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深沉的吐着烟圈:“男人不生气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理亏。我告诉你们这些老光棍儿吧,夫妻吵架都是这样的~”
渔民众:“原来是小两口闹矛盾么?”“在呕气吗?”“在呕气啊……”
议论声中,扎着渔夫围裙的李笑白,扬手又是一条杀气四溢的飞鱼!
凌厉精准的啪!
“欧!”捂着鼻子蹲下的罗德,捧着鱼小声辩解,“Ho…Honey……你听我说,劳动是最光荣的耶……啊——!”
渔船起航出海的时候,临时工们的工作结束。
渔民大叔分给罗德和李笑白一人一桶新鲜鱼虾海货。
杀手先生抱着桶子有点愣怔。
这,还是他第一次,不是用杀人换回来的报酬。
边上的罗德懒洋洋的趴在他肩膀上,揪起两人的上衣嗅嗅,啧啧感叹:“Honey,这下咱俩一个味儿了~”然后拽着李笑白直奔小镇街上古香古色的店铺。
一个味道吗?
李笑白有点想笑。
一个味道啊……真是这样就好了……
……………………
…………
马拉加的店铺多数还是老式的售货柜台,每家杂货店都带着家庭的温馨,装饰得别具特色,橱窗总是打扮得引人入胜别出心裁,各式商品堆满小小的屋子,打包的袋子是随手拿来的褐色牛皮纸,盖上店里的印章,被售货员的巧手熟练地折成漂亮的纸袋,然后装上顾客满满匝匝的战利品……
李笑白站在一家杂货店的黑猫门牌下,两手插着口袋靠在店外斑驳的老墙上,守着脚下的两桶海鲜,等着罗德在店里跟胖胖的店主研究哪种蜂蜜做派更好味。
还没到中午,街上的人没多少,偶尔经过的都踏着自己的步调。
街角有老唱片一样的音乐断断续续的飘来,一只很老很老的狗趴在对面的店铺门口,下巴搁在爪子上闭着眼睛打瞌睡。
在这样安详的气氛里,李笑白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仰头看着黑铁浇铸的风格传统的黑猫门牌,那猫表情慵懒,四只爪子都细细的,围成一个漂亮的拱形,四周装饰着葡萄藤蔓,猫尾巴卷起来,脖子上系着蝴蝶结,身下挂着一个铃铛,随风微微晃荡……
李笑白又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的伸手扒拉着铃铛下的绳子,叮当叮当的响声便在这条充满南欧风格的街道上应景的响了起来……
一只气球慢腾腾的从眼前飘过去,勾在了高处的树枝上,摇摇晃晃。
那个样子跟罗德摇头摆尾的时候有点像,李笑白想,然后单手撑了一下窗台轻巧的跃起,准确的拽下气球,单脚点在黑猫门牌上缓冲了一下,微一躬身跳下,下坠的风鼓起宽大的T恤,飘飘然的稳稳落地。
“啊!”“哇!”小孩子赞叹的叫声……
“妈妈!那个哥哥好像猫喔!”叽叽喳喳的喧闹声……
“没礼貌,快跟人家道谢。”温软的母亲的声音。
李笑白有点迷惑的拉着气球站在原地。
“谢谢你,猫哥哥!”小男孩跑过来,闪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他。
小女孩有点羞涩的拽着妈妈的裙子躲在大人身后,轻声挤出嫩嫩的半句话,“……猫哥哥,气球……”嗯,虽然比起道谢更关注气球,但对李笑白猫哥哥的定位倒是很认同。
妈妈连忙纠正:“不是猫,是大哥哥!啊,小伙子,谢谢你帮忙把气球拿下来啊……”
李笑白闪过她伸来接气球的手,简洁申明:“这是我的。”
“呃!?”
母亲伸出的手僵在半路……
冷风吹过……
路人们指指点点着……
“哎?”母亲脸上的表情很是调整不过来,“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听错了……”
“我说……”杀手先生有点不耐烦的开口,一只手从后面伸上来一把捂住某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罗德麻利的夺过气球塞回给五官僵硬的妈妈小孩,满脸赔笑……
“啊哈哈哈~这小子就爱开玩笑,夫人您的气球,拿好。喔,小弟弟,下次不要弄丢了喔!小妹妹也是,系在手腕上吧!来来我帮你……那再见咯,再见!路上小心噢!”
直到那母子三人走远,罗德才长出一口气,松开手。
李笑白拨开他的手,并不看他,只轻声嘟囔了一句,“那是我的。”
罗德脱力扶墙,“Honey,这又不是动物世界,谁抢到就是谁的……难道你被我熏陶了这么久也没培养出一点助人为乐的伟大精神吗?”
李笑白没搭理他,兀自抱起买的东西走到前面去。
两人一前一后漫步良久,杀手先生停下脚步,回头看看罗德,轻声说:“罗德,我跟这里太不一样了,对不对?”
