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鼓起勇气,将那句话说出口。
修瑜看过来,神情淡然,静静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还那样对我?你是不是觉得在那种地方的女人,都可以为钱出卖一切?”
心底悄悄蔓延出一种苦涩,景淼的眸底有种愤然,提起那个晚上,就等于将结痂的伤口再一次亲手挖开。
那是羞耻。
这个男人始终保持沉默,像是专注地品味着手中的烟。
她在这样的安静里渐渐冷静下来,脸上的燥热和心底的屈辱淡去了。后悔了,本来说出来就于事无补,她又何必自找无趣。
“我们这笔账没有什么好清算的。那钱是我自己不要的,不是你没有给。好吧,修少,我可以走了吧。”
她转过身,夜风微带着凉意,轻拂在脸上,仿佛是嘲笑着她隐藏在夜色中的脸上的热度。
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力量,一只手拉住了她,将她转过来。
“没有哪个女人能像你一样,能引起我的兴趣。”
身材高大的修瑜此刻目光专注地聚集在景淼的脸上,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她能看到他清亮的眼底瞳仁如墨,映照出她小小的脸。
“如果你觉得很委屈,我可以给你钱。”
景淼浑身一僵,被他的大手握住的地方仿佛一块烙铁,她猛地一挣,居然甩开了。
“那你想要怎么样?给你钱,你不要。景淼,你又何必这样,你大四的学生,在里面跳舞,就应该知道没有几个女人在里面还能独善其身。”
是啊,给钱不要,她这是矫情什么?她不正是需要钱嘛?舅舅家的钱还没有还,实习的工作也没有了,她这是在矫情什么?
一张信用卡递送到了景淼的眼前。
“那种地方,再也不要去了。”修瑜将卡放进景淼的手里,反手将呆呆愣愣地景淼拉上了车。
站在医院门口,那辆路虎已经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景淼这才缓缓转身,手里紧紧抓着那张信用卡。
她走进去,就想将那张卡扔进走道里的垃圾桶里去。走廊里忽然出来一阵高跟鞋哒哒哒地声音,由远及近,停在她的面前。
景淼抬起头,看清是她的时候,心底讶异,她怎么会在这里?
………………
医院偶遇
医院偶遇
她不动声色地将卡收了回来,对着眼前的莫微岚笑了笑,“莫主任,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医院?”
莫微岚等着一双十厘米的黑色罗马鞋,手上松松揽着包,姿态闲适,“我来看我的朋友。你呢?最近怎么都不来上班了?”
景淼将脸庞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我家里有点事情,所以我不会再去上班了。时间不早了,莫主任,我先走了。”
莫微岚唇微抿,淡淡地笑开。
另一边,一个高挑的女医生快步走了过来,“莫莫,别忘记把这个带上。”
景淼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女医生两眼,虽然身材高挑,却给人娇小的感觉,面容清丽,有些欧化的长相,尤其是眼睛深邃。
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好了,李木,我回去一定会按照你的嘱咐涂药的,小小的过敏而已啦。”
莫微岚的余光扫到景淼已经进了电梯,朝着那个方向努努嘴,“瞧见了没有?刚才过去的那位就是我们公司的实习生,景淼。贺流舒,对她,好像不一般。”
李木皱了皱眉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做的李家的女婿,娶的是李家的二小姐,不是我李木。”
莫微岚叹了口气,这个女人深邃的眼睛在婚后如同幽深的古井,平静无波,这些年更加像是死水了一样。
“李木,你这是何必?只要你家老爷子在的一天,你就不能摆脱这个婚姻。贺流舒,当初不是你选中的吗?你如果肯……”
李木不耐烦地低下头,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是又怎么样?名正言顺的贺夫人只能是我,他能怎么样?”
莫微岚皱了皱眉,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自己的这个好友太过高傲,夫人是夫人,但也可以只是摆设。
“李木,你盯着贺流舒一点,你不知道这个景淼和他的关系。初恋呢!一开始她被分到秘书处我觉得不对劲了。不过,她好像没有什么兴趣吃回头草。”
李木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初恋……景淼,淼淼。呵,是了,新婚夜晚,他喝醉酒抱着她的时候,就是喊着“淼淼。”
………………
危机(一)
危机(一)
“这一次,你妈妈的病还好,不是很严重,只是尤其要注意保养身体。尤其不能情绪波动太大。”
医生的话无疑给了景淼一剂强心剂,当初送妈妈来医院的时候,她急的失眠了两个晚上。
中午她刚给妈妈送完饭,看着她的胃口比刚入院的时候好了那么一些,心情也终于放松了一些。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表妹孙依依的号码。
“依依,怎么了?”这个时间段表妹应该在上课,她已经临近高考了。
“姐,你回来看看,我爸妈他们要闹离婚啊!”孙依依的声音带着哭腔。
景淼赶到舅舅家的时候,客厅里一片狼藉,表妹孙依依正坐在沙发上抽抽搭搭地哭泣着。
“怎么了?你爸爸妈妈呢?”景淼上前,给她擦了擦哭得红肿的眼睛。
“我妈收拾行李走了,我爸爸一个人反锁在书房里,谁都不搭理。”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突然说要离婚啊?这么多年不是都好好的吗?”
