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秀色照清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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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秀色照清眸-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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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是抗日,冷冷的哼一声,就要关门。抗日尴尬的笑笑,说:“口干死了,吃碗水。”边说边下了台阶,不料怀里的包裹掉到了地上,迅速弯腰捡了起来,神情甚是慌张。

  一股饭、馍香随风飘进解放鼻孔,他一个箭步冲出屋来,抢了包裹转身回了屋,抗日一愣怔,随即追进屋去。

  抗日追进屋去想抢回包裹,解放虽说平时体格比抗日强壮,但浮肿的身体已是徒有其表,四支手抓着包裹相持不下。二个哥哥反应过来,帮忙抢走了包裹,抗日激动得大声叫嚷,三兄弟着了急,赶紧将他拽手抱身,捂住了嘴巴,期间,放二嫂已经关上门并插了闩。

  一会之后,四人都已经虚汗淋漓,近来野菜都没吃饱过的三兄弟更是四肢疲软,解放喘着粗气说:“把他拖到床上,实在冇劲了。”三人把抗日拖上床,解放拿被子把他蒙住脸,几兄弟都压在上面,解放对二位嫂子说:“你们快分一下,一人一份,快点吃,吃进肚子里他总冇办法挖出来。”大家一阵风卷残云,很快就吃光了各自的一份,几个小孩又嚷着要水喝,大人们才想起自己也渴了,各自喝了水。

  吃喝完毕,因饥饿而紊乱的大脑逐渐恢复了一些正常意识,解放才感觉大事不妙,心头怦怦直跳:抢了书记儿子,太岁头上动土,够一家人喝一壶的了。再感觉到身下已经一动不动,悄无声息,更是惊恐不已,急忙掀开被子,发现抗日脸色乌紫,眼珠子直要瞪出眶外,摸摸手脚,已经开始发凉。

  一家人顿时都全身哆嗦起来,一个个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脸色惨白,解放脚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5。4 政府又冇规定男的硬要比女的大
政府又冇规定男的硬要比女的大

  解放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说道:“妈得了,日伢子死了。”意识便重新混沌模糊,一屋人面面相觑,二个女人随即大哭起来,小孩子也跟着哭。还是放大哥老成一点,把掀开的被子盖上,开了门返身关上,到外面转了一圈,路上没有看见行人,距离相对较近的二户人家,一户家里正在悲声大哭,估计是死了人,另一户人家没有亮灯,悄无声息的,应该没人,而最近的人家早几天就外出逃荒了,恰好房屋此时正处于下风处。

  放大哥迅速进屋把门关上,说:“总算万幸,刚才这一阵应该冇哪个晓得,杀人是偿命,不杀人也会饿死,总是一个死,是祸躲不过,躲过不是祸,做都做了,怕有么子用,还是赶快想办法吧。”

  放二哥答道:“把他埋到后背土里看瞒得住不,这么冷的天,又是挨黑时候,说不定冇人看见他跑回老家来了,即使看见,只要冇哪个看见他进屋,也冇人怀疑我们呐,鬼晓得他人丢在哪里,我们两家又不扯火。”

  放大哥说:“索性把娘老子也一起埋到后背空地里,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个注意。”放大嫂说:“我们这里冇得平地埋人的习惯,都是埋山上,不倒显形呀。”放大哥说:“我们就讲如今条件差,饭都冇吃,棺材也给食堂烧了,娘辛苦一辈子,随便埋到山上心里不安,现在只是先安放一下,等将来条件好了再寻个机会风风光光重葬。”

  放二嫂急忙附和:“讲得过去呢,走路都冇几个有劲的了,请哪个来抬吧,外地过身倒在我们这里的,好多冇人来领,最后还不是队上喊人在山脚下随便挖个坑就埋了。”解放稍微镇定下来,说:“那就埋咯。”放大哥朝几个小孩努努嘴,说:“莫性急咯,晏点再讲。”

  捱到夜深,一屋人在屋后空地里挖了二个洞,把已经开始僵硬的两具尸体埋了,只在放母的坟上做了土堆,抗日的坟则是平的,又把抗日手帕里的钱均分了。

  山冲里同样遭了旱灾,半月生产队幸亏老队长组织得法,先是挑龙饮泉的井水,后来发现由于森林滥伐,植被破坏,井水供应不上,便在小河里挖了深洞,照常日夜挑水灌溉不辍,使稻谷收了五成,红薯基本没有减产。虽然不少外嫁女都牵儿携女陆续回娘家避灾,但吃到三月,竟然没有一户人家断炊,大多能勉强吃饱一餐红薯,个别人家甚至还能餐餐拿出几两米羼到红薯里。

  为了阻止山外的社员进冲采摘野菜树皮,队里组织了粮食保卫民兵连轮流守护,因为关隘太多,青壮男社员不够分配,身体强壮些的妇女和准小伙子也应招入伍了。抗日被压在被子底下挣扎的时候,硕德刚刚收工进屋,衣服袖子被抓破,脸上有几处掐痕。

  杨母摸摸儿子脸上的掐痕,问:“打架了?”硕德回道:“早几天还只落稀几个人进冲,今天有一、二十个了,有几个好鬼的,不走大路,专门从冇人的刺堆野草里摸进来。”杨母说:“只怕还会多,收早稻还有这么久,你还细,要注意安全是的,碰上凶的恶的,千万莫霸蛮,兔子急了都咬人,人饿急了会拼命是的,万一守不住就让人家采点也行,也是救了人命,积了德。”

