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乱的桌面,发现有安妮的名片,拿了几张留作备用;沙发上的报纸杂志竟是今天新到的,想到前台的报架上哪些皱巴巴的报纸杂志,就来到前台,对报架上的报纸杂志做了一些替换。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节
中午是一天营业最繁忙的时间,咖啡馆竟出现了一座难求,前台出现了等候就餐的队伍在等着服务生的叫号,不同的装束、肤色和语言的人在这里汇集,在咖啡馆解决午餐,点上一套商务餐,喝上一杯咖啡,感受一种味觉,享受一份悠闲。
在咖啡馆里用餐也要排队,使我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又暗自佩服安妮的经营能力。
安妮正忙碌着为客人点单、送餐,长长的乌发已经盘起,扎着一条蓝底白点的头巾,腰间系着白色围裙,围裙上绣着形如蝴蝶的洋紫荆花图案,花色紫红;艳丽可爱。
Uncle还坐在原来的座位用餐,低声地与同座客人交谈,还不时的和过往的客人点头问好。
安妮看见我在整理报架,走过来悄悄地对我说,“谢谢你,待会,请吃海鲜炒饭,很有香港味的。”不容我回应,就已经吩咐小妹,“送二客海鲜炒饭到经理室。”
我和安妮一起吃着炒饭,安妮笑眯眯的问我:“味道可以吧,是用泰国香米和鳗鱼、鱿鱼、海米、干贝等六、七种海鲜炒出来的,没有加盐和味精,很纯正的海味。”
我突然对那位Uncle产生了好奇,就问安妮,这位Uncle很像一个人,像老同学?
“麦杆(上海话,即吸管),是吧。”安妮答道:“麦杆和他的体型长得很像,都是细长细长的。我第一次看见Uncle的侧影,也以为是麦杆回来了,当时超激动,差点扑上去,你说晕不晕。”
“不是晕,是有缘分。”我附和着说。
麦杆是安妮在旅游学校读书的同班同学,姓麦,由于人长得又细又长,麦杆就此得名。麦杆喜欢体育活动,操场上的球类活动,都会有他的身影,玩到兴奋之处,麦杆会脱了上衣,光着上身,裸露出根根肋骨,一边擦汗一边奔跑,招来女生们阵阵尖叫。安妮是学校的校花,在众多的追求者中,麦杆脱颖而出,成为护花使者,得益于麦杆和安妮的家都在浦东,有机会与安妮同行。那时候,在同学们眼中,如果谁有一辆会冒烟的助动车或者电瓶车,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可麦杆有一辆令人羡慕的摩托车,虽然有时难以发动,而且烟雾很大,可在同学们的眼里是很了不起的。安妮特喜欢坐麦杆的摩托车,喜爱在风中被吹拂的感觉。毕业后同学们各奔东西,在学校确立的恋爱关系绝大多数就此结束,麦杆虽未能和安妮在同一宾馆工作,但麦杆依然拥有接送安妮的特权。
我还清楚的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麦杆的情景。那天,已经很晚了,公司的人员为赶出货还在加班,麦杆在外面的过道上耐心等着送安妮回家,那个矮胖、敦实的董事长次太郎突发慈悲地说,大家辛苦了好几天,晚上聚餐,请大家吃火锅,而且次太郎言明是他一个人买单,不会像以前那样AA制要大家掏钱。
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大家的心情很好,特别是次太郎和麦杆都已几杯酒下肚,情绪也到了沸点,麦杆兴奋的脱下了上衣擦着身上的热汗,无意间露出根根肋骨。
大家看呆了,安妮看傻了。
次太郎也愣了,用筷子戳了戳麦杆的肋骨,转眼间也脱了自己的外衣,先用手掌拍打着自己大快的胸肌和腹肌,而后两手在桌子上比划着俯卧撑姿势。
“要打架吗?”麦杆一时没有看明白,挥着手,有点赌气的说:“我一个手可以提你二个,屎壳螂。”
次太郎没有听懂,伸出手用力捏了捏麦杆那干瘪的胳膊,握紧了拳头,弯起胳膊,显示自己胳膊上突出的肌肉,得意洋洋的把胳膊肘压在了桌面上,做出了扳手腕的姿势。
真可怜,麦杆那细长无力的手被次太郎那粗短强劲的手轻易的扳倒了好几回,我们都惊叹次太郎健美的肌肉和强劲的臂力。
更加得意的次太郎,挥舞着双臂,说着不连贯的中文:“中国的女人漂亮漂亮的,男人营养不良,瘦瘦的力气的没有。”
麦杆的脸由红到紫,心里一定想着要在安妮面前赢回面子,站起来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想找出还可以与次太郎比试的方式,情急中,转到了次太郎的背后,举起右手,像大刀状,向次太郎的脖子砍去,但是在次太郎头部上方就停住了。次太郎却有所感觉,突然转身,右手抓住麦杆的手腕,往后一拧,顺势站起来,左手把麦杆的头按在了桌子上。
安妮生气的把衣服扔在麦杆的头上,站起来朝外面奔去。
后来,麦杆再也没有到公司来过,听安妮说是辞职去日本留学了,临走前向安妮发誓,在日本读书,赚钱后一定回来开宾馆,哪怕是小旅馆也行,保证让安妮当老板。到日本后,麦杆开始还有信来,说是在大阪读语言学校,准备考大学,半年后,又说在北海道找到了机械修理的工作,此后就没有了消息。
在次太郎的陪同下,安妮按照麦杆来信的地址去北海道找过麦杆,通过日本房东找到还在此居住的上海人B君。B君说明,麦君曾在这里住过,已经搬走好久了。B君夸奖说,麦君很有毅力,大冷天光着上身练俯卧撑、举哑铃,碰到熟人还要比试扳手腕,至今没有人能够赢他的。B君答应,麦君应该还在附近居住,可以帮助找到。
安妮在那里等了好多天都没有回音,情绪失望到极点。
次太郎也多次到当地的警察局打听,也无下落。
第四节
我结婚的时候,安妮带着次太郎一起来参加我的婚礼,看着次太郎对待安妮悉心而恭顺的样子,我的老公认定不久会参加他们俩的婚礼,还恭祝他们早结良缘,乐的次太郎手舞足蹈,大口的喝酒,大声的唱歌。谁知,安妮至今仍孤身一人。趁着中午短暂的空闲,我问安妮,“为什么从日本公司出来了?”
