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敏犹豫了一下,还是认命地收拾好东西出去。
程钧逸开车载着她到了江边一家新开的西餐厅,选了靠窗的位置,正对着滚滚江水。点了菜后,兮敏推开一边的窗户吹风,单手支着下巴看风景,谁知没多久就有一只手伸过来一下关了窗户,她转头看着对面的人,相当不满:“你干嘛?”
“你想让整个餐厅的人都陪你一起感冒吗?”
兮敏深吸了一口气,“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请问现在你可以回答一下上午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了吗?”
“什么问题?”程钧逸好像回想了一下,“哦,那个……我的确比你早一天知道,这很重要?”
其实兮敏很想问他为什么偏偏是温妮,可是她问不出口,总觉得这样问显得自己太斤斤计较了,一段已经过去的恋情,她何必表现得这样小家子气?可是她又想起那次在程家婆婆戛然而止的话以及之前他从北京回来后反常的态度,种种联系在一起,即使她不介意,也做不到不怀疑。
“程钧逸,有个问题我曾经问过你,可是你一直没有回答我。”
“你说。”
兮敏迟疑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你当初为什么会和女朋友分手?”
程钧逸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淡淡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太愿意谈论这个问题,“你不是说,我们已经达成共识,谁都不提过去?”
兮敏咬了咬唇,一下子答不上话来。她知道男女朋友,尤其是夫妻之间,多半相当忌讳谈及彼此的过去。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一直很有默契,从交往到结婚也快一年了,他从来没有问过她和叶辰远的事情,她也知趣地不对他的过往刨根问底。可是她现在真的很想知道答案,这种欲望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衍生,越来越强烈,像块沉重的大石头一样横在她心间,令她觉得很不舒服。
“的确是这样,可是我并不知道你的过去,从何提起?你总得先让我知道,我才能遗忘。”
“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
兮敏笑了,“难道你觉得我知道以后会伤心难过?我还没傻到会为已经过去的人和事而为难自己,我只是好奇而已。”
这时服务生端着盘子过来上菜,程钧逸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没必要知道那些,吃东西吧。”
兮敏真想摔刀子叉子走人,可是这家餐厅气氛太好,她自然没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么没有风度没有素养的举动,只好憋着口气吃完了一顿饭,期间任凭程钧逸如何有意讨好、没话找话她都懒得搭理,埋头吃自己的。
结完帐后程钧逸去洗手间,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连续响了好久,兮敏听得不耐烦了才拿起来,屏幕上跳跃着“Wenny”这个名字,她没有接,把手机放回原处,拿起包就走出了餐厅。
走到路边时刚好有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她的手才伸出去一半就被人拉了回来,那股力道并不小,弄得她整个人都被拉得往后退了几步。
“无缘无故你又闹什么脾气?”程钧逸语气不悦,脸色也不太好看。
“既然你这么不配合,就不要怪我闹脾气。”兮敏心里原本就不舒服,他不但没有安抚她,反而还摆脸色给她看,任谁都会生气,“程钧逸,做夫妻做成我们这样,你还是觉得很合适吗?你一天到晚只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我看不懂你,你好像也并不想让我看懂,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如果你没有做好让别人进入你生活的准备,当初何必要结婚?”
