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后,他的世界,不会再有光亮。
……
小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宗谚息睡得很沉,双手却还揽着她。
她伸出手摸了下他的额,体温稍稍退了下,却还有些烧。
轻轻拿开他的手,她打了个哈欠蹑手蹑脚跑去厨房忙碌。
谚息一个晚上没吃东西了,应该喝些稀饭。恩……当然,她魏凝嫣除了煮稀饭,也不会做任何东西了。
站在厨房里看着蓝色的火焰发呆,一锅粥煮到沸腾顶开了锅盖,她才醒过来,赶紧去掀起盖子,匆忙间手却被蒸汽烫到了,一颤,锅盖“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弯腰去拣的时候,小凝忽然发现宗谚息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他换上了一件长袖的白色T恤,白色棉质的长裤,斜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冷冷地打量她,一语不发。
“谚息,你起来了啊,马上就煮好了。”小凝露出她最灿烂的笑容,虽然带着疲惫,那瞬间却刺了他的眼。
收回视线,望了眼那锅粥,他冷漠地说,“谁叫你煮稀饭的?我从来不吃那个。”
小凝一愣,勉强笑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做。”
谚息走过去,端起还沸腾的锅,越过小凝,全部倒进了垃圾桶里。
刹那间,粥香四溢。
“我最讨厌别人不知道我的喜好随便做主。”他背对着她,缓缓开口说。
小凝怔怔地看着垃圾桶里的粥,泪浮上了眼眶。
她努力让自己笑出来,说,“对不起,我,我帮你做你喜欢的……”
“你会吗?”他打断她的话,转身看她,眼里一丝讥讽和不屑。
小凝眼睛闪了闪,她却不敢眨,一眨,眼泪就会泛滥出来。
“我讨厌不会做饭的女人。”谚息冷笑,“真无聊,你这样的人玩玩还可以,认真交往,可就没情趣了。”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笑得更欢,“我没跟你说过吗?我最讨厌女人哭了。”
她摇头,含着泪,却还想让自己保持笑容,“我知道,你骗我的……你不用骗我,不用想赶我走!”
“自以为是的女人!”谚息笑了,却不带一丝温暖,“我啊,还讨厌太把自己当回事的女人。”
小凝垂下双眸,摇头,“为什么?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
宗谚息的眼中有丝流光一闪而过,瞬间又换上了冰冷的眼色,“我身边那么多女人,其实,也不多你一个。如果你真那么想,留下也可。”
“好。”小凝抬头微笑,眼泪还挂在眼角。
宗谚息一愣,冷笑,“你在我身边能帮我做什么?做饭你也不会,打扫卫生你也不行,还总是给我添麻烦。你还能干什么?”
“不会的我可以学!”
“学?”谚息邪魅地笑了,“不如,你先学着怎么帮我暖床吧。”
“什么?”小凝才一呆,谚息忽然逼进,粗暴地把她拉出厨房,拖到客厅沙发上,按倒她!
他不给她任何缓气的机会,像疯了一般强吻住她,牙齿咬破了她的唇,疼痛伴着血腥味让她颤栗起来。
他的手粗鲁地拉起她的衣摆,探进去,灼热的掌心几乎要烫伤了她的皮肤……
“谚息!。。。”小凝惊慌起来,这样的宗谚息陌生得让她无措!她一直相信谚息是个温柔的人,即使是他叫她不要爱上他的那次,她也相信那是他的温柔,不愿伤害她的温柔。
所以当他粗鲁地扯开她的衣服,当他的手掌无阻隔地贴上她皮肤的一刻,她真的伤心了。伤心多于害怕。
“别做出一副圣女的样子,你也很想是不是?很想被我拥抱是不是?否则你半夜来这里干什么呢,来找我干什么呢……真是抱歉,昨天晚上病成那样不能满足你。”谚息的唇向下沿着颈项移到锁骨处,张口轻咬。
他的呼吸,沉重而灼热,每经过一处都让小凝发疼。他却不顾她的哀求和挣扎,手掌抚上了她的胸口,“喜欢就叫出来,恩?别装了……”
“啪”地一声,她终于一巴掌甩上他的脸。
刹那,时间仿佛禁止了,连空气都凝结了起来。
“谚息……”小凝的眼泪和悲戚,再也克制不住,低低地哭着,仿佛咆哮,“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你不是……”
宗谚息冷笑,从她身上起来,不再看她,只是说:“把钥匙还给我,你走吧。”
“谚息……”小凝脸色苍白,被他咬破的下唇却殷红一片。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愿意,你还想怎么样?”是一定要他万劫不复?要他挫骨扬灰?
