始。她以为还来得及的,以为的,谁知却……
“小雪,那时你浑身染血,又衣裳不整的给男人抱了回来,为娘的以为……以为……”
“以为她害了我?打了我?找人玷污了我?”天啊!她们怎会有这种该死的想法啊!她不敢去想,不敢去想当弦月被误会以后的那种表情,那一定很苦,苦到……直让人心碎。
“所以你们就赶走她?不让她回来?”深深的自责卡在小雪心里,都是她的错,若她有种一点,早一点醒来,根本就不会有这种误会发生。
“不行!我要去把她找回来!”小雪拉开了被褥,一个起身就要下床,她要去把弦月带回来,要去。
“小雪乖……”母亲一个皱眉把她压回床上,好言软声的劝道:“像那种异类你就不要去管她了,她只不过是雪姬的耻辱而已,你是雪姬的未来继承人,不要去理那种人来着,啊——”
就像给雷再度打到一般,一幕幕清晰的影像再度重现眼前,小雪一把拍开了母亲的手,冷着眼寒寒的看着母亲。
“弦月不是异类……”小雪直直的盯着所有雪姬,就是这种眼神吗?就是这种言语吗?就是她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的同类逼到这种连自己都不承认自己的地步吗?
“小雪你在说什么啊?”母亲有点讪笑,伸出手想摸摸小雪的额头,总不会给吓傻了,怎会讲话这样颠三倒四的呢?
“我说……弦月不是异类……”竭心厉声的回叫,眼泪,再也不争气的一滴滴落下,她从来没有为谁哭过,但这一次,她哭了,她替弦月不值,替弦月抱屈,替弦月感到难过,“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弦月她……她不是雪姬吗?就算颜色深了一点,就算不像了一点,但……血统这种事情还会骗得了人吗?左一句异类,右一句耻辱,你们以为是谁在这几年来一直为我们而战?你们以为是谁一直让我们过得这么毫无顾忌?为什么弦月非要在我们所有人面前那么抬不起头?为什么弦月又非得要被别族笑成那副德行?她为我们做了那么多,可我们有谁真正的认同过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真有做错过任何一件事吗?一个同伴,她是同伴不是吗?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同类逼成这种地步?为什么你们就非得要这样对待她不可……”
小雪愤慨的敲着床,想到自己以往欺侮弦月还洋洋得意的种种,她汗颜,真的,为自己曾有的行径可耻到极点。
围绕着的雪姬们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突然有种很复杂的感慨交织在心里,浓的有点化不开,的有点叫人想落泪。
“外面下雪了!”一声惊呼从外头传来,细细软软的雪花飘散在空中,冷冷的,凉凉的,透露着一点点的寒意。
三月惊蛰雪纷飞……除非……雪姬……伤透心、狠落泪……
小雪抹抹泪水,毫不犹豫的推开母亲爬下床,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