  硕德不耐烦的说:“您老莫尽啰嗦咯,我自己有分寸。”从柴灰里扒拉出一个红薯,坐到炉边想煨了吃,杨父一把抢过来,说:“空家务都只有这么点了,还吃得腰餐起啊?”硕德嚷嚷道:“我饿死哒。”杨父说:“我们不饿啊,就你金贵是啵?跟你讲过好多遍了,有时要常思无时。”

  杨母把红薯从老伴手里拿过来,递给儿子,说:“他吃长饭哩,当然不同些,就这一回啊,下次不准了呐。”杨父起身拂袖进里屋睡觉去了,过一会从房里传出话来:“都早点睡觉啦,省力就是省粮。”杨母乖乖的进屋去了,临走,说:“人是一盘磨,睡着了就不饿,快点睡啊。”燕妹子努嘴做个怪样,小声嘀咕:“走耐饱,坐耐饥,困哒吃得一撮箕,德伢子,莫信娘撮。”

  于是姐弟俩坐着尽聊,聊着聊着扯到了冲外饿死人的事,硕德自言自语说:“不晓得那个品姐姐家里怎样了?”燕妹子逗趣说:“哪里又跑出一个品姐姐咯?你屋里总共就我和早嫁了人的大姐二个姐姐呐。”硕德害羞的说:“上次那个。”燕妹子说:“哪个吧?哦,我晓得了,你是讲那个跟你订了婚的姐姐。”

  硕德低下头,脚使劲蹭着地面。燕妹子接着说:“千万莫饿死了呐,饿死了我屋里硕德就冇堂客了。”硕德不假思索说:“我明日去看看。”燕妹子问:“空手去啊?”硕德犹豫着说:“不空手去怎的?屋里又冇东西拿得出手。”燕妹子说:“亏你讲得出口,头次去见岳父母就是空手,人家门都不得让你进,更莫讲把女嫁给你了。”硕德问:“那我提点么子东西去吧?”

  燕妹子说:“落雨就送伞呗,现在她屋里最需要么子东西,或者讲,我们屋里么子东西最要紧啊?”

  硕德脱口而出:“红薯!”接着又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不过红薯太便宜了不?”燕妹子说:“那就提几个红薯去啦,幸亏还有点红薯,冲里才冇死人,如今红薯就是命,这样的礼还不重啊?!俗话还讲哩,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

  房里传出杨母的声音:“燕妹子你莫尽逗他哩,你不是不晓得他脑壳四常有点木呀。”

  硕德说:“那我就提几个红薯去算了。”翻出几个红薯找篮子装了,提了提,说:“提还是不好,提几个红薯走人家到底不象。”然后又找袋子把红薯装好绑紧,塞进怀里试着走了几步,说:“这样就不丑了。”

  燕妹子说:“象倒是象,只怕路上人家抢哩,这样蛮好。”经姐姐一提醒,硕德又找来绳子,脱了上衣,要姐姐帮着绑到身上试试,待姐姐绑好了,在屋里走来走去,问道:“差一点就忘了,我还不晓得怎么走,她屋里住哪咧?”姐姐说:“你真的去啊?这么久冇联系了,说不定人家早嫁了哩。”

  硕德分外认真:“哪个开玩笑咯,当着那多人的面跟我订的婚,当时她又冇讲要不得,后来又冇搭信讲要反悔!”姐姐知道他的戆劲又上来了,笑起来,说:“当时走的时候她邀我有空去玩,地址倒是告诉过我,不过我也冇去过,我记一下啊,应该是葚市公社小坡管理区一队,出冲以后上大路往左,过铁路、石桥、木桥,再走三、四里来路就到了,你问金家大院就是的,屋虽然拆了,但地方个个都晓得,她住在隔壁姓赵的人屋里,我画张图给你咯。”便找了纸笔画起了草图。

  硕德刚把图纸揣好,杨父冷不防从房里走了出来。姐弟俩还未来得及反应,杨父就呵斥起来:“前年出洋相呢当你细,如今都满了十五还这样宝,怕是绊了脑壳是吧?!”然后对着兄妹俩啪啪各一耳光。一时,父子三人都楞住了,在姐弟俩的记忆里,这可是父母第一次打自己。

  房里杨母在床上就哭了起来,说:“你这个天杀的,为几只红薯就打崽啊。”没穿衣服就光脚跑了出来。硕德捂脸边退边说:“你才绊了脑壳哩,你怕我不晓得,你和娘结婚的时候还只有十六岁,我娘十五岁。”杨父吼道:“那是过去呢,绝物啊,如今哪个这么细就结婚咯,就算结得,人家大一截要得?”

  硕德说:“怎么要不得,政府又冇规定男的硬要比女的大,我娘还讲过,有钱娶伴大,就是讲三岁伢子都可以讨个大堂客照顾。”

  杨父气急了,从灶后抽出一根大枝条对着儿子一顿猛扫,硕德绕着姐姐躲闪着,趁杨母拼命争抢枝条时,开了大门跑出屋,喊道:“姐姐,我现在就去了,如果回来晏了,你就替我去守一下李家坨那个口子,我跟良伢子他们一组。”

  燕妹子拿了弟弟的上衣追着喊:“你的衣服,衣服哩。”硕德在桥头接了衣服,姐姐说:“快跑,爹爹来了。”硕德飞也似的跑远了。

  杨母眼睛追着迅速移动的黑影喊道:“德伢子啊,慢点走咯,莫绊哒。”随后又自言自语说:“祖宗呐,我杨家屋里到底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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