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就试着用水的语言和看不见的水说话,因我还是想做些可资纪念的事。宫,也渐渐的要更加明朗。那天,我站在高端一片叶子上,看到脚底满是彩云,以为是他来接我,仔细一看是一色的白云彩,花苞的叶瓣层层含合,分明可见。好风吹来白云回荡,一直延伸至远方,仿佛绝高之处,更有温柔的呼唤,和宫一样的温柔。我像随了叶子及宫在昆仑之顶,昆仑也仿佛就在脚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睡着了。看到了自己欣喜却又无从解释的一切,有曙光就要迫近我,锋利了我宫内无忧的日子。这锋利背后,满是甜美的果子,等我和他分享,但要注定历尽艰辛,再不能和宫里时候,无邪疯跑,亲嘴,玩耍的光景相同。
我就悲喜交加,心下一急,滚下泪来。瞬时,无形之水,受了契合,听懂呼唤般汩汩清泉就围绕了我,我开始随了它们翩翩起舞,又牵引了它们去灌溉我宫内每一片叶子,每一细脉络,每一朵花苞,和爱了它们一样,一起会心的笑。我的额上还淌着快乐的汗滴,氤氲了家园的温馨味道。脚心痒痒,是被愉悦的经络相挠,我的双足就动着轻抵,我以为是立着的,其实我在躺着,欢笑的轻动,感晕了女神腹内的一阵喜运,彼此升华,在距昆仑不远的地方。。 最好的txt下载网
鑫花
手掩双唇。看,我打了一个哈切。面露笑容,心想怎么又开始犯困?
在花枝之顶,我可以遥望昆仑,这花枝之顶依然是我的宫里。我浑然透明,每天可细数我的每一块骨骼与日剧增。记得水上青阳的一日,远方就传来知名不具的邀请。我就欣然往赴,只是那路途颇遥远,且我宫内没有一件出行的子衿之服,索性衣果将而行,就见到了一路一路的陌陌风尘,在我还没找到邀约之人以前便频频相促,告我于天黑月照前,必须回去。
我虽去赴约,却只能背向着行走,奔跑,面朝我宫所在,和宫连有一段长长透明不可分割的带子,一旦相离,我必得死去。背向而奔,腹内不饥,只是不时会有隐隐阵痛,在我和宫之间往还传递,痛在一起。那知名不具的帖子,就在我的手里,天降下一场好雨,就看不清楚了那红纸墨字。
谁在叫我?
我茫茫然问,打远处就传来清晰可变的笑声。沿途匪平,就和入了迷宫,不住相绕终是不得出去。偶尔山群落脚,溪头渴饮,隔岸看见一朵或两朵临溪自顾的小花也显得那么素不相识。溪水飞流直去,偶然有花的花瓣附着其上,便被卷在水纹里一起去了。我为走捷径也就援溪而行,因背向之故,眼目之中,这水就像总与我相逆而行一样,我只能知道眼前却不知道身后,之于身后,也只是一点一点缓慢而悠长的渗入到我眼前来,凭我从容以视,不惊不喜。
终于我就遇到了一老一壮的两个农夫,却未事耕种,只是在那里唱一首没有声音的歌,以致于让我觉得他们是两个哑巴,要么就是我是一个聋子。我抬手以掌相击测试听觉,俨然分明,且被他俩听到。他们是我恍若隔世的旅伴,却不知为何到了这里。我和他们一同经历许多已甚为熟悉,我就是早已想不起他们的名字,我坐在他们身旁冥思苦想,想要记起他们的名字,他们以为是我丢了东西,就拉我的手,抚我的头来安慰我,殊不知,此时的我除了我自己的身体已没什么可以丢失的了。若有,也该是属我的宫,融入我内的小生灵以及那个答应我要驾了七色彩云来接我的那个无瑕孩童。
我就对他们笑,因我终想起并喊出他们的名字,他们却不为所动,好像我喊的是别人,他们也好像认不出来我究竟是谁。他们有一个很大的花圃,种了壮年农夫喜欢的一种簇景花朵,四时开放,永不凋谢。据说花房深处居住着一个希伯来的恬静美好的女子,总不肯轻易示人。他们就带我在这里尽兴的游玩,饿了就去摘一种红色的果子,在这阳光充沛的地方,尽情饱饫。暖洋洋地躺在草茵之上酣睡,无风无雨甚是清明,他们偶尔哀哭,只是不知为了什么,隐约声中,还有一个老妪在隐蔽处一起哭着,他们一哭眼泪就变成了小溪溶溶的,流向远方。
很久之后,他俩把四处拾来的树枝聚在一起点燃,像是炊火,又像献祭,他们就闭眼双手合十,开始祈祷,并让我离开,我将手里字迹模糊的帖子拿给他们看,他们就摇头。或许这邀请布什他们发出的。我笑着告别他们和他们拥抱,离开时转身看花房,有鸽子是灰色的时起时落的飞,我觉得还应该遇到一个姑娘,她应该和他们在一起,却没能见到。那花房幽居的希伯来女子应该不是她的,或者是另一个可爱的人,只是恰巧和她叫了同样的一个名字。
我离去不久,身后传来凿石声响,转身见是那两个农夫在他们的家园门口的石头上刻字,字我 不认得,只看到是这几个字符——北落师门。他们凿石飞溅的碎片像是流星飞迸出的一道道美丽抛物之线,齐刷刷指向远方一个被云雾环绕的更高之处。
