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拐进办公楼,我发誓今天不看小说了,一定要把Excel的表格学会!如果时间充裕,看一点儿也无妨……
纠结着,我从侧门走进电梯,出了电梯还要拐弯才能看见公司的大门。问题是,我家大门前面怎么会有一个人影?西装革履的,推销的?
我撇撇嘴,过去拍了一下那人,扭头指着旁边的牌子说:“先生,这里禁止推销。”
说完,理直气壮地看着那人,我希望他知难而退……
公子润。
他的惊讶不亚于我。
“孟……孟露!”公子润结结巴巴地说,好像领带紧了些,他甚至还拽松了一些。
“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等人开门。你……”他指指大门,又看看我,“你不会……也住在这里吧?”
冤家路窄,还有比这更巧合的事情吗?如果这是小说,那我和他一定是注定的情人——打不死,拆不烂,天打雷劈都能在一起的。
“嗯,我在这里上班。”我拿出门卡刷了一下,咔嗒一声,门开了。推门而入,我基本上可以猜出来那个神秘人物是谁了。
“我记得你不是在北京啊?”公子润跟在我后面走进来,嘀嘀咕咕地问。
“我在总部,北京是子公司,这里是代表处。我被派到这里做销售助理,已经实习一个月了。你是新来的?”走到我的座位前停下,扭身问他,他点点头,估计跟我一样晕。
“那里。”我指了指隔过去两个并排的空位子,“那里是给这次新人准备的空位,但是你们首先得接受一周的培训,销售岗位的培训可能会短点儿。但是电脑最早也要节后才安排,所以那两个位子还没有贴名牌,你可以随便坐。”
我一口气说完,低头摆弄自己的电脑和主机。旁边没有走动的声音,我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这是哪个浑蛋作者,怎么安排这么狗血的情节?算转角遇到爱,还是冤家路窄?
大学毕业不是四散奔逃了吗?怎么还有跳进一个战壕的?!
“孟露,你的电脑水平见长啊?”公子润似乎很开心,微微弯下腰趴在隔板上,笑嘻嘻地说。
我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人有病啊?那笑容——让我有点儿发毛。
“还行啊!”我竭力让自己摆正立场,“你来做什么?销售还是管理?”
我以为他是做管理,但他说:“我是冲着销售来的。我想做市场。”
“嗯,是吗?那也不错,就是辛苦。”我习惯性地打开网页,想想不对又关了。
他笑着说:“你开始上网看小说了?我还以为实习几个月你能戒掉呢。”
“我是来练打字的。”我点开一个文档,准备检查一下昨天的录入有没有问题。
“行,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先忙!嗯,以后有空一起吃个饭吧?”
我想了想,心说以后都是一个部门的,估计总得吃个欢迎饭。我点点头,也不好说什么。那天是我拒绝的他,我可不指望能死灰复燃。
打字的时候我心不在焉,老是偷偷地看公子润在做什么。人家也就是各处串串走走,看看别人桌子上摆着什么,既不凑近,也不伸手拿,远远地看着,四处转悠着。
“孟露,这就是何春菊的办公室啊?”公子润隔着老远问我,显得很兴奋。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声音大小也没人知道。
“是啊。你也知道她?”我低头看文档,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嗯,听刘总说她很能干。”
“你是刘总招来的?”我问,干脆放下手里的活儿以打水的名义走出格子间。
“是啊!”他很兴奋地点点头,“你认识刘总?你也是刘总招来的?”
我摇摇头,“我是从总部过来,陈总招的。”扬起下巴点点何春菊的办公室,“我们的头儿。”
“哦,听说了。”显然他的八卦不比我的少,“刘总跟陈总的关系不错。听说陈总要高升了,以后销售这方面全归刘总管?”一下子就点到重点,而且还有更新。
我听王清说过,但她不让我传外耳,所以没有跟人聊起。听公子润这么问,看来知道的人不少。“我只是个小助理,这些事不会跟我讲的。你们都是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应该知道的比我多。”
公子润愣了一下,虽然恍然但呵呵笑了两声说:“你什么时候学会谦虚啦?怎么样?在北京适应吗?”
“还好吧。”我找了个一次性纸杯倒了点茶递给他,“以后人力会提醒你准备一个自己的杯子,公司的一次性纸杯通常是给客户用的。”
“哦,我刚才还想是不是给员工的福利呢!”公子润接过来呷了一口,有点儿烫,“真没想到,我们能到同一家公司。你在这儿是常驻还是临时?”
