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有够倒霉的……
不过说来说去,只能怪自己怪不了别人,干嘛看那个白无常看得那么入迷啊?真是见鬼了……(本来白无常就是鬼)损失了一个镜头事小,反正再买就有,而且他早就想换一只了。在一大堆人面前摔得狗吃屎的确是乱丢脸的,但说来也没人认识他这个台北来的芋仔番薯。可“闯阵”这行为,对那些家将们跟信众而言可是非同小可,要不是因为他是无心之过,再加上名声颇大的吴教授特别带着他去向家将团长和庙方道歉,也许他会遭人围殴也说不定……
那个扮白无常的人,一定很生气吧?看他那眼神……
“喂!”
“……”听说出了差错的家将会遭到天神的惩罚……
“喂喂!”
“……”那根本是无稽之谈,可是还是觉得对他很抱歉……
“干!你是臭耳聋的喔!我在叫你!”
被这突然打断思绪的叫骂声吓了一跳,魏巍抬起头望向眼前的人。
“……”要不是因为先看到对方那突起的喉结和T恤下平坦的胸膛,他真会以为这张绝美脸蛋的主人是个女子。
面前的那张脸因愤怒而有些扭曲,尽管如此,依然美得令人感到错愕。那双黑亮的大眼睛在两排密长的睫毛护持下,看得叫人心头一阵混乱,细挺的鼻梁精致地让魏巍想到摆在家中客厅玻璃橱柜里那个高级西洋瓷娃娃的鼻子,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刚刚不甚文雅的言语竟是从那大小适中形状优美的红色唇办中吐出的。
魏巍转头望了望四周,没其他人啊……他再度将视线放回那漂亮的人身上。
“你看啥小?”声音……无疑是个男人。
“林杯(你老子)说你看啥小?”
“抱歉……”察觉自己失态,魏巍赶紧收回视线垂下眼,却突然地被那个美青年伸手一把揪住领子。
“我XXXX这王八蛋!欠扁的家伙不要给我装作一副没事样!”
看起来比自己矮一些的青年力气却大得吓人,魏巍甩两只手的力气竟然扳不开揪住他衣领的那只手。
“你……请问……”衣领被扯住令他有些呼吸困难,但他的教养让他仍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尽管他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到对方了。
“干!”可是对方好象不吃礼貌这套,他愤愤地骂道:“林杯今天要是不给你一点教训我就是迪赛(猪屎)
他一面骂一面拽起魏巍将他拖到庙后方无人之处。
“等……好痛……“严重扭伤的脚踝被这样粗鲁的拖拉,顿时痛得魏巍冷汗直流。
“……”他低头看了看魏巍还包着纱布的脚,美丽的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残酷笑容道:“靠夭(哭夭)!你这是报应!”
他恶狠狠地将魏巍的背用力推按向墙壁,力道之大让魏巍的呼吸停顿了好几秒。
“喂……你疯了啊!我又不认识你!”风度再好的人被这样没头没脑的粗鲁对待,也很难再顾及礼貌问题。
“不认识?靠!”那个美人抡起拳头狠狠地往魏巍身上打去。
“等……哎……呜……”这辈子从来没跟人家起过冲突的乖乖拍魏巍,第一次体验到了拳头和脚招呼在身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还真不是简单的痛……奇妙的人体本身就是一件利器啊……
不对!现在不是赞叹这个的时候,再不阻止那雨点般落下的拳打脚踢,他魏巍二十四岁的生命就要结束在这了……
“等一下……”他伸出手臂格住了对方的拳头,好不容易可以喘一口气,脚踝却一阵抽痛,整个身子往下滑。
那青年身手扯住了魏巍的肩头用力往上提,另一手握拳又要打来。
“SYOP!” 魏巍连忙大叫道:“你!你要打人也要把话说清楚!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不瞑目?林杯(你老子)被你害得当众出丑,回来还被那个死老人头骂一顿,是谁不瞑目?”
“啊……?”当众出丑?那他……那个白无常?
恩恩,那双凶恶却美丽的眼睛的确是有点像,或许是少了那顶高帽子使他看起来小了一号。可是那张漂亮得像女孩子的脸是无法让人将之跟那严肃狰狞的白无常神将联想在一起。还有,他那有点黑看起来蛮健康的棕色皮肤……白、白无常?
“……”明明知道这不是个适当的时机,但魏巍真的忍不住想要笑,他赶紧用手掌捂住嘴巴,一张秀气的脸因忍笑而涨得通红。
“靠!你笑啥小!”
果然,那个青年被他这一举动激得更怒,用力拉开他的手掌直直往他脸上揍去……
“小魏,你这里……”吴教授用手指了指嘴角:“怎么了?”
“跌倒。”真是难以说服人,不过魏巍也找不出更恰当的理由来解释自己嘴角边那青紫的淤血。总不能说是刷牙不小心用牙刷戳到或者是嚼口香糖嚼太用力嚼到黑青吧……
说来他还得感谢那个揍他的人没往他眼部下手,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用啥理由搪塞过去。
“脚好些了吗?”
