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想多念几年书,当然是推托之词,这个温丽媛也真是的,飞飞和华伦都不急,她急个啥?
那推牌刺耳的声音令飞飞不禁皱起眉头,疲惫爬上眉梢眼敛,她掩嘴打了个哈欠。
“飞飞,一路舟车劳顿的,你也累了,不然先去休息,晚上我让华伦过来跟你聚聚。”温丽媛体恤地说。
提起华伦,任雪娴赞誉有加:“丽媛姐,你家华伦可真懂事,年纪轻轻的就是个主刀医师,将来前途无量啊。”
“原来华太太的儿子是个医生啊,真是了不起啊。”御谦微微一笑,手下的牌已彻好了,彻牌技术之熟练,令人咋舌,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手。
要说医生这个职业,在哪个时期都很吃香,特别是在推翻帝制的民国,尤其以西医更为吃香。
飞飞正准备要回去好好睡一觉的,但听到御谦这话,心里就是不舒服,微笑说:“医生总比一个戏子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她虽然是在骂人,但嘴里却不吐半个脏字,而且语声也是平平和和,就像与人闲话家常似的。
任雪娴变了脸色,斥责说:“飞飞,怎么跟御先生说话的?快向御先生道歉。”
“大家都这样说,我也这样说,何错之有。再说了,若是别人,我恐怕还会道歉,就他,没门。”飞飞仰着小脸,傲慢地看着御谦。
“八小姐说得没错,我不会介意的。”自始至终,御谦的脸色都是那么恬淡平和,根本不把飞飞的话放在心里。
飞飞大笑起来说:“看吧看吧,人家御先生都没放在心上,你们倒是着急了。御先生什么人?演戏的,戏子怎么会在意别人的一句话?是吧?”
说到最后一句,她挑衅般看向御谦,她想看看,这个戏子的伪装功夫到底有多深。
没想到他不止好戏,还这么会笼络人心,难怪一个戏子能把名头做得这么响,没一点手段是不行的。
沈斌感觉到飞飞是故意针对御谦的,便问:“飞飞,你认识御谦?”
“谈不上认识,见过而已,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御先生,我怎么高攀得起?”
飞飞这话,明白人听着,都知道是句句带刺,冷嘲热讽。
沈斌脸色蓦地一沉,冷声说:“飞飞,御谦是我请回来的朋友,你不得这么无礼,快过来给御谦道歉。”
六哥生气了,事情非同小可,飞飞嫣然一笑说:“一句对不起表达不了什么,这样吧,我亲自给御先生倒茶,算是给他赔礼了。”
眨眼间,飞飞的人影就不见了。
御先生大人有大量
温丽媛一边摸牌一边说:“飞飞这孩子懂事多了。”
身为母亲的任雪娴感触极深:“你夸她懂事,她一天没闯祸我就烧高香了。”
沈斌和御谦是旧同学,也是多年的朋友,他们志趣相投,都喜欢歌剧,所以话题特别多,平时来往密切。
可惜,沈震东反对沈斌学戏,不然,凭沈斌的资质,也能成角儿。
沈斌放了一张牌,侧过头去问:“御谦,你是怎么得罪飞飞的?”
御谦全神专注在牌上,淡淡地说:“不知道。”
“这倒也是,我认识你那么久,都没见过你跟谁说过一句重话,怎么会得罪人?准是飞飞那丫头又给人惹毛了,有力气没地方使。”
说话间,飞飞已经笑咪咪地端着茶走过来。这茶里,是她特意加了“料”的,也不是特别多啦,只是两勺盐、两勺醋而已。
“御先生,请喝茶。”
这么奸诈的笑容,御谦看看那杯茶,突然全明白了,浅笑道:“麻烦八小姐先放一边好吗?到我摸牌了。”
“你喝,我帮你摸。”眼明手快的飞飞,手已先伸到牌上去了。
“你先帮我打,我去个方便。”
“行,快去快回。”飞飞的笑容更深了,一看,这牌真是好牌,这戏子的命怎么就这么好?
“飞飞,出牌听,在那里磨蹭什么,输了又不算你的。”
对啊,输了又不算她的!飞飞脸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丢出牌:“九万。”
“终于等到了,我碰。”
两圈后,御谦才施施然地回来了,飞飞连忙站起来:“还给你,免得让你沾了我的旺气。”
御谦坐下摸牌,脸上现出惊喜:“三筒,自摸,糊了!”
飞飞突然大笑起来,沈斌呆了呆,问:“飞飞,你笑什么?”