阳光斜射进窗,投到谚息的背上,在他周身行成了一个光圈,朦胧处,就像下一秒就会消融进这片光晕之中。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啊,不是很讨厌你,所以在我厌恶你之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这样,我或许还会怀念你一下。”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在梦中轻吟一般。
他背着光,又垂着目,阳光刺眼,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知道他的唇角以一个令人惊叹的角度扬起,上面殷红的是她唇上的血,万分虚弱,却又惊人得好看。
眼泪流过眼角的时候,痛得闭上了双眼。
“别这样,好聚好散吧,你不是说了不介意我身边其它的女人么?你也知道,对我来说,从一而终太难了,就算可以,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是你。”谚息淡淡地笑,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着头靠在落地玻璃窗上,“我和你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很久以前的那天晚上也没有。像你这样的孩子,虽然很新鲜,可是会惹麻烦呢……你看,什么都没做,还那么麻烦……”
小凝摇头,把眼泪和悲痛压抑在了喉间,痛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像被块石头压着,连呼吸都要不行了。
“所以,你走吧,我不要你了。”谚息笑,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握成了拳,似乎想以此克制身体的颤抖,和因为高烧而异常眩晕的这个身体。
小凝,快走吧!再不走,就要坚持不住了……坚持不住了啊……
“我想,我说得够清楚了。还有不明白的地方吗?”谚息直起身,走过来,把她的包和外套塞在她手中,不耐烦地大声说,“哭够没有?!你傻了吗?!还不明白吗?!魏凝嫣,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他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拖出门去,“忘了我吧,我不要你了!”
她被他推倒在门外的地上,铁门随后用力关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他再也没有力气了……没有力气再站着了……
靠着门滑坐在地板上,把脸埋进双手,咬着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唇角,还带着她的味道……
甜蜜地,让他疯狂的味道。
“谚息!我不相信!你开门!开门啊!”小凝用力拍打着房门,哭得异常大声,哭得嗓子全然沙哑了!
小凝!小凝!小凝!……
宗谚息在心中不停吶喊,牙齿咬破了自己的唇也不知道。他哭得像只绝望的小兽,却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背后的铁门震耳作响,伴随而来的是小凝撕心裂肺地呼喊。
走吧!小凝,走吧!再不走,他就要动摇了啊……他的每个细胞都在强烈地想要拥抱她!如果再不走,他可要反悔了!他可要不顾一切留住她,就算死也无所谓……
手握成拳,指甲抓破了掌中的旧伤,那一条贯穿手掌的疤,裂开了,鲜红得仿佛滴出血来……
“谚息!谚息!”小凝哭喊着,手用力敲打着铁门,已经敲得红肿了起来,亦是不知。
谚息那样的眼神,那样深刻地望着她的眼神……
她明白,那个,叫做绝望。
人,只有要死的时候,才会绝望吧……
第四十章 风吹流年
小凝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单薄的衣衫挡不住室外冰冷的空气,一扇铁门,隔开了一个春冬。
“谚息……”嗓音嘶哑得快发不出声音来了,她的额头抵在门上,手努力却无力地拍打着那扇铁门,眼泪流了多少她自己都不知道,眼睛好痛,痛得睁不开。
可是谚息终是没有开门,是无法原谅她吗?
越来越冷,手已经麻木了,不知是痛的,还是冻的。可是身体却越来越烫,连呼出的气都能看见白色的雾气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温度,仿佛来自冰河底下曾给她希望的那双手……
接着她听见一个温柔如水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宝贝,没事了,不哭。”
星溯,星溯啊……
怎么办,犯了一个不能弥补的错误了,要怎么办……
小凝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小时侯和星溯认识开始,一直到遇到宗谚息的种种……而她清楚地看见,原来星溯一直都站在她的背后。
挣扎着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纱帘,然后是那双琥珀一般晶莹的眸子,温柔地望着她,仿佛已经这样望了她一辈子,并且还要这样守望下辈子。
“星溯……”她嘶哑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在这里,你感觉怎么样?”星溯轻抚了下她的额头,高烧还没有退去。
眼泪刺痛地滑下眼角,小凝轻轻摇头,“怎么办,我做错事了……”
“谁都会犯错的。”星溯笑得很温柔,坐在床边轻轻握着小凝的手,说,“所有错误,我都替你承担,好不好?”
眼泪更加汹涌。
星溯俯身轻吻她的眼帘,笑道,“本来眼睛就不大,再哭就要看不见了。”
“星溯……”小凝吸了吸鼻子,说,“谚息他……”
“是他打电话给我,叫我来接你的。”星溯笑着,眼中隐藏了不易发觉的痛,“没有人会怪你的,小凝,只要你幸福。”
只要小凝可以幸福——宗谚息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才会打电话给他。可是电话中,分明可以听得出来他压抑着哭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