罗德没回答,他觉得李笑白那个有点无奈的笑容很难过。
……………………
…………
在码头,没锁的粉红色女式脚踏车变成了一辆没锁的粗犷墨绿色破吉普。
回村后第二天,破吉普变成了豪华的凯迪拉克。
然后第三天的煎饼摊旁,凯迪拉克又变成了一只骆驼。
人们依旧淡定的换着座驾。
重要的是去哪里,不是坐什么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在交通工具完全随机的变化中,罗德领着杀手先生逛遍了半个西班牙。
王宫,角斗场,海盗巢穴,博物馆,古老的庄园,神秘的酒窖……这个粗犷而优雅的国家,就像罗德家的后院。
但他最爱去的,还是美术馆。
“看这幅,《阿威农的姑娘》,毕加索1907年的作品,算是相当早期的了。啊,这幅是赝品,真的在我奶奶家。哦,看那幅,《骸骨的藏室》,毕加索1944年画的,酷吧?不过这幅也是赝品,真品在迪亚娜巴黎的公寓里。”
“罗德,你把全西班牙的美术馆都偷光了吗?”
“嘘,小声点Honey,我只断了监视摄像头,可没断馆内监听。而且我不是偷光全西班牙,我是偷光全世界好吗?”
“……你只偷毕加索的作品?”
“嗯。”
“按年龄来看……他是你祖父?”
“嘿!我可不姓毕加索啊!”
“那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毕加索的作品?为什么你的姐姐和他的孙女同名同姓?
“这个,有很多理由,很多,很多很多……而且人总得找点事来干,有事做的人生才是有盼头的,最好这件事还是很难办到的,比如,收集毕加索的作品。你知道毕加索有多少作品么?据说不少于三万件,而且大部分都在各国王宫政府或者私人收藏家手里。想集齐,可能我一生都不够用。你不觉得这样一来我一辈子都会过得很充实么?”
“……”
“呜呜,Honey你在心里嘲笑我么……?”
“没有。”李笑白扭过头……他想,我大概,是有点羡慕你吧……
虽然罗德说他不姓毕加索,不过既然他的姐姐迪亚娜是有名有姓的毕加索孙女,那么罗德大概也是与那个家族有些牵绊的。毕加索一生风流,女人无数,私生子也不少,死后留下的财产更是富可敌国。从罗德对毕加索作品的这份执着来看,恐怕关系还不一般。
李笑白决定下次离开村子的时候,去查查那个家族的事。
通常来说他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但这次,他不太想把罗德赌上一生的执着归因在一个叫迪亚娜的女人身上。
那样的理由,会让他觉得有点失望。
至于为什么会觉得失望,他懒得想。
罗德决定带他去看《格尔尼卡》*1真品的时候,显得比以前都兴奋。
“那是毕加索的杰作。”他感叹,“他不是个好人——你知道,但那幅画,绝对是杰作!只是站在那幅画前面,我就感到窒息。大概他在画的时候真的是饱含愤怒的吧……说实话,我觉得格尔尼卡比他那些昂贵的画要棒得多。”
“你喜欢那幅画?”
“我最爱那幅画。而且,它是在我出生那天被送回西班牙的,让我有种被祝福着出生的感觉……”
“罗德,你知道那画是描写被轰炸的惨状的吧?”
“反战!那是反战!我说是祝福就是祝福!”
“随便你……我们去哪里看?地下室?”
“不不,这幅画我没偷回来。”
“哦?”李笑白挑眉,这倒是罕见。
罗德笑笑,“我觉得他创作那幅画的本意应该是想让更多的人看见。所以不应该私藏起来。”
李笑白看看他,“难得你说这么正义的台词。”
“喂,我也有我的坚持啊。”
“那么我们要去索菲亚皇后博物馆么?”
“也不在那里。”罗德闭着眼睛摇摇手指,“Honey,你记住,世界上的真品都在私人手里,博物馆和美术馆里挂的,从来都是赝品。这幅画1981年被送回来之后立刻复制了三份,分别收藏在索菲亚皇后博物馆和两位民间收藏家手里,而真迹则藏在西班牙王宫藏宝室。”
“那我们要去马德里?”
“又错。”罗德得意洋洋,“刚才说了,我最爱这幅画。不仅仅因为它是毕加索最好的作品,还因为它也是我们最棒的杰作!”
“真不要脸啊……”李笑白喃喃,心里淡淡翻腾了一遍“我们”这个单词。
被嘲讽的家伙则毫不在意的继续炫耀着自己的功绩:“呐,我说了那幅画应该给大家看嘛,怎么可以让它窝在王宫逼仄的地下室?所以我们就把它偷了出来!你知道那幅画有多大吗?横向将近8米,纵向也有3米多!偷画的大忌是折叠,所以通常来说,大小超过1米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