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解心锥痛。 润石不哭。 谁也不知道他看似平静的面容下,有多少暗流和漩涡,更不知道他的心到底有多冷,有多深。 润石爷爷叹口气,走了过去,低头看着润石。 润石神情萧索悲凉,有种阅尽沧桑后的疲惫。 路过天堂,很美好,太短暂。 只是,现在身处地狱。 笑,全世界都跟着你笑;哭,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哭。 得知爷爷站在面前,润石勉强笑笑,只是脸上凄然扯出一条没有温度的弧度让爷爷看了都眼眶酸涩。 他自从上山以来第一次终于开口说话了,“爷爷,我冷……”润石小麦色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尽是无尽悲凉。 润石爷爷哭了。 一直以来,再痛再伤,润石也是强自撑着坚强跋涉,从未露出过这般软弱的情态,如今究竟是什么样的伤害让如此要强的孩也哀求着爷爷给他一丁点儿温暖啊。 不是不知道润石素日的狠忍,即使再决绝狠辣、绝难忍耐的伤痛,他也淡如清风。 此刻,世间的阴冷狠绝硬是将这个刚硬如金刚石一样的润石逼的支离破碎。 爷爷含泪上前,紧紧搂住了润石,他才二十岁,很多人在他的年纪还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可润石,从小到大,一个人默默隐忍着承受了多少? 爷爷想起来自己家破人亡的那年,自己也和润石差不多大吧?就不得不亲手埋葬全家583条惨死的尸首,稚嫩的肩头不得不担负起来整个家族的血海深仇来。 爷爷眼眶湿湿的,再怎么样回首,只能无奈地看着那遗忘在岁月的荒凉。 他一世戎马生涯,在垂暮之年,却还要亲手将2个最能继承他衣钵的孙送出海外,还要亲眼看见2个骨肉兄弟间的狠辣倾轧,自己这一生是如何的江湖风雨,末了只能受此孤凄。 但是老爷自始至终,也没有告诉润石真相。小猪说的全部真相,老爷没提一个字,他内心仍然希望润石放弃去美国国际刑警组织,留下来,与欧阳玫瑰成婚,在国政界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老爷只说了擎诺打了他以后非常后悔,希望润石原谅他。 润石若无其事地摇摇头,低声说:“我都不记得了。” 美国波士顿。 漫长的旅途,我早已疲惫不堪。 到了波士顿,已经是清晨。 下了飞机,擎诺无声地把我的东西全部递给我,“你的学校不在这里,你走吧。” 我吃惊地看着他,“我,我英语无法和美国人沟通啊,我——” “和我无关!”擎诺冷漠地说。“我们以后各走各的天涯路!” 机场里的人很多,却很安静,来来往往的老外都是金发碧眼,却皆是很小声地说话。 我怀疑我听错了,可我清楚地知道我没听错。 “擎诺,你说————我自己?” 他不出意外地点点头。 我顿时呼吸困难起来,无望地看着他,“为什么啊?我我我,我什么也不会,我外语就会一些单词, 我根本没有口语的能力,你怎么你怎么——?” 他不回答,过了一会儿,擎诺笑了,那笑容竟有几分凄凉:“你真的什么也不会吗?你杀人不是比谁都心狠手辣吗?你撒谎不是眼皮都不眨吗?你做事不是早就铺好了几百条后路了吗?” 我张口结舌。 他冷笑着:“你预谋了多久啊?你这个心机家。你做事以前就计划好了拿我顶缸,所以我妈失踪以后你就逼着我回答,如果你做了什么事我还是不是你的二哥。那张孕检报告我仔细看了,日期就是你做事那几天,现在医院查的很严,病人的报告,尤其是象孕检报告这样隐 私的单都会保管的非常严密,外人很难拿到手。你是怎么样拿到的?” 他的眼神冰似的寒,我不禁有些微惶恐,嚅嗫道:“我去了很多次医院妇科,早就找出他们流程的破绽了……” “是!”擎诺扬声一笑,眼神愈发凛然,“就象你当年从大学里偷氰化钾一样渔民已久,用尽心机,是不是!” 他的口气极为凌厉,我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太党?你以为你次次作案杀人后都永远有我哥帮你顶罪、替你入狱?你上一次是初犯,而且毒死的我们几乎不认识的表哥,这一次你害的是谁?是我哥的亲妈!你以为他还能替你顶罪入狱!?你成心想毁他一辈?这次你逃脱不过我哥的掌控,你又把黑锅栽在了我这个从小象抚养女儿一样抚育你长大的二哥身上!你拿我当什么?” 一丝酸涩而嘲讽的笑容浮上擎诺俊美的脸庞,“你太看轻我了吧?如果你不想订婚,你可以不接小玉葫芦,甚至在之后随时可以退婚,可订婚几年,你都一直认可了这个婚事。我知道你喜欢我哥,选择权在你,你但凡告诉我你从来不爱我,我可以无怨无悔地成全你们俩。可你为什么对我一字不提?为什么在那个晚上,你把我哥叫了出去, 在海边……,之后你甚至都没有对我解释一个字!你连一声对不起都没说过!这些我都没计较,可谁知道我在爷爷家一夜一夜地吹陨,伤心欲绝,夜不能寐!我一直等你对我说一句什么,哪怕是笑一笑,可是你没有!你完全当我不存在!你这个二哥在你心里就那样轻贱?