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是为何?”天灵子一惊,旋即醒悟过来,当下不动声色地问道:“咱们刻下身在道祖崖内,如果丹鼎门群起而攻之,以咱们这点人手如何能占到便宜?”
“咱们又没打算占了道祖崖,只求能最大限度地杀伤敌人,给予丹鼎门重创。我和漪漪估量了一下,对方虽然比咱们多了几十号人,但论实力却是不及,所以我想——”烈九烽露出决绝的神情,嘴角微翘狠辣道:“伤其一掌不如断其一指!”
单就这一点而言,不得不说一说水涟漪的精细之处。
这一次对付丹鼎门,每个人的想法都略有不同。天灵子对于偷袭之举,实际上从心底里有些瞧不上眼,总想着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手,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游览道祖崖美景。这个念头并不是说他自大到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足以平服整个丹鼎门,而是基于多年以来养成的一种观念,这就是那些名门大派自居的所谓气度。故而才会附和智空之意,打算以单打独斗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这么想不能说他不对,只是在水涟漪看来,有些不合时宜而已。
水涟漪的想法很直接,十二叠鼓楼干的就是刺杀暗袭的事,隐在暗处伺机而动,以求一击必中,这才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根本原因。如果拘泥于修真界那个不成文的迂腐规矩,一个一个挨着打过去,还叫什么杀手?果真是这样,且不说时间耗费良久,到头来能给丹鼎门带来多大的伤害,单说自己这一方,到最后肯定没一个能活着离开道祖崖。若是己方占据绝对优势还罢了,可现在明明是在丹鼎门的地头,单打独斗无异于自取灭亡。
再看眼下,丹鼎门一方除了灵契、智空等少数几名顶尖高手以外,其余人等修为大都只能算过得去。灵契有天灵子接着,智空等几人自有烈九烽、水涟漪应对,若是混战起来,己方一定不会吃亏。在道祖崖居然能隐隐占到上风,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故而水涟漪一说,烈九烽就动心了,决定赶在对方援兵到来以前放手一搏。
“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天灵子从善如流,当即点头应允:“一切均以大局为重!”
场中水涟漪与智空打得难解难分,种种精妙法门层出不穷,令旁观者目不暇接。一个是蕴水族前族长的亲孙女,一个是丹鼎门现任宗主的大师伯,这样的身份和修为,无论放到哪里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像这种级别的高手交锋,寻常根本遇不到,今天机会难得,双方无不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忘形处,不时有人发出惊呼,均想原来还可以如此修行,真正是大开眼界。
由于一重天处在一片异样的水域当中,对于水涟漪而言占了很大的便宜,加之她本身就比智空大师要略胜一筹,自是越打越顺。斗到酣处,随着一声长啸,一层水幕由远及近逼了过来,将所有人都囊括在内。水幕遮天蔽日,烈九烽看在眼里不住点头,知道心上人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不禁大感欣慰。
“这是水镜灵界?”几名十二叠鼓楼的蕴水族杀手相顾骇然,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水镜灵界竟然可以使得这般出神入化,于无形中掀起如此浩荡的水幕。
“哼,好大的胆子,竟然想把我们一网打尽!”灵契上人冷哼一声,旋即下令:“去,把这水幕给我砸碎了!”
眼见对方一下子闪出十多人,分别对准水幕下手,烈九烽厉声喝道:“你们好不要脸,三番两次使出围攻的手段,这便是堂堂的丹鼎门所为么?”话音未落抢先前去,一马当先朝其中一人攻去,十二叠鼓楼的人蜂拥而上。天灵子见状自是不甘人后,一闪身冲到近前,一道灵诀击向灵契上人。灵诀府众人也自纷纷出手,一时间打作一团。
“呸,好卑鄙的手段!”面对烈九烽的指责,灵契上人刚想开口辩解,就见对方一起动手,心知上当,忍不住破口大骂。才骂了一句,天灵子就已攻到身前,只得凝神应对,同时大声提醒:“众弟子小心,对方都是些无耻之徒,不必和他们讲什么规矩,杀得一个是一个!”