“这牌也能叫糊吗?你们看过没有,九八八万,也能叫糊?”飞飞指着那三个牌,笑破了肚皮。
大家看清楚后,都不由得笑了。
真没想到御谦纵横麻将坛多年,已经几年没吃过诈糊了,在麻将界有点声名,今日竟然老猫烧须。
“我明明有个九万的?”御谦将牌看了又看,擦擦眼睛又看一遍,还是七八八万。
“我帮你打了。”飞飞俏皮地吐吐舌头。
“你……”御谦一看打出的牌,果然,九万、三筒都被她打了出去,本来他早应该糊了的。
飞飞拍拍他的胸,笑着说:“御先生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生气的是不是,喝口茶解解渴。”
御谦气得说不出话来,被飞飞喂饮下……不,应该说是强灌下一杯茶。
“味道不错吧?”飞飞眨着眼睛,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总算报了早上的仇。她可是个有仇必报的女子。
御谦涌上一阵恶心,赶紧拧过头去,狂喷出一口茶,一片水雾四起,飞飞连忙退到门口去,其他三人也跟着退出去。
飞飞肚里有几条蛔虫,沈斌再清楚不过了,这回她玩得太过分了,御谦铁定生气了。
任雪娴也看不过去,责斥说:“飞飞,你给御先生喝的什么?”
空气中一股醋酸味
飞飞双手不自由在十指交插,玩弄着,喃喃道:“也没什么啊,也许……也许是他对绿茶过敏罢了。”
直到水雾散去,空气中仍有一股醋酸味,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沈斌奔到御谦面前问:“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御谦拍拍身上的污渍,抬起头,脸带着微笑:“没什么大碍的,我想我得回去洗个澡,先失陪了。”
本来,大家都以为御谦这么大牌的歌唱家,一定会大发脾气的,就连飞飞也没想到,他居然还脸带微笑,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就这副死样,还是在故意讨好人。
“我送你。”沈斌跟着追出去,走到飞飞身旁时,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飞飞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心里却泛酸,在六哥心里,一个戏子竟然比他可爱的妹妹重要,太过分了。
任雪娴拍拍飞飞的脑袋,叹气说:“飞飞,你太淘气啦,御先生怎么说过门都是客人,别人请都请不来的,你也不给斌哥一点面子。”
飞飞阙起小嘴说:“不就是一个戏子,台上台下的卖弄,我看了就讨厌。”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儿,你这样看着就像个飞女,将来谁敢娶你?”
任雪娴为这个女儿操碎了心,小的时候怕她饿着凉着,长大了又怕她学坏……哎!每次被飞飞气一气,她的容貌都得老几年。
“雪娴,你别这么说飞飞嘛,其实飞飞挺可爱的。”温丽媛越看飞飞就越喜欢,所有的缺点在她看来都是优点。可惜她肚子不争气,想生个女儿硬是没法生,只生了两个儿子。
“还是伯母了解我。伯母,你今天留下来吃晚饭吧。”
“不了,你看你熊猫眼都来了,快去休息吧。晚上我让华伦过来接你去看戏。”
飞飞确定困了,眼皮都在打架了,她脑里已无法思考,掩嘴打了个哈欠说:“真困,那我先睡了,其他事再说吧。”
道别后,飞飞下楼去,但想起刚才御谦那狼狈的样子,就觉得很解恨。
任雪娴望着自己这个另类的女儿,怎么一点都不像自己?眉头皱得更深了。
……
飞飞一觉睡得真踏实,醒来时,已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窗外的晚霞,美得不真实。
听到有脚步声,飞飞连忙闭上眼睛装睡,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细细地眯着眼睛,从一条线缝里看出,陈妈正朝大床走来。
“八小姐,起床了,准备吃饭了。”陈妈轻轻地碰了一下飞飞的肩,唤道。
“陈妈,我爸有没有回来?”飞飞懒懒地张开惺忪睡眼,伸了个懒腰。
“老爷还没回来。”
“噢。外面太冷了,我不去吃了,让他们不用等我了。”
天气太冷,让人连动都不想动,反正饿不了她肚子,每次她不吃晚餐,晚一点,陈妈就会送点心到她房里来。
“八小姐,不吃晚饭怎么行?会饿坏的。”陈妈的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
飞飞,别生气嘛
“我真的不饿。陈妈,现在天气冷,你跑来跑去挺辛苦的,这是我从大不列颠带回来的手套,送给你。”
飞飞坐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背囊,从里面掏出一双漂亮的长手套来,厚厚的棉料,锦绣的图案,滚毛花边,一直长到手臂上,既精又美。
“是洋货,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的。”陈妈连忙塞了回去。
“收着吧,你平时这么照顾我妈,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那……就谢谢八小姐了。”陈妈不再推托,她从小看着飞飞长大,很了解她的个性,不达目的逝不罢休的。
“去吧。”飞飞挥挥手,背囊往□□一丢,又滑回暖暖的被窝去了。
陈妈摇摇头,这孩子,真是大不透。
待陈妈离去后,飞飞抱着香软的被子,幸福,原来就是这么简单。想想,原来她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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