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关心则乱,审香妍不知不觉见,被丹几道套出了实情而不自知。
“可是不见到他本人,又怎么能弄清当时的情形,又怎么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丹几道接着问道:“他人现在在哪里?”
同样的问题前后问了两次,在审香妍而言却有不同的意味。前次令人戒惧,自然是打死都不能开口;而这次似乎有所转机,若果真如丹几道所说的那样,对于洗脱嫌疑自然有莫大的帮助。只是她对这位师叔并不了解,实在拿不准该信几分,在心里很仔细地掂量了一番,还是决定有所保留:“高大哥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怕我跟着有危险,所以孤身一人去了,只是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那你和他可曾有约定?”丹几道并没有指望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说得审香妍回心转意,和盘托出实情,能有现在这个结果,他已经比较满意了。
“高大哥说,等他办完事情以后,就会回这里找我。”这番话不尽详实,却也并非全是假话。真真假假掺杂到一起,丹几道就算再精明,也绝无可能立刻就察觉到不妥之处。
高庸涵的确有要事先行一步,他要尽快赶到望云都,打探叶厚襄等人的下落,以确定他们是否会受到自己的牵连。再有一点,便是重回十二叠鼓楼所设的那间药铺,看看那掌柜可有什么消息。自从上次与那掌柜分手之后,算起来已经过了一月有余,而丝毫没有感受到灵符的波动,不免有些心急。现在这个局面,十二叠鼓楼自然是可以作为凭仗的最好选择。包括紫袖、烈九烽等人的行踪,还有追查暗算丹泰常的真凶,都得靠安插在本地的耳目打探。
只是,此行能够如愿么?
第6卷 醉里晨香吹欲尽 第二八六章 迫战
路上还有些忐忑不安,等到了望云都一看,高庸涵至少放了一半的心下来。从百姓到北州国各官署官吏,并没有什么异常,这就说明叶厚襄等人至多是滞留在道祖崖,暂无性命之忧。果然,就在当天下午两骑快马飞奔入城,然后由礼部牵头准备迎接皇帝归来,这下才真正松了口气。不过高庸涵不打算与叶厚襄见面,实是怕再连累到这个善良而单纯的年轻人。
药铺依旧,可那个掌柜却没有半点消息,店里的伙计也是一问三不知,倒让人有些放心不下。无奈之下又到其他两个暗桩据点转了转,仍和年前一样大门紧闭,看来上次冰沐原与苦行者间的一战,对十二叠鼓楼来说同样是元气大伤。
之前发生在冰沐原的那场大战,没过多久就传开了,说法有很多种,其中一个最接近真相。传言说十二叠鼓楼和苦行者之间,由于积怨太深而大打出手,起因则是因为苦行者掌控的冰精,得罪了十二叠鼓楼的一位大人物,这才导致了横水血战以来规模最大的修真界大战。而丹鼎门以近邻之故,原本就在冰沐原凛风岗安排了弟子,故而对于出现的异变反应最快,了解的也最为详细,甚至连烈九烽和水涟漪的名字都打听出来了。也正是因为这场大战,道祖崖在丹泰常遇刺一事上,才没有怀疑到十二叠鼓楼的身上。
正是通过审香妍的转述,高庸涵才对冰沐原一战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得知暗中对付自己的,居然是底蕴深厚的苦行者,不由得更加担心紫袖、风如斗和烈九烽等人。有了这份挂念,对于药铺掌柜的渺无音讯自然倍感失望,同时又不免担心事情有变,不禁感到些许彷徨,也算是十分难得。
在望云都待了两天,才发觉审香妍并没有如期而至,在忧虑中等到第三天还没消息,终于意识到事情又起了波澜。临别前两人曾说好了,高庸涵先行一步,审香妍随后就到。就算两人的脚程有快慢之分,也不至于三天还没见到人影。于是,高庸涵不敢再逗留,径直按照原路往回走。不出所料,就在离两人分手不远的山谷中,察觉到几丝高手的气息。
审香妍曾对他说过,如果没能按期到达望云都,也不用回头寻找自己,身为丹鼎门弟子,在悬空岛是不会遭遇什么不测的。在这等待的两天时间里,她一直都暗暗祈祷,高庸涵千万不要现身,可是内心中却又隐隐渴望能看到他的身影。就在矛盾、焦虑甚至有些恍惚之中,忽然看到丹几道长身而立,双目如电一般射向北方,就知道高庸涵终究还是回来找自己了。一时间芳心大乱,即有些埋怨又有些高兴,望向山谷入口处的眼光都痴了!
丹几道细细审视着目前的这个人族男子,不由得暗暗点头。从高庸涵踏入山谷的那一刻起,他就悄然放出神识,探察来人的修为。可是一旦触及到对方身前一丈,便再也进不得半分,心中暗想,此人果然有能与掌教师兄相抗衡。丹几道对高庸涵并无敌意,这一下只是试探而已,有了答案当即收回神识,站在原地静候。
走到近前,高庸涵只淡淡看了丹几道一眼,随即望向审香妍,目光中充满了关切。审香妍心中一甜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一切安好,高庸涵这才向丹几道颌首致意:“不知阁下是丹鼎门中哪位前辈,如何称呼?”
