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海先叹了口气,道:“你要找的那个杨媒婆,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她今天会来,有什么话,你自己问她。”
龚春琳望着蒋海,不明白他脸上的愁苦从何而来。
蒋海继续道:“朱姐和四哥说,我这件事由她来说。我原本已经答应了,可昨天那个杨媒婆和我说,这事交给她。我和她说,已经和朱姐说好了,不用麻烦她,可她不肯,坚持要帮忙。她那么热情,我实在没办法拒绝。”
“什么事?”这没头没尾的话,让龚春琳宛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蒋海瞪着她,埋怨她故意装糊涂。
“天地良心,我是真不知道啊。”龚春琳叫冤,看蒋海脸色越来越阴沉,小心猜测地问:“你的婚事?”
蒋海重重地点头。
龚春琳翻了翻眼睛,叹道:“天,不至于吧,你们才认识几天?这么快就谈到这方面了?”
“我们都认识了很多天了!”蒋海抗议,命令龚春琳道:“就是你要我找她,才惹出这件事,小雨也不喜欢她,等她来了,你和她说,要她少管闲事。”
“小雨怎么认识她?”龚春琳不解。
蒋海道:“上次小雨生气害我被蝎子蜇,就是她说小雨小时候把尿撒在她的身上。”
原来如此,龚春琳点头,问:“你和你后母之间相处得如何了?”
蒋海摇头。
龚春琳道:“我有个主意,你看成不成。”
“什么?”
“我觉得这件事不能任人唯亲,而应该竞争上岗。”
“什么意思?”蒋海不解。
龚春琳道:“你回去继续和你后母接触,如果一直谈不拢,就把这件事交给朱褀和杨媒婆。谁能帮你争取更大的利润,谢媒钱就给谁。”
蒋海望着龚春琳,眼睛都直了。
龚春琳被他瞧着发毛,问:“怎么了?这主意不好?”
蒋海点头道:“你真是属狐狸的,这也能想得出来。”他站起身道:“行,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吧,等杨媒婆来了,你和她说。”
“喂!这是你的事,为什么要我去说?”龚春琳大声问。
蒋海自顾自走了。
“真会利用人!”龚春琳嘟囔着,关上门。
知道了杨媒婆会来,龚春琳舀了本书在院子里等着。
到底是身子不舒服,天气又阴,龚春琳坐了一会便觉得身上冷。她站起身准备去床上躺着,就听得门外杨媒婆的声音:“龚姑娘。”
龚春琳连忙打开门,杨媒婆带了一个身高和唐红玉差不多的女孩子进来,笑着行礼,说话的同时推了女孩子一把。
女孩子低着头走上前,道:“龚姐姐好。”
“这位是?”龚春琳疑惑。
“是我侄女,叫周云,是周祥的妹妹。”杨媒婆笑道:“我寻思龚姑娘新买的院子,哪照顾得过来,所以介绍她过来做个使女,龚姑娘觉得如何?”
龚春琳微微挑眉,这个杨媒婆发掘商机的能力很强呀,自己正有此意,她就把人带来了。可她想找的是顺儿那样十五、六岁的女孩,面前这女孩总让她有一种雇佣童工的罪恶感。“她多大?”龚春琳问。
“今年十二了,什么都会做,能干着呢。”杨媒婆说。
龚春琳摇头,道:“太小了。”
杨媒婆正要说话,一个男子突闯进来,大声对龚春琳道:“龚姑娘,快到那边院去,挖出宝来了!”
☆、第二十二章,销售
“什么宝?”龚春琳惊问。
那人却不是多话的人,调转身子跑出去。
龚春琳连忙站起来,三个人一起跑出去。龚春琳锁上门,杨媒婆和她侄女已经跑到那边院子里了。
龚春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高高低低的洼地,来到后面主屋。屋前挖出一个半人高的大坑,坑中间的泥土里可以看到四个陶土坛子的口,其中一个坛子已经打开,露出白花花的银子,五个人站在旁边小心地挖着土。龚文彰和蒋海等人在坑边站着。
“这是?”龚春琳看着坛子问。
龚文彰道:“应该是金家人以前埋下的。”他皱着眉,这东西意味着可能带来麻烦,他很不喜欢。
杨媒婆并不认识龚文彰,向他穿着短衫满脸汗水,以为和其它人一样都是请来做工的人,笑道:“这位小哥的话说得不对,这院子已经被龚姑娘买下,写定了卖房文书后,里面的东西就都是龚姑娘的。”
龚文彰望着龚春琳问道:“她是谁?”
