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给我个解释吧?”她气愤地坐在那里。
“我想和安在飞离婚,我不想你再花他的钱读书!”我坚定地说。
“为什么?姐夫对你怎么不好啦?”她小脸涨的通红,质问我。
“我跟他没有爱情,我不喜欢他的生活方式!”我突然感觉很难跟她说清楚。
“姐,姐夫对咱家、对咱俩好,是有目共睹的,姐夫是干大事的人,他的生活方式当然跟普通人不一样啦!”她居然做起我的思想工作了。
“帮助咱们,未必是爱情!听姐话,跟姐回国!”我努力跟她解释。
“只要在飞哥供我,我就不回去!”小丫头坚决地说。
晚上,安在飞给如冰的回答:他会给她一切帮助,而且,他也不会跟我离婚的,还让如冰好好劝劝我。最后,还很表现的很大度地说,既然,我很想回国看看,让如冰好好照顾自己,他带我一起回国。
这样倒好,在如冰心中,安在飞的形象更加高大了,而我却成了一个放着好日子不过,无理取闹的人。
(二十八)真相大白
当我踏上祖国的土地,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感觉,同样是海风,却有着家乡特有的味道,熟悉的街道,亲切的乡音……让我感觉家的好。安在飞的家已经搬到郊区一个古朴的四合院,他父亲已经退居二线了,不用坐班了。五月的天气,温暖湿润,院子在一片高大的杨树林中,树叶伸展着,翠绿翠绿的,一条碎石小路连接着院子和主路,这真是个清幽的小院,从外面看,只是绿树掩映下的一个小小庭院。
第二天,安在飞就转道飞香港了,临走前,安在飞和他爸爸在书房谈了很久,仿佛谈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安在飞是他父母的骄傲,这毋庸置疑。安在飞一走,小院很快恢复了宁静。他母亲我接触比较少,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太太,每天在林子里走走,照看照看小院中的花草,剩下的时间就是在房间里画画。他父亲早上喜欢在林子里打打太极拳,然后就窝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家务事都由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菊姐”操持,我开始还觉得在这个小院里,生活会有诸多不方便,殊不知,每天早上都会有个小货车,把菊姐单子上列的居家用品送过来,所以,我的婆婆一开始就跟我说,有什么需要,告诉菊姐就行了。
院子里住的每个人,仿佛都是些不相干的房客,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这日清早,我从小院出来,到主路上打了个车,直奔市区。我先到了原来的单位——省外事办,曾经一起工作的同事,羡慕我的美国之行,更羡慕我嫁了个好郎君,对此,我只是苦涩的笑笑。当我跟部门领导说,我想回来继续上班了。他吃惊地看着我说:“你离开的时候,你丈夫给你办的是辞职手续呀!”我强忍着怒火,他凭什么这么做?我沉默了一会儿,说:“看看有没有临时性的工作给我?”这时,主任走过来,笑着对我说:“早上,省厅来电话,说不要给你安排工作了,你另有安排!”什么省厅,分明是安在飞爸爸的特别关照。我气愤地离开了。
我就像只幽灵一样,在大街上游移,不知不觉我来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小院,推开院门,隐约的一簇簇新绿,扒开半尺高的衰草,展示它顽强的生命力。院中的一株紫玉兰,也没有因为无人观赏而有半分懈怠,含苞露蕊。我打开房门,曾经的拥有,都被尘埃掩埋,就连我自己,也伫立在阳光锁住的尘埃中,让我挣脱不得。我走进父亲的书房,坐在父亲曾坐过的椅子上,仰头看那粘满尘埃的蛛网,平视那书柜中的一列列图书,即使躲在柜子里,也没逃脱尘埃的包围。
我无力地趴下,趴在满是尘埃的桌子上,头枕着胳膊,没有思想。突然,一束满是尘埃的光束牵着我的目光,延伸……我看到光束在沙发一脚儿,被一本瘫软的书折断。就像是被一根绳索拉扯,拉着我走过去,我拿起那本被尘埃覆盖的书,却看到,看到光束延伸到沙发的缝隙,那里有大量的白色的药片、蓝色的胶囊……我瘫软地坐在地上。我对这些药片太熟悉了,那是父亲生前每天赖以生存的药呀!父亲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呢?我眼前的光束开始旋转,旋转着那些药片,我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追逐着那些飞转的金色漩涡。
我感到身下冰凉,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浑身酸痛,我继续躺在那里,努力整理着思绪,却发现越理越乱,越理头越疼。我费力地坐了起来,手触及到那本书。我靠在墙上,拿起那本的书,张开的那页已经发黄,《辽宁省工商局长因公殉职》下用红笔画的红线,像一条褐色的血迹,边上空白的地方,“老狐狸”三个铅笔写的字,由于太用力,有的地方已经划破,可以想象,父亲是极端愤怒下写的,然后把书掷向墙角的。内参《辽宁省工商局长因公殉职》、父亲的死、老狐狸,它们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我站起身,拿着那本书,走出那个满是尘埃的房子,发现太阳已经偏西,费力地拉上小院的木门,想着我将上哪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抬头,正碰上省后勤处的王处长,他笑眯眯地说:“菁菁,我正找你,你家这个院子,省府分给新来的领导了,看看有什么要拿的今天就拿吧,明天装修队就进场了!”我已经厌恶到极点,懒得再多看他一眼,拖着无力的身体,离开了。
我敲开了省府机要处处长家的门,张叔叔曾经作过父亲两年的秘书,而且汪阿姨很喜欢喜欢我,她是我初中外语老师。汪阿姨开门一看见我满身尘土、一脸憔悴的我,就一把把我揽在怀里,泪水一个劲地流。好久没有这么柔软的怀抱,我终于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张叔叔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哭成泪人的我,赶忙扶我坐到沙发上,递给我一杯热水。
我喝了口温热水,感觉舒服多了,就问:“张叔叔,我想知道爸爸在去世前是在接受审查吗?”