“我叫丹几道,你就是世称‘东陵府双杰’之一的高庸涵?”
“原来是丹真人,失敬,失敬!”高庸涵心中不免微微一惊。叶厚襄曾经对他言及,丹几道是丹泰常的小师弟,最为上任宗主所看重,此时突然出现在这里,情形当真是不妙得很。尽管知道此人来者不善,但是礼不可废,当下作了一揖,很沉着地答道:“天机门弟子高庸涵,拜见真人!”
丹几道饶有兴致地看着高庸涵,上下足足打量了好几遍,这才悠然问道:“我问你,去年十二月初一你在哪里?”
照丹几道最初的打算,原本是想使些手段,逼得高庸涵就范,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可是在他的灼灼目光之下,高庸涵却神情自若,没有半点慌乱。丹几道在丹鼎门中绝对可以算作顶尖高手,自信在揉合了灵光的逼视下,极少有人能逃过自己的法眼,毕竟做贼心虚这句话不是空口白说的。故而有了一个认识,高庸涵若非是大智大勇、真诚不亏之人,便是大奸大恶、极擅作伪之徒。对付这两种人,拐弯抹角自然就失去意义了。
“在道祖崖!”问得如此率直,倒有些出乎高庸涵的预料,不过从丹几道身上并没有感觉到敌意,所以答的也很痛快,不曾有丝毫迟疑。
“我再问你,当天你可曾偷偷潜上七重天,在阆苑洞天与我掌教师兄交手?”
说的是“交手”二字,而并非暗算、偷袭之类的字眼,高庸涵长长舒了口气,点头道:“我是受人诱骗,方才为人所乘。”而后将当时的情形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算上在星河屿塔树镇说给月空盈和智薇散人的那次,这已是第二次述说了。
“既然是被人陷害,为何要逃?”听完了高庸涵的描述,丹几道终于确定,自己当日的推测没错,出手的果然另有其人。只是仍有疑问,继而问道:“要是不逃,向大家把话说清楚,岂不少了很多麻烦?你这一逃,岂不正中了别人的奸计?”
“要是不走,恐怕还轮不到我开口,就被丹鼎门的师长打得魂飞魄散了吧。”逃和走,一字之差,意思却大不相同。
“不会的!”丹几道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么大的事,一众师兄弟岂能为了泄愤不顾大局?莫说他们要杀你,单只智空师兄就不会答允。”说到这里,他也意识到此话实在有些牵强,声音不禁越来越低。
“我当时没有留下来,就是为了留着有用之身,以便查明真相。一方面给丹鼎门一个交代,给丹宗主一个交代,一方面也还自己一个清白。”
“你说的不错!只是这一走,后患无穷啊!”丹几道点了点头,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你现下身处嫌疑之地,为了我丹鼎门的大业,为了我掌教师兄的冤屈,也为了你和天机门的前途,我要你跟我回道祖崖说个明白!”
“师叔,不可!”一直默不做声的审香妍失声喊道:“高大哥所言都是事实,你不也相信他没有刺杀掌教师伯么?如果回道祖崖,以智宇师叔的性情手段,就算不杀高大哥,肯定也不会轻易罢手。师叔?”说到最后,急得都快哭了。
“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高庸涵,护着他的安全。一旦事情说明白之后,我亲自送他下山!”丹几道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如若有人想要对付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真人如此信赖和厚爱高某,晚辈感激不尽!”丹几道最后的这一句,等于是拿性命作担保,高庸涵感动之余却另有一番说法:“只是,高某还有许多未了之事,恕难从命!”
“怎么?”丹几道双眉一抬,一自指缓声说道:“信不过我?”
语气不善,高庸涵仍是不卑不亢:“待晚辈了结了手中的几件大事,自然会亲上道祖崖,想诸位前辈说个明白。”
“看来你是执意不肯跟我走了?”
高庸涵不再作答,缓缓摇了摇头。
丹几道忽然一笑,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说了几句:“这小子,倒和我年轻时的脾气有几分相似。”说完后目光飘向远方,不知想起了什么,过了片刻才续道:“说实话,你很对我的脾胃!不过这件事不是儿戏,由不得你不答应,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说不得只好动手了!”
审香妍怎么都想不明白,刚才两人还心平气和,怎么一下子就说到动手上面了呢?正要开口,就见高庸涵冲自己一笑摆了摆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待在一旁静观其变。
“真人,我日后一定会去道祖崖请罪,目下真的办不到。”审香妍不懂,高庸涵却能理解,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设身处地一想自然就明白了,所以这话说得极其诚恳。
“既然这样,动手吧!”丹几道挥挥手示意审香妍躲到一边,而后笑道:“只要你能胜得了我,回道祖崖一事我再也不提,你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
此话一出,审香妍终于明白,丹几道完全是基于他的身份以及所处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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