“这位是杨干娘,”龚春琳又向杨媒婆道:“杨干娘,这是我哥。”
“呀,是龚公子!老妇人不知,龚公子莫怪。”杨媒婆急走两步来到龚文彰面前行礼,“早听说龚公子文采出众,相貌堂堂,今天一见,果然如此,这般英俊的人儿真是天下少有。不知龚公子说定了亲事没有,有没有合眼的姑娘?若没有只管交给老妇人,保管让人满意。”龚文彰哪见过这般阵势,吓得往蒋海身后躲。
在杨媒婆心中,蒋海和唐雨的事已经有了八成的眉目。她看到蒋海两眼放光。当下扔了龚文彰,抓住蒋海道:“哟!海子!你也在这,正好……”
蒋海早知道杨媒婆的厉害,这个时候不敢舍己救人,把龚文彰抓住挡在前面道:“杨干娘,你还是给龚大哥介绍。他已经二十岁了。耽误不起。”
龚春琳见两人避之不及的模样,笑着上前拉住杨媒婆道:“杨干娘,我有件事找你,我们还是去那边坐着说。”
杨媒婆知道龚春琳这是想引开自己。蘀蒋海和龚文彰解围,笑着摇手道:“不着急,不着急。先把海子的事说定了再说别的,终身大事可耽误不起。”
“我那是个长期的赚钱买卖,杨干娘若没兴趣。我另找别人去。”龚春琳松了手,看着坑里继续挖土的人。
杨媒婆听到‘赚钱’二字,哪忍得住,先向蒋海道:“海子,你先忙,干娘等会找你。”转过头问龚春琳:“龚姑娘,你说的是什么买卖?”
龚春琳带了杨媒婆回到那边院。端了一盘点心和红椹给周云吃,然后问杨媒婆道:“杨干娘。我想先向你请教一下,那挖出来的钱,到底归谁?”
杨媒婆想了一下,道:“这得看龚姑娘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请杨干娘指教。”龚春琳说。
杨媒婆道:“老婆子活了这些年,也看过几起为地里挖出来的东西闹起来的事。不管闹不闹到县衙,说到底,只在于买家厉害还是卖家厉害。谁狠,这钱便归谁。”
龚春琳笑着点点头,道:“杨干娘估计那有多少钱?”
“没看到坛子的大小,不好估计。从常理论,若不多也不至于往地里埋。就按一个坛子一百两算,起码得四百两吧。”杨媒婆说。
龚春琳点头,道:“杨干娘觉得我做的点心味道如何?”
杨媒婆猛地点头,道:“好吃,老婆子活了这把年纪,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龚春琳忍不住笑道:“我瞧干娘的年纪不超过四十岁,哪有那么老。”
“四十岁还不老?我都有孙子了。”杨媒婆笑道。
“真瞧不出来。”龚春琳恭维了几句,道:“杨干娘觉得我做的点心,一盒值多少钱?”
杨媒婆在心里把龚春琳做的点心和一品阁的点心比较了一下,迟疑地问:“二十文?”
龚春琳捂着嘴笑,道:“杨干娘这么谨慎,我真怕说出来吓着干娘。”
“那是多少?”杨媒婆问。
“一百文。”龚春琳竖起一个指头说。
“一百文!”杨媒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贵,怎么卖得出去?”
龚春琳道:“我这点心是牛奶,鸡蛋用特殊工艺制出来的,那一品阁的点心可有我的用料讲究?味道好?它那点心都要四十文一斤,我这点心难道不该翻上一番?”
杨媒婆心里道:六个小点心要一百文,岂止是一番,只怕是六、七番了。
龚春琳继续道:“杨干娘别说卖不出去,我在城外遇到安公子那一日,就是舀着点心去城外卖。一百多盒一上午全部卖光。”
杨媒婆惊讶地问:“是吗?那怎么不继续卖?”
龚春琳叹道:“原料不够,不知道杨干娘听说过城东沈家没有,我家那头奶牛就是托关系从他家买来的。他家奶奶吃了点心后,每隔四天送一次牛奶,我出鸡蛋和面粉,每次给我一两银子的工钱。我并不愿意,一来奈不过情面,二来,我不给她做,得罪了她,她也不会将牛奶卖给我,只好答应。”
“难怪你上次托我打听哪有卖奶牛的,原来是这个缘故。”杨媒婆道。
“其实我上次托干娘帮着打听,手上没有多余的钱,也只是想问个价,没想到今天会出这事。”龚春琳说。
杨媒婆笑道:“我早知道龚姑娘是个有福气的,果然没料错。小云,姨妈说的话没错吧。”
周云对龚春琳充满了好奇,一直留心两个人说话,听杨媒婆问,连忙点头。
龚春琳顺着杨媒婆的话意看向周云,她真不想用童工。可要杨媒婆帮忙,就得把周云留下来。“这么小的孩子,离开娘不想吗?”她问。
周云摇头。其实她来之前还是有些担心害怕,但哥哥把城里说得那么好,她真心想来瞧一瞧。今天上午没下雨,她跟着表哥和侄儿在街上转了一圈。立刻被城里的繁华吸引。听龚春琳和龚文彰两兄妹的说话。都不是凶狠的人,便将最后一丝担心放下。
“她这么小,顶多做点跑腿的差事,一个月八百文吧。”龚春琳说。
“龚姑娘小瞧她了。别看她小,洗衣做饭样样行。一个月八百文太少了,我和她娘说。和她哥一样的工钱呢。”杨媒婆说。
龚春琳笑道:“干娘真会说笑话,他们俩要做的事不一样,工钱哪能一样呢。要不先试两个月。若真的好,到时候再加,若嫌少了,干娘还是另帮我寻个年纪稍微大些的姑娘吧。”
杨媒婆觉得伤了面子,脸垮下来。
洗衣做饭不象种花那么需要技术,龚春琳不怕找不到人,笑道:“干娘也瞧着了。我这里还没收拾好,若确实想来。半个月之后再叫他们兄妹来吧。”
杨媒婆知道龚春琳的意思,无可奈何地望了周云一眼,问:“龚姑娘刚才说做点心,和老婆子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