孙依依两只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刚抹干的眼泪又滚了出来,“我听说好像是爸爸的公司出了问题。爸爸要我妈拿出钱来,但是发现一分钱都没有,妈妈不愿意给,好像自己做的投资也亏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姐,我好怕啊,这么多年他们虽然吵吵闹闹,可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凶啊!他们不会是真的要离婚了吧!为什么偏偏挑在我快要高考的时候!”
景淼安慰着她没有事,心里也觉得事情非常不对劲。舅舅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老实人,所以跟舅妈那样喜欢挑剔注重物质享受的老婆能够和平相处这么多年,现在一发起脾气来,两个人就闹崩到这个地步了。
舅妈都离家出走了,他都没有去理睬。估计事情真的很严重。
景淼在厨房里做好了晚饭,盛好一份,端去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舅舅,是我,淼淼。”
房间里沉默了一阵,景淼又敲敲门,“舅舅,我做了晚饭,你多少吃一点吧。你的胃不好,等会胃疼不是难受吗?”
房门终于打开,舅舅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抓乱的,脸上还带着一道划痕,估计是被强悍的舅妈抓的。
景淼舅舅吃了两口,忽然放下筷子,幽幽地叹口气,“这一次,恐怕整个公司都要被抵债了!就连这个家,我都保不住了!还吃什么啊!”
他神情中透着绝望,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双目无神地落在满地的文件上。
………………
危机(二)
危机(二)
景淼小心翼翼地发问,“舅舅,怎么会这样?这段时间公司不是都发展的很好吗?怎么会突然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啊!”
舅舅摇摇头,无力地对景淼摆摆手,“淼淼,你妈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回去好好照顾她吧。”
明显就是不想多说。
景淼下了楼,见孙依依正在收拾书包,她便走过去,“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去学校吧。”
孙依依摇摇头,白净的小脸上有种洗净后的坚强,“姐姐,没事,我能自己去。你先回去吧。”
景淼没有多做坚持,将表妹送上了车。孙依依坐在车上,直到再也见不到景淼,忽然对司机说,“不去国际实验中学了,现在送我去皇朝夜总会。”
孙依依捏紧了手里那张皱巴巴的名片。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怎么还有心思去学校,安安静静地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去读书?
妈妈跟爸爸关起门来吵架,以为她就什么都没有听到吗?“让景淼去求他……”她重复着妈妈那句话,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为什么爸爸不愿意让景淼姐姐去求她?为什么?既然表姐不行,那就她自己去。孙依依眯起眸子,浮现出贺流舒那天优雅成熟的举止,心忽然轻轻地跳了起来。
……
景淼刚刚安顿好睡着的妈妈,包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个没完。她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凶神恶煞的声音,“景淼是吗?你妹妹孙依依现在在我们手上,皇朝夜总会,马上来!”
电话立刻就挂断了,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又确确实实是表妹的手机号码。早知道就该送这个丫头去学校!
景淼慌慌张张赶去皇朝夜总会。她推开门,嘈杂地音乐声震耳欲聋,一群陌生的男男女女瞬间目光都投向了这个突然冲进来的女人。
景淼目光扫视了一圈,穿着简单雪纺裙子的孙依依满脸通红,正歪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依依,跟我回去!”
她几步就走到那个人面前,将醉得有些找不着北的孙依依拉了起来,正准备拖着她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就是景淼?”
语气轻佻,浓重的酒气随着他说话喷了出来,景淼忍不住往旁边一让,那人还是穷追不舍,伸手拦住她。
“让开!”
她低低吼了一声。
那人不怒反笑,拍着手,“够辣的啊!贺流舒!这姐姐可比妹妹有意思多了!难怪你看不上这个小丫头!”
“行了。这个女人可不是这里的小姐。”
贺流舒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站到景淼面前,隔开了那个男人的无理。
………………
求你,求他
贺流舒警告的眼神射了过去,那个男人不甘心地盯了眼景淼,退到了一边去。
“我送你回去。”
他跟随着景淼出了包厢,景淼抱着手脚完全使不上力气的孙依依,行动非常不便。贺流舒见她紧抿着唇,匆匆而来,满额头都是汗水,心里一动。
孙依依被贺流舒一把抱起,景淼紧紧跟在身后,一路沉默着出了夜总会。
“不用麻烦你了,我叫辆的士送她回去。”她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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