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说话间，忽然听到小次品喊了一声，姥姥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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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哭丧之一
宝芳和苏超忙走去屋里灵堂，看看姥姥究竟带来多少亲戚。
他们两人来到了屋里灵堂，见到姥姥正和项草药说话。听姥姥讲，昨晚天黑后，她家人才接到噩耗，大家想赶来嘛，日值农历月末，天上没出月亮，天黑走不了山路。姥姥悲痛得彻夜睡不着，三更夜鸡刚拍翅啼鸣，她就出门来看天色，见到明月高悬，大地明亮似白日，于是，她就独个人先赶来。让他们那些年轻人等到天亮后，去筹办齐了三牲（猪头一只，熟鸡熟鸭各一只）祭品才能来。
宝芳和苏超不须用问，也懂得“他们的年轻人”就是指姥姥的儿子媳妇和女儿女婿的那些人。现在天刚亮，估计再过三个钟头，那些人才赶来到的。
姥姥还讲，她最担忧女儿生前没生养女儿，虽生半个儿子也还没有媳妇，如今，棺材陈列屋里了，有谁来哭丧呢？所以，她才急匆匆赶来哭丧。
壮家人的哭丧有两层意义，一是用哭诉的方式来追忆死者生前或荣或辱的事迹，二是生者对死者表达哀思或志愿。如果来哭丧的人员多的话，那么外界人就认为死者的死也很荣光。
项草药劝岳母节哀，一大把年纪的人不要哭丧了。昨晚次品妈一入了棺材，他就带领次品和宝芳哭了大半夜。讲完这话，他就出门去了。
姥姥拉过宝芳来仔细看她双眼，说道：“你们哭了一个晚上？喔！唉――”她老人家摇摇头长叹起来。她就是用这种形式来抗议女婿用谎话来骗她。因为她看见宝芳的眼皮一点也不红肿，迹象表明这个女孩子根本没哭过丧的。
姥姥先给亡女烧上三柱香，然后，她拽下头上的头巾将像块松树皮的老脸一蒙，就呜呜地发动了嗓子，嗓音调好了，她便开始以唱的格调哭起来。她先哭诉她如何艰辛地把这个女儿从小养到大，其中还细叙了如何照料病痛中的孩子。接下来，她就顺理成章地哭到女儿出嫁的内容：
女儿呀……
都怪娘我太笨
只懂养大子女
不会教你聪明
遇事你不会想
他人话你轻信
鬼话通则不痛
妖言痛则不通
甜言再加蜜语
迷惑了你心灵
糊涂你跟汉走
清醒女白嫁人
往日事一想起
万箭穿娘的心
姥姥哭了这段话，她就呜呼大哭着。作为话儿分段落。宝芳和苏超对视一点头，表示领会了姥姥哭诉这段话的含意是提起项草娶亲的往事。
村人传说，当年次品妈还是20几岁的姑娘时，不知犯了哪一路的神仙，神仙惩罚她每次来潮都要痛一趟。她曾经吃过很多药，将近一年了，都治不好病。后来，她听人传说，爱甜村有个当郎中的后生仔看妇科病很准，药到病除。姥姥当年就带女儿不远走几十里山路来到爱甜村求项草药看一回病。
项草药那时跟他外公学医刚出师不久，由于家境清贫，未曾娶妻。当他见到这个外地来求医的姑娘虽然被经痛病折磨得脸色有点苍白，但是，她的柳叶眉，大眼睛，葱头鼻，杏圆嘴，加上有酒窝的胖脸，令他心旌飘扬。他边号脉边想，这个水蛇腰（体瘦身长的女人往往被男人称为水蛇腰）的美女若是我的老婆多好呀。号毕脉再询问几句，年轻的郎中就跟病人的母亲讲，你的女儿不是像别的人所讲的那样得了什么的胃痛胃肠炎十二指肠炎的病，是月经不调而产生经痛。项草药治经痛病是有特效的良方。
病人家属忙问病因。
项草药讲，此病按医书上所说的病因是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冒昧问一下，这妹子成家了没有？
病人家属讲，她还没出嫁。请问医生，结了婚和未结婚又怎么样呢？
项草药讲，如果妹子有了丈夫，就叫她男人在妹子吃药的日子，配合治病，早晚给她捅一捅，内服外捅，双管齐下，病就好得快。如果还没有丈夫的话，单纯靠内服药，病就好得慢，而且需要住在这儿早晚喝上鲜草刚熬出来的药汤才有效。
病人家属犯难犹豫问，那么医生有地方给她住吗？
项草药指着他哥哥另住的小房子说：“她可以跟我嫂子住。”
嫂子被叫过来了，这个刚过门不久的新娘很热情答应远道来求医的妹子跟她住一间屋子。住宿问题解决了，当母亲就放心回去照料家里的那几个较小的子女。
后来，谁也不知道，项草药到底用了什么样的医学理论去说服这个病妹子，她竟然答应让他用他的神鞭来捅她闭塞的管道。只捅了几回，妹子就从嫂子那边搬过来与项草药同居了，并且乐而忘归。直到20多天之后，母亲抽空来探视时，却发现女儿早就一分钱也不要白白当了人家的媳妇了。这就是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的故事来源。