“孩子,记住:你看到的爸爸,才是最真实的爸爸!明白吗?”张叔叔由衷地说。
我点点头,说道:“我想知道,爸爸去世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不会因此改变我心中疼爱我们的爸爸!”
“你爸爸在去世前,确实在接受审查,你爸爸当时对你们隐瞒,我想他是太爱你们了。我想对你说,审查,甚至入狱,有时候仅仅因为政治观点不同,或是小人陷害,一定不要为此就怀疑这个人犯了多大的错误,这就是政治!”张叔叔眼睛看着远方,像在对我说,又好像在对自己说。
我突然感到豁然开朗,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眼睛都不相信,却相信别人的看法,是多么愚蠢呀!我有一个好父亲就够了。我看了看汪老师怜爱的眼神,又看了看张叔叔,坦诚地说:“我爸爸是自己选择死亡的,刚才发现了家里沙发下,他扔掉的药!我还发现了这本内参,我不知道跟这篇文章有没有关系?”
我双手托着翻开的那本内参,真诚地把自己的心袒露。
张叔叔盯着那红线上的题目,脸色骤变,久久地呆在那里。汪老师看着张叔叔的表情,也吓了一跳,忙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说:“老张,怎么啦?”张叔叔一下回过神来,抢过我手里的书,翻到第一页,那里有个红色的小戳“省府6号”。他无力地瘫在沙发里。
“张叔叔,我不会感情用事的,我想知道实情!”我注视着张叔叔的眼睛,等待着。
“孩子,你爸爸真是太爱你们了,也太善良了!”他顿了顿,继续说。
“这里提到的辽宁省工商局长,在双规期间,突然因病而亡,一切也就不了了之了,最后定为‘因公殉职’,就像现在你爸爸一样!”张叔叔幽幽地说。
“原来爸爸急急地把我嫁出去,就是为了无牵无挂地离开,不让我和妹妹在他的阴影里生活!”我喃喃地说。
“你爸爸也保护了一些跟着他干的下属,只是他相信了他不该相信的人那!”张叔叔痛苦地说。
我注视着张叔叔的眼睛,等待着,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本内参不是你爸爸,你爸爸的是‘省府2号’,而这个是‘省府6号’,这是为了防止内部消息外泄,而编的号码!”
“‘省府6号’,是谁?”我一下子明白了,是这个‘省府6号’,就是那只“老狐狸”,让父亲选择死亡。
“你的公公!”张叔叔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他是为了保护他的儿子!”这回轮到张叔叔和汪老师吃惊地看着我。
“张叔叔、汪老师,您们让我知道我有一个善良、疼爱我们的好父亲,也让我感到来自您们的温暖,谢谢!”我真诚地给他们鞠了个躬。
当我从张叔叔家出来,反而感觉一身轻松。走在清幽的小径,路过那棵大槐树,不禁笑了笑,望一眼西沉的落日,才感到饥饿。在一家小店吃了一碗虾面,打车又回到那个幽静的小院。
(二十九)一战定乾坤
当我沐浴着春风,掠过清凉的夏日,在小院看春花吐蕊,在林间感受夏虫浅唱,在小桥边,看朝霞渲染,看余晖殆尽。沉淀的心绪,让我拿起画笔,涂抹不曾有过的春日、夏景。时光就这样如桥下的涓涓细流,不紧不慢,悠悠流过。
安在飞在香港却是另一番景象,他就像战场的勇士,以金钱、智慧和魄力为武器与索罗斯为首的金融大鳄酣战淋漓。安在飞每一天都是兴奋的,因为他从没经过这么大规模的战争,从没有拥有这么多的“弹药”,要想证明自己是个优秀的战士,必须用最少的子弹消灭更多的敌人。
如果说安在飞是战场上的士兵,那么不得不说一下他的指挥官——凯瑟女士,这个身材纤弱的女人,始终穿着一件浅灰色短款风衣,敞开纽扣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衣,透出职场女人的干练。没有表情的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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