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怕你在前面给我埋了一个大坑,等着我自己跳进去。”羽先生毫不隐瞒自己的担忧,如此坦白倒令那人为之一愣,“你把我引到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我和你能有什么话说?”那人笑了笑,面容随即一板,冷冷道:“把你引开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杀了你!”
“哈哈哈!”羽先生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良久才收住笑声,指着那人说道:“就凭你也想杀我?你没有做任何布置,又没有暗藏帮手,未免太过儿戏了吧?”开玩笑,羽先生能轻易将丹泰常狙杀,这份修为已然在当世九大修真门派宗主之上,可谓是罕有敌手。细细数来,恐怕除了纳兰、龙琴、紫袖以及海邀黎、杜若等极少数顶尖高手,再无人能敌。
“羽先生好眼力,这么快就看出四周虚实,佩服,佩服!”那人拊掌赞了一句,跟着一自指说道:“不过你可能想不到,单凭我一个人,就足以取你性命!”
“哼,大言不惭,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那人越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羽先生心里就越没底,当下不再多言,抬手就是一道血光击了出去。
“难怪,我一使出幽煞玄阴指,你的神情那么严峻,原来你是凤羽族人。”那人好整以暇地闪到一边,犹自笑道:“只不知你是出自回风谷的羽幽部落呢,还是曲堰谷的凤幽部落?”
“你如果真的能赢我,自然会知道!”口中答着,手下却没有丝毫停顿,短短时间内,无数道血光交错纵横,如同丝线一般将方圆数十丈的范围统统覆盖。
“好手段,居然能将鬼魂藏于血光之中,于无声无息处伤人魂魄,比起究意堂那些人高明得太多了!”那人立在原地,每次出手往虚空中一抓,总能从血光中揪出一个鬼魂,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术,那些鬼魂在他手中丝毫无法反抗,就被他随意地搓成碎片,烟消云散了。
羽先生丝毫不为所动,任由那人将自己苦心炼制的鬼魂一个个捏碎,等到血光大盛之际,方才全力发动:“凝魂绝望!”
这一招一使出来,立刻见得分别。当日凤匀闲使出凝魂绝望时,虽说鬼气森森,声势骇人,可是威力毕竟有限,就连高庸涵和叶帆那种并不算高明的修为,也能抵挡一阵。而羽先生的凝魂绝望则不同,一出手就已断了敌人的退路,单只那份肃杀之气就足以荡人心魄,更别说暗藏在血光中的无边杀机。
随着这声暴喝,血光冲天而起,就连夜幕都仿佛被染红了一般。血光中,无数鬼魂盘旋飞舞,将那人团团围住,死命想要钻进对方的紫府之内。而更多的鬼魂,则按照奇特的方位排列,竟似要布一座法阵。以本无任何意识的鬼魂,居然炼制到了如此程度,恐怕凤羽族自九界坍塌之后的九百余年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也没有几个。
“哈哈哈,如今你自身难保,看你如何杀我!”眼见血光中鬼魂阵法已成,羽先生心中大定,大笑声中一连窜咒语喷涌而出。就听得无数鬼魂齐声长啸,居然使出了鬼啸恸魂,跟着幽煞玄阴指连番击出,与此同时,血光倏地倒卷过来。
到此地步,那人似乎已无退路,惟有以死相拼。可是就算想要硬拼,面对成千上万虚无缥缈的鬼魂,又该如何应对?
第6卷 醉里晨香吹欲尽 第三二零章 狡诈
对手会有些什么反应,羽先生早已心中有数。在他看来,先以鬼啸恸魂扰乱对方心神,接着再靠鬼魂法阵将其困死,而后凭幽煞玄阴指无孔不入的阴狠毒辣,那人就算修为再高也支撑不了多久。羽先生性情阴鸷,一旦出手从不留情,讲究的是一击必杀。这几手虽算不得究意堂最顶尖的法术,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总能收到奇效,拿来对付高手再合适不过。
按理说,到了这种地步,即便是九大修真门派的宗主,也只有拼命抵挡,设法摆脱血光一途。可是那人却从容不迫,丝毫没有要闪避的意思,反而一脸惬意地站在血光当中,任凭鬼魂肆意钻进紫府之内。
这事太过诡异而且不合常理,羽先生大惑不解,继而心生疑虑:“已到了这等险境,犹能露出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情,莫非另有凭仗不成?”原本一开始的时候自居为上手,经过这几下交手,羽先生不知不觉间已将对方视作劲敌,当下催动灵力蓄势待发。
接下来的情形任谁也决计想不到!只见那人十分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仰天打了个哈欠,跟着从口中喷出一丝淡淡的黑烟。黑烟一触到血光,就像是恶狼闻到了血腥,陡然散开反将血光倒卷进去。黑烟不断膨胀,所到之处血光被一扫而空,间中无数凄厉的鬼啸回荡,完全没有了适才那般荡人心魄的音调。那些鬼魂惊恐万分,纷纷后退,一些躲避不及的鬼魂一旦被黑烟粘上,就再也逃不掉,扭曲挣扎着被活活吞噬掉。
“归根复命,阴生姤连,收!”羽先生见状大惧,张嘴喷出一片血雾,强行将血光收了回来。只短短片刻功夫,苦心炼制的血侍、鬼侍伤亡惨重,饶是他修为精深,却也元气受损,忍不住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好一个冥劫血咒,居然能从我手中将血光硬给抢了回去,以你的修为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才对,何以非要跟着丹意呢?”那人说着捏了一个法诀,黑烟化作一条细线钻进嘴里。
“能这么轻松破掉我的血光法术,放眼当今天下,就算是重始宗宗主海邀黎亲至,也不可能办得到!”羽先生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故而口气虽大,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说到这里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幽冥界的,还是魔界中人?”
