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全身都是僵硬的,身后的嬷嬷们将手中的灯笼压了压,然后全部面面相觑,贺兰家的人来找人,她们本来就是来这里走走过场的,哪里知道,竟然在这里真找到了男人!
周氏的脑门子直跳,听到谢琳琅嘶声力竭的哭声:“我正在睡觉,结果半夜里这个人,他!他就撕我衣服!”
灯笼的火光虽然比蜡烛的好些,但是仍然照不出床上缩着的那个男人的样子,只是他缩着身子不断的喘气,手中还有谢琳琅的衣服。
周氏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全完了!她已经在老太爷那里打通了关节,以后定能给谢琳琅找个好婆家,但是现在这个该死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把她一切的希望全部掐没了!
定是那该死的刘氏干的!
她银牙咬碎,脑袋里正想着怎样将这件事给压下去,但是没料到门外已经传来了刘氏的声音:“哎哟,怎么回事?”
刘氏走了进来,突然看见这一幕,冷着脸道:“哪个臭男人敢在我谢府撒野!来人,将他给我拎出来,去外面的院子里,老太爷也快来了!”
周氏一听,脑袋懵了一下,大喊一声:“不要!”
这下她闺女哪里还有什么名声?!
刘氏哪里管她,直接转了身:“将人给我拎出来,敢侮辱我谢家的小姐,当真是不要命了!”
她心中暗笑,虽然她的目标是谢长妤,但是能顺手将这个周姨娘给做了,也是意外之喜。
但是她刚刚走出门,便看见谢长妤正款款的向这里走来,不由吃了一惊,然后眉毛迅速的一扫,待看向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周嬷嬷的时候,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谢长妤,你干了什么?”
长妤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道:“二婶婶,周嬷嬷行为有辱你的尊严,所以侄女替你教训了一下。你问问周嬷嬷是也不是?”
刘氏简直快吐血了,那周嬷嬷半死不活的,哪里还能说话?!
但是现在在长妤那里出了点错,但是幸好还有周氏,也就立马转了自己的头,然后看向身后,笑道:“老太爷,您来了。”
老太爷看了长妤一眼,刘氏已经解释道:“不知道哪家的男人竟然跑到了琳琅的床上。”
这个时候刘氏完全没有想到贺兰逸,虽然贺兰家的人在外面大堂内守着,不知道哪儿听说的贺兰逸在他们府上,但是刘氏可不知道昨日贺兰逸来过府里。
反倒是老太爷听得脸色微变,他正待说话,却见一个侍卫已经托着衣衫凌乱的男人走了上来,周氏扶着哭泣的谢琳琅走了出来,脸色发白。
刘氏冷笑道:“将他的脸给我扒开看看,我倒是要知道这是谁家的人这么大胆!”
那侍卫伸手将贺兰逸的头一拉,拨开他的发。
然后,刘氏愣住了,周氏愣住了,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谢琳琅也哽住了。
那面色潮红,明显情潮正起的人,不是贺兰逸又是谁!
刘氏的脑袋刷的一声震天雷,突然间狠狠的看向谢琳琅:“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婊子!你竟然敢勾引贺兰世子!”
周氏也变了脸色,怒道:“呵!勾引?!”
她干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放声哭吼起来:“这还要不要人活了!贺兰世子看不上你家的,你就将罪名推到了我家身上!哎哟喂,天道不公啊!”
刘氏一听这震天的哭吼,眼睛立马瞪圆了,这是要将大堂里的贺兰家人引来么?
她也顾不得吩咐下人,直接用手去撕周氏的嘴:“贱妇!你给我闭嘴!”
周氏也在刘氏的手底下唯唯诺诺的活了那么多年,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干脆也豁出去了,反抗起来,揪住刘氏的头发,骂道:“呸!老娘受够了你这黄脸婆了!”
“你说谁黄脸婆?!”
“我说你这个女人,老得跟个老树皮一样,怪不得老爷见到你都心烦!”
“我要弄死你!”
……
女人之间的战争很可怕,于是,所有的侍卫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这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二奶奶,这还是那个善良听话的周姨娘?
老太爷气得跳脚,不断的吼道:“给我住手!住手!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但是只有两个女人胶着在一起,扯头发,撕衣服,抓,挠,掐,骂,活生生一翻热炒的大战,哪怕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
长妤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小草手中提着的灯笼氤氲开一片微白的光,照着少女那一袭晶莹的衣衫,三分风流,七分袅娜,一笔一划皆可入画。
她冷眼的看着,脸上没什么惊讶,也没什么幸灾乐祸,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够萦绕心头。
她的目光一转,就看见小榕树分开绿叶,贺兰府的人听到响动从大堂来到了这里,他们显然也愣了一下,竟然看到这样的情景。但是他们一转头就看到了地上无人问津的贺兰逸,顿时扑了过去:“世子!世子你怎么了?”
