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秀色照清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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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秀色照清眸-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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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掏钥匙。

  金婶想要答话,看见丈夫向自己使眼色,反应过来。家贤把几个口袋逐个掏了一遍,自言自语说:“咦,怕是落屋里了。”小四知道两口子有为难之处,殊不知他们是担心连累自己,便环顾左右说:“那我就不坐了,我们到附近走一走吧。”

  待社员来得差不多了,小四对两位书记说:“你们自己去忙吧,我跟社员同志们聊几句就直接回省里了。”两位书记虽然心里不愿意,担心社员捅漏子,但还是告辞走了。小四瞅瞅边上没人,握着家贤的手悄声问:“队里谁敢说真话?”家贤说:“队长刘建桥。”小四大声说:“你们俩老多保重啊。”然后进院和大家谈了一会,社员们都有所顾忌,因为此前贱伢先传过话。

  小四知道问不出名堂,留下建桥和几个社员,单独轮流在一间空房里问话,建桥反映了真实情况。小四回去时在县里下了车,就葚市公社反映出的情况批评了县委书记,要求干部加强调查,多倾听群众对于生产、生活的意见和呼声。

  小四一走,县委办公室的电话就打到了谭书记桌上,半个小时以后,贱伢就被叫到公社训了一气,说一队的社员尤其是干部尽捅漏子。贱伢估计是建桥引起的,大为光火,但谭书记没有明确指示处理,便也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直接撤换建桥,只找了解放单独谈话,指示他务必设法把建桥拉下马,自己来当队长。当晚,解放兴奋得一宿都没睡着。

  小四解放后虽然只看过金家两次,主动的还只一次,但已经让许多社员感叹颂扬不已了。由于多种原因,许多艰苦危险时期得到过群众帮助,甚至用生命保护过的干部、战士,进城以后大多杳无音信,当初信誓旦旦的承诺没有兑现,这一点老区的群众体会尤为深刻。小坡离着老区几百里,这样的事情虽然听说过,但毕竟体会不深,所以小四的举动就给了群众一个错觉:世上有情有义的人多些,每个人都念旧,都知恩必报。

  贱伢也是这样想的:金家成分虽然不好,但有小四在,成分问题就像鞋外的石子一样,硌不到脚,与金家联姻的话肯定利大于弊,现在日伢子上班已好几个月,娶品妹子影响不了么子,万一将来有影响,小四肯定摆得平;重要的是对自己有好处,朝中有人好做官吧,稍微借他点势,说不定哪天做个公社党委委员,甚至当上公社书记,就是更大的官也未可知。于是改变当初的打算,来到周媒婆家里,大意说自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对金家不住,到厂里去了一趟,想劝伢子回头,那晓得传闻纯粹子虚乌有,日伢子只是因为工作忙没有回家,根本冇谈恋爱,请她陪同自己前往金家解释,同时商议择日结婚事宜。

  周媒婆直夸贱伢仁义守信,也暗地里嘲笑玉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知玉品不满,但估计问题不大。不料玉品一口回绝,没有丝毫商量余地。金家人一直被蒙在鼓里,完全相信了贱伢的解释,认为其做法合情合理,都来轮番劝说玉品,嫂子带着功利目的,更是分外起劲:“你是不是看上了‘四缺一’那伢子?他除了相貌强点,哪一样跟日伢子比得?相貌当得饭呀?快莫蠢了。”

  玉品心如明镜,说:“他屋里真有这个意思,去年日伢子报完到就会来提,再不,中间也有的是机会。”家贤仔细想了想玉品的话,醒悟过来,暗地里成了女儿坚定的支持者。

  贱伢急得坐立不安,非常后悔以前的判断:小四多年在外地任职,对金家鞭长莫及,去年调任地委书记,也一直没来金家看看,肯定是有意躲避,或者认为当年白沙洲已经报过恩,从此两清了。又估计可能是‘四缺一’铆劲追求的原因,便把他调离了宣传队,并暗地里找了他谈话,威胁说:

  “你明明晓得刘抗日与金玉品就要结婚圆房了,还到中间来插一杠子,先放出谣言讲我伢子在厂里谈恋爱,然后勾引他堂客,你么子意思啊?刘抗日在厂里加班加点建设共产主义,你就利用机会在他背后捅屁股,拆墙脚,你考虑过问题的性质冇?”

  ‘四缺一’吓得直冒虚汗,辩解说:“我根本冇放谣言,我是…”贱伢打断他的话:“只要你从此以后不对我媳妇有非分之想,我也不去追究了。”‘四缺一’连忙答应。贱伢问:“你怎么做到呢,想过冇?”‘四缺一’说:“我保证不跟他来往就是。”

  贱伢阴笑说:“你把我媳妇撩了那么久,当时又有我伢子变心的一些传闻,你能保证她就冇动一点心思,冇半寸邪火啊?光自己改正还不行,你还得把她的念想断了,火星子熄了才行呐,我救人就救上岸,告诉你一个办法,你跟外头去讲,就讲她成分不好,你屋里爷娘不同意,听见冇?”‘四缺一’摄于淫威照办了。贱伢又动员有些威望的社员轮番上门劝说斡旋,周媒婆更是不遗余力,成了金家常客,可玉品依旧冷若冰霜。