“哦?”那人一愣,随即笑道:“你这么说可有凭证?”
“你那团黑烟分明是极高明的法器,对鬼魂之类天生具有克制作用,修真界此类法器我见过一些,根本无法与之相比。你不可能出自仙界,除了幽冥界和魔界,还能是哪里的?”羽先生说着摇身一变现出真身,变回到凤羽族人的模样,周身触须结成一个很奇特的手印,沉声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来厚土界想要做什么,我都不愿与你为敌!”
最后这句话摆明了有示弱之意,等于是说,无论那人想要做什么,羽先生都不会、也不愿成为阻碍,更加不可能泄露对方的身份。若是让知道他过往来历的人听见,只怕会怀疑是不是听错了。当年羽先生何其霸道,曾亲手掀起了滔天巨浪,可是时隔数百年之后,居然会向人低头,用近乎服输的方式向人乞降,简直不可思议。是什么缘故,让原本心机深沉桀骜不驯的一代枭雄,变成这般模样?
“那我可是求之不得了!”那人看了一眼满怀戒备的羽先生,轻轻吐出了一句:“只要你退出山谷,退出星河屿,不再打万仙大阵阵眼的主意,我就放过你!”
羽先生闻言面色一僵,旋即答道:“阁下若是也想要里面的仙器,不如咱们联手如何?”
“我不稀罕那些东西,可也不能让别人将其据为己有,若是触动了万仙大阵,万一引来什么不测的后果可就麻烦了。”那人摆手道:“所以,我只要你们罢手,仅此而已!”
“好,那就依阁下所言,我这就回去把人带走。”说完,羽先生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那人说的冠冕堂皇,其实羽先生根本不信。笑话,谁能见到仙器不动心?除非是不识货的凡人,要不然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傻子。他对那人深为忌惮,虽说刚才败在那人的黑烟之下,但是他并不以为自己就一定会输给对方,若是真正打起来,自保肯定不成问题。道理很简单,只要自己不再用魂魄一类的法术,对方那个古怪的法器就起不了什么作用。而此时口头上的允诺,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压根就当不得真。
走出二十里后,见那人没有追来,羽先生才暗暗松了口气。自己刚才出言试探,那人并没有否认,可见其人和厚土界、修真界没有什么关系。无论此人是幽冥界又或是魔界之人,都是一个很棘手的难题,一旦这两界插手阵眼一事,恐怕仙界也不会坐视不理。这么一来,原本很简单的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该如何应对,着实需要好生计议一番。除此之外还有一层顾虑,对方既然敢毫不避讳地亮明身份,一定有所凭仗,这一点不可不防。
这么想着,一路回到了山谷。仙器的诱惑无与伦比,岂是一个小小的威胁所能阻拦?羽先生不但没有撤走,反而将手下收缩起来,跟着和流疏痕等人携手,布下重重禁制法阵,以防那人再度杀来。同时将此事禀报给丹意,催促他早日带着大队人马赶赴山谷,尽快开启万仙大阵阵眼,以免夜长梦多。
羽先生由于经历了太多的波折,思虑不可谓不深,只是过犹不及,反将问题想得复杂了。他的眼光十分锐利,一眼就看出那人不属于厚土界,而那人的确如他所说来自魔界。不过到目前为止,魔界在厚土界的人手,明的暗的加起来还不足十个人,远没有他想像的那么严重,更加不可能大举插手万仙大阵。倒是有一点羽先生看得很准,那人虽无法独霸阵眼,但是搅局的实力还是有的。
此人以千灵族的形象示人,又有魔雾傍身,不问可知,除了那位十二魔使之一的杜若,还能有谁?
杜若自从将十二叠鼓楼交付给高庸涵之后,就继续隐身幕后。一方面为搭救毒蛟道人奔走,一方面在暗中调查厚土界近几十年来,种种悬而未决的疑案,比如说目桑失踪,拓山遭人暗算等。这么做倒不是要替玄元宗出头,只是为了把握时局,而后伺机推波助澜,为魔界的进驻创造时机。
这几宗疑案既然被称作是修真界的千年之谜,自然不可能轻易破解,然而经过数年的明察暗访,总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凤五当年都能查出目桑失踪一案中,有千灵族人的身影,杜若手握十二叠鼓楼,自然也会或多或少有些收获。在此过程中,倒让他无意中获知了万仙大阵法阵图一事,然后顺藤摸瓜,居然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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