他皱眉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无奈,“这里不是个合适的谈话场所,先上车再说。”
“算了算了……”她摇着头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累,“我什么都不想说了,每次我跟你谈这些问题都觉得累得不行,下午还要工作,我不想再影响心情了。”
他拉着她的手没放,兮敏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带了些祈求的意味看向他,“你尊重一下我的意愿行不行?我现在想一个人走走,下午我会准时回公司的。”
程钧逸还是没有放手,这时他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他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接电话,语气十分不友善:“什么事?……你先通知Wenny的经纪人,立刻带上合同去机场,我四十分钟后到。”
大概是此时此刻非比寻常,兮敏一听到“温妮”两个字就觉得心都凉了一半,可是她居然还笑得出,连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打了那么多个电话,肯定是很要紧的事,你快去吧。”
“合同里有个细节出了错要重新签,Wenny下午的飞机去香港,我现在必须去机场找她,否则会很麻烦。”程钧逸说,终于松开了拉着她的手,她“嗯”了一声,刚准备走就猝不及防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突然觉得很委屈,鼻头一阵发酸。他轻轻地抱着她许久,放开之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考试暂时告一段落,这几天考得我要虚脱了,我讨厌万恶的考试》_《
我发现我越来越废柴了,这一章啰嗦了三千字还迟迟没有进入主题,这几天都没开文档,我怀疑我已经不会码字了,杯具……
第二十章
兮敏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平淡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当她还是青春飞扬的少女时,总向往言情小说里那些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后来长大了一点,明白那些只是“纯属虚构”,于是转变了想法,觉得每一对男女之间的感情以及相处模式就跟树叶一样,找不到一模一样的,自己觉得合适就行;到现在步入婚姻的围城,她开始觉得,所谓的激情狂热太梦幻,平平淡淡才是维持婚姻安稳的基本规则,尤其当那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时,连最简单的平淡都似乎成了奢求。
那天在江边,兮敏和程钧逸最终还是以不愉快收场,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依旧各忙各的,尤其是程钧逸,几乎每天都待在摄影棚里,过了晚上十点才回家,兮敏见他面色疲倦,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她想知道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周六晚上两人回程家吃饭,一家人都齐了,程钧逸的二姐从香港大采购完回来,带了很多礼物,给兮敏的是一瓶Marc Jacobs的雏菊,淡雅清新的花香味,她很喜欢。
吃完饭,天天缠着兮敏一起玩遥控车,她不忍心拒绝小孩子的请求,只好跟着他满屋子跑,小朋友精力旺盛玩得不亦乐乎,她却累得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路过二楼靠近楼梯的一间房时,她听到有对话声从虚掩着的房门里传出来:
“你这是在指责我当初不该自作主张?还是在怪你老姐恶毒地拆散了你的大好姻缘?”
“你没权利替我做任何决定,而且你这种手段未免也太不光明正大了。”
“这也是爸妈的意思,你很清楚。而且我达到了目的,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
“你所谓的‘各取所需’就是利用我?你所谓的‘好’就是欺骗我?二姐,看到我意志消沉那么长时间你很开心是吗?”
兮敏知道这两种声音出自什么人,也知道偷听别人说话是不道德的行为,可是她没法挪动脚步离开,屏住呼吸站在门外,她有种预感,她想要的答案呼之欲出。
“我承认,故意骗你是我不对,对不起。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如果不想家无宁日你就别再追究,别忘了你现在是有老婆的人,你总要对得起兮敏和你们的婚姻。”
“如果不是我现在知道了,你打算瞒我一辈子是不是?”
“是,我不觉得这件事有告诉你的必要,我也能猜到是谁告诉你的。老弟,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也不会用脑子想想,那个女人为什么偏偏现在告诉你?可别让我猜中了,她是有预谋的。”
“你一直对她有偏见,当然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人。”
“真是好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她有偏见了?”
“如果当年不是她,如果她姐姐没有抢了你的男朋友,你还会不会这么积极主动地帮爸妈解决问题?”
“程钧逸,你什么意思?我这个姐姐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异常清晰,似乎传遍了每一个角落。兮敏脑子一阵发懵,若无其事离开也不是推门进去也不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旁边有人猛地推开房门,喝斥道:“你们吵够了没有?”
兮敏这才回过身来,发现程皓博正神情严肃地站在旁边,往前走了两步,对房里的一双儿女沉声说:“我不管你们谁是谁非,过去的就不许再提了,下次再让我听到今天这种话,你们就滚出这个家。”说完他转过身,看着兮敏的时候脸色明显柔和了一点,“你陪着天天玩了这么久也累了,周阿姨准备好了水果,下去休息吧。”
兮敏愣愣地点头,刚准备跟在公公身后下楼,程云清叫住了她:“兮敏,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脸色沉冷的程钧逸,微微一笑,“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多亏二姐,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答案。”
程云清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与歉疚,她踢了程钧逸一脚,“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自己的老婆,自己解释去。”
程钧逸走到兮敏面前,牵着她的手下楼,却始终一言不发。
回到家,兮敏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洗完出来看见程钧逸坐在沙发上抽烟,还穿着刚才外出的衣服。她对烟味相当反感,皱着眉开了落地窗通风,然后去厨房倒水喝。回身的时候见他挡在门口,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我们谈一谈。”
她今天几乎精疲力尽,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懒得理他,拿着水杯往外走,谁知被他顺势一把抱住,她下意识地挣扎,杯子里的水一半都泼到了他胸前昂贵的白衬衣上。
他抱着她不松手,她有些急了,把手里的水杯往旁边的微波炉上一放,抬眼瞪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现在不想跟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