出事以后,你先是逼我答应我永远是你二哥,然后你又把我修饰成一个色狼,破了你的身,还和你未婚先孕,说你爱的是我,为了报复才和我哥在一起,现在你杀人了,你又拿出了孕检报告,说这个虚乌有的胎儿是我的孩!让我哥痛苦不堪,又对你完全无计可施,而我,迫于我的承诺又在我哥面前不得不承认这个孩是我的!可我自始至终没有碰过你一指头!现在还不得不把你带来美国!在我哥面前,我就成了如此恶毒不堪的一个背信弃义的杂种!”痛,令人窒息的痛 我本不想哭,可惜眨动眼睛的时候忍不住泪水滚落。“不是,二哥,对不起,我……“ 擎诺根本不想听我解释,继续咄咄逼人:“朱朱,你tmd到底把我当什么?你是把我当二哥还是把你当随取随用的万事通取款机呢?我的感情在你心里就这样一钱不值?我哥在你心算是什么?算是你玩够了的一个始乱终弃的一个高级免费鸭?你爱过他吗?你知道什么是爱!但凡你爱他一点点你就不能这样对待他!我从小和他相依为命,我从来没看见那天晚上他眼里的那种痛不欲生和心灰意冷!你把他一生都毁了!你让他以后如何再有勇气象以前那样无畏地面对生活里的残酷?” 痛,令人窒息的痛。 我抖抖索索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他低头拿出一个很厚的信封来,递给我:“这是我哥给我的87万人民币,我兑换成美元了。这是一半,你拿着,走吧。我杨擎诺此生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让我恶心!” 我紧紧地抿着唇,忍住了即将涌出的泪水,没有接信封。 “二哥,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和你……哥,我对不起你们,是我错了,你别抛弃我啊,”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一直以来,擎诺都是我背后坚实的墙壁,他保护我,容忍我,照顾我,在我心里,他就是和我妈妈一样,确实是我错了,我一直无视他的感受,从来没站在他的角度去设身处地替他想想他的痛苦和尴尬,我满心满脑都是润石,我只知道,我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会象一个在外面被人欺负的孩童回家找妈妈一样找到擎诺,伏在他怀里哭泣,他会安慰我,或者训斥我几句,然后就站出头帮我解决困难。 如今,他也不要我了。 我哭的只抽搐,拉着他的衣袖,语无伦次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围的人一直朝我们看,几个警察走了过来,擎诺压住激荡不已的内心,平静地用异常流利的英语说:“没什么,先生。我要在波士顿求学,她要去另一个城市读书,分别在即,她心难过。” 警察看我只是拉着擎诺哭,也没什么别的不对,就点点头,远远站在一旁观察着。 “好了,拿着钱!再见吧!你的以后如何再也不用告诉我,我也不会再关心了。我将你带来美国,让你免除牢狱之灾就已是为我们这5年的感情做一个交代!算是我这辈最后一次帮你了!以后好自为之!” 擎诺的唇分明还是以前吻过我头发的温暖的唇,说出的话却是另一种温度。 “二哥,你别这样,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别丢下我……我都不太会英语……”我哭的稀里哗啦。 “抱歉,朱小姐,这与我无关!”擎诺冷然说:“其实我现在这样对你并不是你对我怎么样,或者对我哥怎么样,你就是这样的性格,从小我就知道了,你这些我都可以容忍,你再怎么样对我恶劣我都可以容忍,并且还会和以前那样爱你、保护你。我也清楚,爱情的投入和产出从来不成比例,一厢情愿的牺牲到头来感动的往往是自己,但我一直无怨无悔。爱着不该爱的人,念着不该念的人,也许就这么浪费了一生,我也认了!” 擎诺的话像一把锤重重敲击在我的心头上,我抖抖索索地愕然抬起头。擎诺,风雨中你却离开我 擎诺的檀黑墨眸不怒自威,看着我,淡淡地说:“我要离开你,其实只是因为——于秀莲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可以不认她,却无法昧着良心与杀母仇人相濡以沫一生!”他缓缓地说,声音不大却坚定无比。 机场里,回荡着他冷冰冰的话,我的血也一点点冻住了,凝固了。
第99章 美国 波士顿 惊涛骇浪
我陌生地看着他。 他也陌生地看着我。 “拿着钱!” “这是于秀莲的亲生儿的血汗钱吧,我不要!我嫌脏!”我昂头说,接过我的行李,冷冰冰地说:“永别!” “那好,你知道我的学校,如果你需要,随时可以和我联系把这笔钱要回去。”他不带感情地说,温暖的手抬起来拭去我眼角一行溢出来的小水滴, 他在刹那间转身,决绝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急速离开的高大背影,无声落泪。 擎诺原本就是那么的骄傲的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