“常驻吧。”我说,“我们头儿在这儿常驻,我应该也是,只不过关系都放在家里而已。你呢?”我猜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既然肯来必是弄到落户指标了。
“嗯,他们帮我找到进京指标了。真难!”公子润摇摇头,“要不是算高新技术企业,又在北京郊县,根本不行。”
“能进来就不错,你不知道公司里多少人羡慕你呢!”我靠在隔板上,心情渐渐平静,讲着公司里的事情,“从外地来的,又不是名校,大家都觉得一定是特别优秀的人,我也挺期待的。”
公子润笑了,很开心得意的那种笑,“现在不期待吗?”
“我比别人了解你,知道了,就没什么了。”
公子润摇头,没有说他是怎么进来的。我想他们家还有他自己应该费了很多力气吧?只是他在北京,那么段姜呢?
我想到了,却不敢问。
有手机铃声,公子润迅速拿出一个手机,看了一眼又看看我,我识趣地退回自己的座位。
他站在原地没动,低声应答着:“对,昨天到的,……先熟悉一下情况吧……还好……”说着他往我这边看,我正抬头看他,被逮个正着,尴尬地咧咧嘴,把头低下去。
“回头再说吧……我中午还有事……有几个同学……对,高中的……嗯,嗯,嗯。就这样。”
不知道他跟谁说话,似乎有些不耐烦。我暗地里猜测,想象着什么样的人能问得这么仔细,却让他这么不耐烦?新女朋友?
公子润挂了电话,走到我桌边说:“我今天要见几个高中同学,明天去亲戚家住,然后可能会跟同学四处转转,你要不要一起?”我又没问你,告诉我这么详细干吗?
我赶紧道谢,“不用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忙你的吧,反正都是同事,以后的时间长着呢!”
公子润顿了顿才说:“孟露,真好!”
他笑,我崩溃!
凭什么呀?我刚穿上衣服,就来一个知道底细的。能不能有个地方让我可以重新开始?真好?我真看不出哪儿好来!
掰着指头数一数,只有我的下铺在北京算是一号人物,高中同学里就是谢亦清了。至于我那个著名的远亲,八百年没走动了,唬唬别人尚可,自己上门?算了。
既不能走亲,又不能访友,只能专心把文档一遍又一遍地检查了再检查。中午在浑然忘我的状态下悄然滑过,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下午四点了。
我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有条短信没读。
杨燃天来的。
“‘五一’没回家吗?”上午发来的,估计放在包里没听见。
“是,有事。加班呢。”
不一会儿,短信就回过来了。
“在单位?北京?”
“是。”
“我要去北京见客户,顺便慰问一下你,行吗?”
“唔,过两天人少了,我跟朋友出去旅游。”
“男朋友?谢亦清?”
“不是,同事,女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但是不如此不能让我舒服。
“跟同事搞好关系,不要那么傲气了,会吃亏的。”
“谢啦,我从来都谦虚。”
“呵呵,好好玩儿,找时间去看看你。”
“结婚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送你个红包。”
“多少钱?能提前支取吗?”
“负的,要吗?”
“要,我给你送去。”
……
我突然意识到不能再讲了。
“我还有事,先忙了,再见。”
等了一会儿,那边才回过来,“好的。”
手机陷入沉默。
楼下有个餐厅,我准备在节日这天犒劳一下自己,点个牛柳盖饭之类的东西吃。花钱是一种享受,尤其是你觉得一无可取的时候,竟然还能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花钱,简直是对自己信心的最大安慰!
“五一”那天,我泡在网上看完了所有最新更新的和没来得及看的小说。
回宿舍的时候,除了小张还有一个男生。那个男生个子不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胖胖的,笑得很温和,“你好,我是常沛,新来的。”
“哦,我是孟露。”我揉揉眼睛,看电脑看得有点儿眼花,“子皿孟,寒露的露,我是销售部的助理,也是今年新来的。”
“哦,你就是孟露。我听公子提到过,呵呵!以后还要多多指教啊!”他笑容可掬,如弥勒一般弯弯了双眼。我对看不见眼珠的人天生抗拒,只是点点头。
他们是销售,我是助理,指教谈不上,支持是肯定的。
“五一”节是我自己的节日,但漫长而枯燥。唯一的好处就是我终于学会打字了,而且不用看键盘。因为我找到一个聊天室,在那里彻夜胡聊了一个晚上。从此,我对键盘不再陌生,开始上网搜索Word文档和Excel表格的各种使用技巧。
再上班,我觉得自己不是菜鸟了。
公司里没有秘密,我和新来的神秘大佛是同校兼同班同学的消息不胫而走。王清跑来埋怨我没有提前告诉她,我只好把两个招聘单位不一样的原因又说了一遍。
王清倒想起一件事,“露露,趁还年轻,你还是弄个北京户口是正事儿。你看你同学就很有心计,你得跟人家学学。”
我万分肯定自己在想象那张纸片,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