“那家日本公司倒闭了。”安妮叹了口气。
因为碰上全球经济不景气,日本的订单突然取消了,还因为俊俊的失误,已经下单的也发生了质量方面的问题,日方客户大量退货和提出索赔,急坏了在日本、中国来回接单的次太郎,不得不滞留在日本处理债务,最后一次是从银行汇过来二万美金,表明会解决公司的经营困境,要安妮等着他。二万美金很快花完了,安妮就低价出售公司内日方客户退回的存货,偿还了国内客户催讨的货款。存货卖完了,安妮就联系到飞机票代售、快递和房子中介等业务,维持着公司的运转。因为飞机票代售、快递和房子中介业务超越了公司的经营范围,被人举报后受到工商局的查处,罚款后再也无钱支付宾馆的租金。
“那时候公司最困难啊,我还想着调整公司的业务,靠着自己的努想把公司做大,但有人向工商局举报,你知道是谁向工商局举报的吗?”安妮突然问我。
“不知道。”我遥遥头。
“是古虹宾馆的A总。” 安妮愤愤地说:“而且还是A总亲自出面宴请,工商检查大队的人员吃饱喝足后再来公司送达整改通知和罚单的。”
“A总举报的。”我疑惑了。
“A总想逼我回到他身边去。好在认识了来公司订购机票的Uncle,有Uncle代我支付了宾馆的租金。至此,我遣散了员工,注销了公司,开始为Uncle打工。”
说到Uncle,安妮有点儿兴奋,“走,我们去前台的墙上看看,那儿有Uncle的许多照片。”
“听一些客人说,Uncle是香港一所大学的有名教授,参加过香港基本法的起草工作,认识北京的很多高官,这里是Uncle和他们合影。” 安妮颇为自豪的介绍:“香港回归时,港人大部分离开香港到国外定居,只有Uncle将香港的房子卖了,在古北卖了五套房子,带着太太和二个儿子到上海定居。但是,来上海不久,他的二个儿子以没有商机、为了孩子的学业等缘由去了美国;他的太太也以上海的空气不好,看病太难的理由去了澳洲了。Uncle说,‘能够在上海做上等人,为什么要到外国做下等公民’,坚持留在了上海。”
安妮还相当得意的介绍:“为了解决自己的吃饭和朋友的聚会,Uncle就租了这里的房子开了咖啡馆,所有的装修,都是Uncle的创意。进门那块雕了紫荆花的玻璃,既表明了咖啡馆主人的身份,也象征着人情和美、事业兴旺;整个空间是大面积的绿色被大块的玻璃分隔成一个个单间,整体通透而深远,蕴涵着浩瀚的海水和涌起的浪花,洋溢着浓烈而宽广的气息。”
突然,安妮的话停住了,怔在了那里。
我循着安妮的目光望去,Uncle正和一对老夫妻在说话。
“是你的爸爸妈妈来了。”我对安妮说。
安妮朝着他们走去,小声的埋怨着父母:“又是俊俊叫你们来的,要来麻烦Uncle了”。
“没有,没有啊,Uncle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们总是要来看看的。” 安妮的妈妈说道:“Uncle年纪大了,希望有人来说说话。 Uncle说以前也经常搓麻将的,我就答应啦,我们都已经退休了,叫你老爸没事不要玩蟋蟀啦,以后多来陪Uncle搓搓麻将。”
安妮的妈妈轻声对安妮说:“我跟Uncle说了俊俊结婚的事情,Uncle答应把你和员工住的那套房子给俊俊结婚用。”
“那么,我们住到那里去啊?”安妮疑惑了。
“Uncle还有好几套房子啊。”
“你们太过分了!”安妮生气了。
“不都是为你弟弟嘛。”安妮的爸爸低声在安妮的耳边嘀咕,转身又对Uncle大声说着:“我要先走了,约好几个朋友去看山东来的蟋蟀品种。”
安妮的妈妈也应声道,“小姊妹还等着我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