谢钧见到这个场面,直气得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最后干脆的到:“来人,将这两个女人给我拖开。”
侍卫们面面相觑,然后按照老太爷的话,去将那两个厮打在一起的女人给拉开。
谢钧回过头来看了看长妤,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给我回去!”
长妤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恼羞成怒了,于是甜甜的说了句:“那么长妤就先回去了。”
她说着淡淡转身,反正狗咬狗已经看到了,接下啦,好戏才开始。
第二十章:说马
长妤回去依然美美的睡了一觉,即使昨晚上被打扰了,但是她依然在卯时中就醒了,春日的这时辰只是天色熹微,长妤推开窗户,让清寒的空气透进来,然后小草就在外间敲了敲门。
“进来吧。”
小草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放到了架子上,然后点燃了几盏烛台,心下也奇怪,她家的小姐现在每日卯时必醒,也不多睡一会儿,不仅仅是睡觉,每日都是卯时末早餐,然后无事就去外面转一圈,然后回来吃午饭,接着午觉一会儿,然后起来翻书,晚上的时候必定在戌时初晚饭,然后散步消食,几乎一成不变,以前的谢三小姐可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对于长妤来说,有时候心思太深不好,她其实思考的时间很短,很大的时间都在消遣,去感受一些以前并没有太多的机会去感受的东西,比如散步,比如听风,比如浇浇花,那是一种生命的流动,让人觉得不是僵硬的,有种绵长的生命力在体内流动。
下午她翻书也不过是最近这七十年的史书地理志,当然也有些名家书籍和闲谈笔记。
以前的她自然是博闻强识,从自己三岁能识字起,便开始在浩繁卷帙中不断的锤炼,因为她的父母没有儿子,她只能担起这个责任,而她的过人天分也让所有人惊叹,但是也是因为这样,她的生活并没有其他的消遣。
重活一世,心境也稍有变化。
洗漱完,小草才小心翼翼的道:“小姐,昨晚外面的院子里闹了一晚上呢!大家都在猜测最后的结局。”
长妤淡淡的“哦”了声,并不多说。
小草见长妤一点也不好奇,于是也不敢多说,不知道为什么,她家小姐虽然没怎么说过重话,甚至连眉头都很少皱一下,但是却让她有种害怕的感觉。
长妤的早饭依旧是蓝田粳米粥和红萝卜丝儿和春花卷,她正在吃完,突然另外的一个小丫头小月在门外道:“小姐,宫里来人了。”
长妤依旧不慌不忙的就着酸甜萝卜丝儿吃了一口稀饭,这才抬起眼来看着小月。
小月十分懂得的将手中的一份请柬送到了长妤的眼前。
小草接过,长妤吃完了饭,用菊花茶簌了口,方才拿过来一看,却是马球之请,下署安康公主的名称。
长妤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然后站了起来,对着小草道:“为我挽一个利落的发型,我要去皇宫。”
——
长妤赶到皇宫的时候,不过巳时,她下了马车,立马便有宫人将她带入皇家马场:“长安县主请。”
这皇家马场还是大燕开国时候所建,因为当时的太元帝崇尚节俭,所以修建得很粗略,和齐国公府中的马场不能相比,但是无论是好是坏,只要担着一个“皇家”的名称,那么就足以让所有人趋之若鹜。
马场内的少男少女看见长妤走近,不由都看了过来。
长妤今日穿着一件天水碧衣服,只不过不是大燕流行的贵女装扮,窄窄的袖口,一掌宽的腰带,头发梳在后面用金环梳起,明明病弱未退,看着一阵风都能吹走,但是偏偏有种让人难以言喻的英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瞧着波澜不惊,越看越让人心惊。
安康一心只记挂着上次长妤的“悬空击球”,见到长妤进入,然后迎了上来,道:“谢三小姐,不,现在得叫长安县主了,今日马球,你且来教教我们。”
长妤微微颔首道:“公主不必多礼,叫我长妤便是。”
安康公主今年十六岁,按年级比长妤还大着两岁,她虽然骄傲凌人,但是偏偏又有另外一种赤子之心,她对强者一向有天生的好感,尤其是女人,所以这点才是让长妤最为欣赏的一点。
场上的少男少女看到长妤,有鄙夷,有怀疑,有轻视,有不在乎,但是在安康公主这里,却也不敢多语。
长妤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神态从容。
安康公主指着众人道:“长妤,你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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