宝芳听了姥姥这么哭丧，心里有点气喷，姥姥你为什么总是怪我叔叔白娶了婶婶，为何你不想一想，如果你的女儿不叉开双腿，我叔叔敢对她乱来强行得逞吗？不行！我要为叔叔打抱不平。于是她就摘下头巾，蹲在棺材旁，头巾一蒙上脸，也开始哭丧起来。到底女人富有表演的天赋，宝芳神情立即进入悲伤角色。她哭诉着；
婶婶呀我的婶
你一生最幸运
你挑中我叔叔
真是个好缘分
你嫁到项家来
洪福你享不尽
耳吊一对金环
常戴手镯是银
金银尽随你去
剩下我叔空身
姥姥根本不意料到宝芳这个姑娘，敢来与她做哭丧的唱和。她心里说，我不信我就输给这个黄毛未褪尽的丫头！于是她一等到宝芳哭诉一段落后，又接下去哭诉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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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哭丧之二
姥姥未哭下一段话之前，她想，刚才宝芳这丫头用我女儿嫁到项家来后，不但有吃又有穿，金银器玩耍，死后还有金银器放进棺材陪葬，享到的福可大的话来哭，这是还击我哭女儿上项草药的圈套，一分不得白嫁给他，命贱极了。而宝芳却哭诉说我女儿嫁到项家来享受富贵生活。唔，就算这个丫头对上调，我老太婆再来哭一段缺一条腿的孤儿今后由谁来为他讨老婆成个家的话。一般人家都是由娘去给儿子说媳妇的，我女儿死了，且看项草药这个恶棍能不能为瘸子找到老婆。试看宝芳这丫头能对答得上吗？于是这个老太婆又扯开大嗓子始哭了起来：
女儿呀……
怪你不听娘话
该丢的你不丢
留下给你牵挂
你路过奈何桥
频回头挂念家
挂心半个儿子
今他仅如猴大
没娘爱的孤儿
难走呀又难爬
没娘照料的崽
谁为他找亲家
姥姥大声哭完了一段话，就将声调降低，用低音呜呼假装继续哭泣，而却竖耳听宝芳如何回应哭丧。假如宝芳想不出话头来哭，唔，我可哭败了整个姓项的家族的人。在场的客人谁人敢小看我这个老太婆！
宝芳听了姥姥又哭这段话，她心里生气地说，这个土掩埋了差不多到胸口的老太婆竟然敢用风凉话来嘲笑我项家人没本领养大她半个外孙子，也没本事为残废的次品娶老婆。你既然提前嘲笑我们项家人，我也提前来讲大话给你听。宝芳脑筋稍微一转动，立即想出了几句话来：
婶婶呀我的婶
放心走莫挂心
次品没你疼了
他还有好父亲
次品并不孤单
还有堂姐亲人
亲人齐心扶助
小弟长大成人
他没娘不要紧
宝芳为他说亲
成了亲帮立业
生活绝不输人
正在宝芳哭丧入境界时，项草药又返回灵堂来了。当他听到宝芳哭诉道“次品并不孤单，还有堂姐亲人。亲人齐心扶助，小弟长大成人。他没娘不要紧，宝芳为他说亲。成了亲帮立业，生活绝不输人”的话后，他心中突来了灵感，他决定采取一种方式来说服和软化宝芳的心，让她和她未来的丈夫答应将来帮次品找到一个老婆。后来，宝芳果然兑现了她对叔叔许下的诺言，真的为只有一条腿的堂弟找来了一个颇漂亮的妻子。这是后话先说了。
姥姥还想继续哭下去，可是，项草药劝她说：“姥姥，现在已经8点多钟了，晨哭丧早超过时辰了。请节哀停哭吧。”
接着，项草药吩咐宝芳去找来苏超，叫他去安排人做厨，做饭炒菜来供前来吊唁的宾客。最后，他还特别交代宝芳，等一会儿方老师来了，就立即去报告他。
宝芳带姥姥去洗了脸，她就忙匆匆去找苏超。原来，宝芳开始哭丧时，苏超想，门前看热闹的人聚集越来越多了，他站在这儿又不能帮上宝芳什么忙，不如溜回家看妹妹苏梅一下。他很担心妹妹昨夜不在家睡。
宝芳一边往苏家跑去一边想，叔叔为什么要急见到方老师，到底有何急事需要方老师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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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宝芳再次脱钩
宝芳刚去到苏超家门前，她拦住苏梅问：“你要跑去哪？”
苏梅讲，她哥叫她快去叔叔家叫上苏悟一块儿去次品家那儿玩。
她放开苏梅时，问苏梅你哥哥在家吗？苏梅讲一声我哥在，就像脱笼的鸟儿飞走了。
宝芳走进苏超家门见到屋里没人，她喊：“超哥，在哪？”
“我在这儿。”苏超从卧室出来了，快步走去把门关上。再用虎头牌的锁头把门锁上，然后，他说，“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宝芳问道：“你把门关了又上锁，想干什么？”
苏超一把将宝芳抱住，他那条非常争气的命根马上逢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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