“好……”才怪!前天晚上去医院复诊,医生表情凝重地警告他,如果他再不善待自己的脚,就准备一辈子拄着拐杖生活吧。
那个超美型的暴力男,下手可真的一点也不留情,魏巍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才勉强可以下床,更别说到现在呼吸时胸口还有些疼痛,大概是肋骨受伤了吧。
真是佩服自己那天在被痛殴一顿之后还能从庙那走半公里路回到住宿的地方,再度证明了他“耐操耐劳”的坚毅。
“那我么明天开始作口述访谈吧!我已经跟那个团长讲好了,你负责这几位,其他的我一父给小琪……”
“恩。” 魏巍接过那张写有姓名地址电话的纸,看也没看就对折塞入口袋中。
现在的他一心所牵挂的,是如何才能灵活地使用拐杖走路,以及等会要不要去照个胸腔X光。
“您好,请问,陈晋住在这里吗?”
应门的是一个纯朴的乡下妇人,手上还拿着一朵塑胶花,大概在做家庭代工啥的。
“你是……”妇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体面”缺操着一口别足台语的年轻人。
“我姓魏,我是来做口述访谈的。”吴教授不是说他有先打电话通知人家了吗……
“国术访谈?”那是啥?可以吃吗?不过妇人没有多问,反正阿晋那小子,总是交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
“阿晋啊!阿晋!”她转身朝着屋内叫道。
叫半天也没听人回应,妇人回过头抱歉地笑道:“ 先生,你修蛋(稍等)喔!他一定又困去了啦,我去把他叫,你修蛋喔!”
说完她将门微微掩上,一边“阿晋啊阿晋”叫着一边往二楼去。
“叫魂啊!”随着拖鞋跺在地板上的啪咐声一起传来的低骂声。让魏巍心头一颤,当下就想要拔腿就跑,无奈受伤的那一腿拔不动,还来不及转身门就打开了。
“象啦(谁啦)?”来应门的陈晋一脸睡眼惺忪,短短的深棕色头发蓬蓬乱乱,俗得不得了的那件哆啦A梦图案四角裤下一双光滑修长的美腿让人下意识地作吞咽动作。。
“呃……” 魏巍的心跳顿时加快,不过他确定不是因为此人的美,而是因为眼前这个人那张上帝杰作般的脸因睡眠被打扰而写满了“不爽”、“去死”等字样。
“你是……陈晋?”
“你是嫌被打得还不够吗?”
“够……”
“感!那你是来讨皮疼的啊!”说完“碰”的一声关上门。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魏巍松了口气,全身紧绷的神经也得以松懈。还以为又要被揍了……
似乎他只要跟这个叫陈晋的人扯上关系,自己就有罪受,还是回避为妙。
转身走没几步,这才突然想起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作口述访谈……
“……”回去告诉教授,请他换另一个助理小琪来这边的访谈?不行不行,小琪那般娇小,是禁不起暴力男的虐待的。
于是……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魏巍悲壮地转身走回陈家门口,手指在门铃上停约有三分钟之久才按下。
门打开,魏巍几乎可以感觉那无形的杀气迎面扫来。对不起,我叫魏巍,我真的不想来,我是不得已的……”
那个陈晋可一点也不理会魏巍的解释,不过这一次他也没有动粗,只是冷着一张脸用力摔上门。
“等……”眼看着门又要关上,魏巍可没把握自己有三顾茅庐的勇气,他伸手想要阻止对方关门,但那力道实在太猛,来不及缩手,只听“啪”的一声……
就知道就知道就知道靠近他一定没好事!从左手指尖传来那令他头皮发麻的痛印证了这个事实。
陈晋也发现了自家的门夹到了什么,他拉开们,皱着那漂亮的眉将魏巍的左手抓到眼前。
中指的指甲裂成了好几片,颇有战国之势,像是涂上了蔻丹一般整片指甲呈暗红色,鲜血从指甲裂缝和边缘渗出往下滴,在魏巍整只左手掌绘出一道道血流。
“啊……”看着自己的左手,魏巍的脸色突然发白,他立刻别过头闭上眼,嫌恶地道:“快把它拿走开……”
“你起肖(发疯)啊,这你的手我拿到哪里去啊?”
“不行了我想吐……”
看他那副快晕过去的苍白样,好象不是在说笑的……
“喂!你给我等一下!要吐别吐我家门口!”陈晋火速地将魏巍半拖半推进屋内的浴室……
“我第一次听说有人会怕血,而且还是男人……”陈晋一面帮魏巍包扎伤口一面用那种五成惊奇五成嘲笑的口吻道。
“……抱歉,你以为我喜欢恐血症吗?这天生的也怪不得我。” 魏巍老大不爽地说道。
他始终别过脸拒绝再看到那血淋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