  贱伢没辙了,专门跑到厂里把抗日叫了回来,说玉品可能看中了‘四缺一’,双方来往频繁,很可能已经变心,抗日急得脸色都变了。 。。

4。8 你不嫁给我,我就一辈子都不结婚了
你不嫁给我,我就一辈子都不结婚了

  抗日一回家,一家人马上坐着商讨对策,最后决定让抗日自己去找玉品。抗日以豁出命来的英勇架势,红着脸硬着头皮提着礼品夜深来到金家。

  玉品正在炉前烧水,家人也才陆续收工回家,进屋打过招呼后,他就坐在炉边低头一言不发,眼睛余光却不时瞟在对方身上,玉品则旁若无人,静静地望着炉火,不时添柴撩火。

  金婶担心场面尴尬,坐下来问起厂里情况,抗日则是问一句答一句,嫂子说:“岳母娘见了郎,屁股不惹床,家娘啊,你准备守郎崽子守到么子时候啊?”金婶赶紧说:“就困哩,就困哩,眼睛都睁不开了。”说罢,故意打个呵欠,拉拉坐在抗日身边的小满,说:“还不睡啊,明天还要出工。”看着小满上了床,自己进里屋睡觉去了。

  玉品侧头扫一眼对方,下了逐客令:“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啊?!”抗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说出来的却是嗯字,边说边起身往外走。玉品命令说:“你把东西提回去!”抗日停下脚步,犹豫不决,床上家贤想要搭话,强把话咽了回去。玉品加重语气说:“你不提走的话我明天打发满伢子送到你屋里来。”抗日迟疑一会,在桌上提起礼物走了。

  嫂子在里头听见,赶紧穿衣出来,抗日却已走了,便埋怨玉品说:“俗话讲‘举手不打冇娘崽,开口不骂赔礼人’,你倒好,一点面子都不给,叫人家受得了哦。”玉品笑说:“我嫂嫂就有味啦,我明明是既冇打也冇骂,不分青红皂白一顿乱讲。”嫂子说:“你比打人家还厉害哩,真的做得出,刀子嘴,蛇蝎心!”

  玉品笑说:“刘家屋里么子时候背着我把你买通了咯,胳膊肘尽往外拐。”

  刘老倌自从房屋被拆尤其是反对食堂被斗后就牢骚满腹,逢人便愤愤不平的说些怪话,口无遮拦。解放接受贱伢的指示后,每次都用心把他的话记在心里,有时还故意引诱他评点时事。

  这天在食堂坐着闲聊的时候,大家议论到三三制,刘老馆说:“毛主席屁也不懂,整天坐在金銮殿上乱发圣旨,深翻土地把土里的沙子也翻出来,饭都吃不饱了,一半土地还不种粮,想要我们喝西北风啊?”

  解放赶紧搭话说:“毛主席那么英明的人那里会错咯,他又冇要你把沙子翻出来。”

  刘老倌说:“冇错?是人就会有错,他又不是神仙,不照样要吃饭屙屎,要讨堂客才生得崽出。”

  解放说:“我平时跟你打讲打得少,冇想到你水平蛮高哩,不过我还是有些怀疑,记得你以前好像冇这样的水平啊,你郎牯子教你的吧?”

  刘老倌不屑的斜眼乜一下对方,说:“笑话!要他教么子啊?他只晓得讲毛主席瞎指挥、乱弹琴,迟早会出大问题,哪里有我讲得通俗,我告诉你捡伢子,你就千万莫小看我老馆呐。”解放是家里的老么,从小体质不好,父母为了好养活,一直没给他取名,只叫他捡三伢子,解放那年才取了大名。刘老馆的回答使他窃喜不已,又当着大家夸奖了对方几句。

  自从解放进了食堂,刘老倌开始就一直防备着他,往家里带的饭团总是趁他没注意的时候才往衣服里塞,实在没有空隙则宁可不带。对方的不断接近、示好尤其是几句夸奖,使他彻底放松了警惕,开始像在其他人面前一样无所顾忌。有一回正塞饭团,解放进来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相互笑笑,对方假装开玩笑说:“带这么多啊,大家都像你这么带,食堂会搬空去哩。”刘老倌说:“冇办法哩,我二妹子跟细伢子还要一份啦。”解放说:“你郎牯子不讲你啊,他历来公私好分明的。”

  刘老倌说:“一般在夜深喊我妹子到我屋里来吃,有时候估计他冇在屋里就送过去。”解放说:“你就会算啦,冇塌过场啊,万一碰到了怎么搞,不骂你啊?”刘老倌说:“碰也碰到过哩,还不是讲几句算了,怎不能把饭丢掉不?”解放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说:“那倒也是,总不能冲岳老子叫啵。”

  解放当天下午就把搜集到的情况报告了贱伢,贱伢如获至宝,马上赶到公社添油加醋报告给了谭书记,谭书记很是不悦,不过没有当场表态,而是岔开话题谈起了其他事情。贱伢也不便再提,再坐了一会,见有人进来,就告辞回了工地。

  抗日回厂一些天后的上午,吴老馆用粪扒扛个篓子在村头溜达,这天看见邮递员进了村,赶紧跟了过来,邮递员把信递给金婶的时候,他眯着眼睛直盯住信封看,金婶索性把信递过去,他嘿嘿笑笑,露出金黄的牙齿,伸出手又缩了回去,说:“我又不认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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