知名不具的帖子,想不起是谁发出给我,又是谁送来的。我就漫无目的的且行且徘徊,想起天黑之前必须回宫的话。天色,也渐近傍晚,我就凭着记忆和脐脉所指朝我宫所在方向赶,远处又一次传来马车声响,我以为是他,就驻足。四下张望,却看不见他,于是又行。也说不清这次赴约算不算是不遇空回。前边,就恍惚出现了一只白孔雀,在黑将十分分外耀眼,我就开始追赶,它就跑。我不顾腹痛,一路紧追,也忘记了天黑回宫的事儿,它跑着跑着就飞到空中,我依旧在地上赤足而奔,耳内的马蹄声就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白孔雀悠忽不见,像是一分为二成了两盏灯笼,挂在了谁赶的马车之上。不知是他赶上了我,还是我遇上了他,马车和我同时在一片清水边上停止,惊昭斯方,没人说话。
灯笼照下,有个眉心窄窄的人微笑着带着超凡脱俗的容貌恍若仙人般从车上款款而下,只是近近地看我好久,才问:是你吗?这语一出,我就奇迹般的想起,这话是我尘世中的爱人,在第一次见我时对我说的,而不是现在问我的他,他见我时,只是站在原处静静的看我许久,没有说话。
他问我,我就不知何以为答,就问他:我是谁呢?
他说:走吧。然后伸手拉我上他的马车。我说:天黑以前,我必须回家,要不就会死去。
他问我:你怕死么?
我说:我不怕,但是我不想死。
他问我:为什么?
我说:我答应了一个人要等他,他会赶马车来我宫里接我。
他问我:是我么?
我说:不是,他要赶七匹马的马车。
他说:看,我赶的马车也是七匹马。
我说:他要驾七色彩云来。
他说:等到天明,你就会看清我驾的也是七色彩云。
我说:他从很远的地方来找我,拉着我的手快乐的奔跑,还亲我的嘴,他去过我宫里,我认识他。
他说:我也是从很远的地方来找你的,我也能拉着你的手快乐奔跑,我也亲过你的嘴,和你去过你家——,你都忘了?
我说:什么时候啊?或许真有过吧,但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他问:那你今天到这里干嘛?
我说:我是来赴约的。说着拿出帖子让他瞧。他也拿出来一模一样的帖子给我看。我们就同时问对方:是谁给你的?然后又,同时摇头。
我问他是从哪儿来的,他说花野。我就觉得那是遥远的不得了的地方。
“来,让我送你回家,要不就来不及了”他说完就要扶我上他的马车,我也很怕死一样,就跳上了他七匹马的马车。然后在他的车上,我看到了一卷鱼线,一张写了他名字和三个舶来文字的粉红色回程凭笺。他就笑,问我:你能记得你回家的路么?我指了指脐脉——“它所指的方向就是”。
于是马车就奔腾摇晃起来,跑的很快,仿若乘云一般。天,就渐渐地要嘿黑了。她问我会不会赶马车,我摇头说不会,他说:来,我教你。就把手教起我来,马车就一会儿快跑,慢跑,时停,时行。空旷的地方,有时就被我们的笑声,无意之中传达而到。他问我是不是真的想不起来他了,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仿佛在宫里呆了好久的样子,他问我“你的宫在什么地方”,我就用手朝东南的小西南方向指给他看——在那边。
行着行着,他小声叫我。我说怎么了?他说天黑了。我说,我知道。我很奇怪为什么我没有死去。还是真正的天其实还没有黑下来。他就悄悄地握了我的手,让马车在外面载了我们朝宫所在的地方疯跑,而不是他拉了我跑。他在我手腕上重重地咬了一下,像鑫牙之月,我却不觉得疼,只是想流泪。一这么想,云霭就变红了,用血浸过一样。起了的风吹动马项的铃铛一路作响,像极了一扇窗上挂过两年的那串风铃,十分熟悉。我们就一起听着,凭记忆所及,若有若无的回忆许多不很真切的前尘往事。我突然问他:“你为什么要跑开啊?”他说:“是你把我弄丢了”。我平静地告诉他说:“我没有”。只有歌声变成金色的翅膀飞,翔。车外的马尾被风吹成许多条细线相互交织纵横,马蹄溅起的尘土里有花瓣的味道自遥远的花野源源不断地起舞而来。我说:“我记得有人还为我流泪来着,是不是你?”他说:“我当时是笑着笑着就被沙子迷了眼睛”。他说:“有人从花野经过,给我唱歌来着,是不是你?”我说:“只是唱歌,没想到,会是你听”。
白,天黑了;又白,天黑了;又白——行了有三天夜那么长的时间。白,是我最先欣然赴约的那天,就是这么久,又像是足有逾月光阴。我只觉得我离宫日久,就要丧亡,脐脉所指也越来越微弱,就将患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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