烈九烽这边蓄势已久,于不经意间突然发难,打得丹鼎门措手不及,顷刻间便有十几人惨遭横死。灵诀府的人出手之际,多少还能留点余地,而且选择的对手多是可与之一战之人,不肯也不屑去对付那些弱小。可是十二叠鼓楼那些杀手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们选的对手固然都是那些三四代弟子,而且为了能尽快杀伤敌人,纵使下三烂的卑劣手段也在所不惜。所以死的这十几人,全部是十二叠鼓楼下得毒手。
智空大师这才知道,水涟漪在对付自己的同时,还有暇使出水镜灵界的法术,不觉羞愧难当、悔恨交加。羞的是自己枉为同辈中的大师兄,却不能挡住敌人,反而成了对方施法暗算的幌子。愧的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些死去的弟子。悔的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一门心思用在卜艺相学之类,若能勤加修炼,何以酿成今日之大错?恨的是,自己原本还念着往日的渊源,有意在出手之时留了几分情面,谁知道对方根本就不领情。
“水涟漪,当真以为丹鼎门无人了么?”智空大师此时已萌生死志,就像是玉繁秋一样,甘愿为自己的失误而付出生命的代价。说着,吐出本命元丹,全力催动攻了过去。
“这就开始拼命了么?”水涟漪淡淡一笑,挥了挥手,面前突然多了一层厚厚的玄冰,将智空的本命元丹挡在身外。她此时最首要的目的,倒不是击杀智空,而是尽力维持住这层水幕,以便于先前的筹划能得以实现。
自领悟阴阳间的奥妙之后,水涟漪的修为就突飞猛进,然而始终缺少真正的比拼印证。半个多月前,在浩渺湖强行使出法术“断江”,后来又被高庸涵魔雾所困,差一点导致灵胎爆裂,以至于元气大伤。不过祸兮福所倚,就像高庸涵每经历一次恶战之后,修为和心境都会得到提升一样,水涟漪从这次惨败中也是获益匪浅。事后经过短短几天的冥思,不但迅速恢复了受损的灵胎,而且于境界的领悟愈发深刻。此时,她拿来对付智空的玄冰,便是纯由境界而来。
这种境界不是智空大师所能抗衡,本命元丹虽然一次次震碎玄冰,可每次进逼不过三尺,便又被玄冰给挡了回来。拿本命元丹拼命时,虽能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实力,可终究无法坚持,加上水涟漪根本不给他拼命的机会,惟有将元丹收回体内。既然无法进到水涟漪身前,就只好转而对付其他人。可是到此地步他才惊奇地发现,自己已被对方气机锁定,在如山一般的压力下别说出手,就是想要动弹都异常艰难,震惊之余不免心灰意冷。
由于被天灵子缠住脱不开身,灵契上人只能眼看着身边弟子不断倒下,怒喝声中体内灵力奔涌而出,一道炫目的灵光满含杀意攻了过去。天灵子由于刚刚使出血劫红月,灵力运转尚有些窒碍,此时为对方气势所慑,一面祭出数道灵诀抵挡,一面后退避其锋芒。
灵契上人要的就是这须臾间的空隙,扬手抛出一面铜镜,跟着一道灵光印了上去,铜镜顿时放出万道光华,水银泻地一般射向越逼越近的水幕。这面铜镜就是丹泰常遇刺那天,曾和高庸涵“绝灭”剑意交过手的银河垂地镜。丹泰常死后,这件法器落到灵契上人手上,并且被重新炼制。
由于水镜灵界太过厉害,等于凭空给丹鼎门众人加了一层枷锁,使得众人法术大打折扣,所以灵契上人第一要务便是破掉水幕。银河垂地镜射出的光华汇成一点,仿佛一柄尖刺狠命刺向水幕,水幕难以抵挡不断退却,水花翻腾中隐隐有崩塌的迹象。随着水幕不断后退,智空大师觉得四周的压力锐减,抓住机会跳出水涟漪的境界桎梏,合身朝她扑了过去。
尽管修为大增,可惜吃亏在没有法器的支撑,水涟漪终究难以维持水幕,在智空大师和银河垂地镜的双重攻击下,黯然败退。水幕一撤,整个一重天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四下乱涌的激流蕴含着莫大的自然之力,居然令一众修真者都难以站稳身形。滔天巨浪中,水涟漪带着几名蕴水族修真者,合力将银河垂地镜给抢了过来,顺势又杀了几人。
灵契上人心神与银河垂地镜相连,这一来等于是心脉受损,喉头一甜张嘴呕出几口鲜血。天灵子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虚名,趁对方心神失守的当口,几道灵诀悄然而至。与此同时,一道火红的身影掠过,人还没到烈焰已至,四周海水顿时沸腾起来,却是烈九烽也看出了破绽,想要将灵契上人当场格杀。此时水流远未平息,烈九烽能在水中进退自如,全是得益于水涟漪的悉心指教,两人经过十年的时间,早已是水火交融。
智空等人无不大惊,顾不得身形不稳,全都舍命扑了上来。此时能出手的,均是刻下丹鼎门一等一的高手,他们的出手分寸以及攻击的目标,都把握的极好,可惜相隔太远还是慢了一步。
就见火海中突然形成一道烈焰激流,激流的中心正是怒目圆睁的灵契上人。随着一道灵光冲天而起,火海登时熄灭,大量的水流倒灌进来,与之一同袭来的还有几道光环。灵契上人重伤之下犹能击退烈九烽,已经算得上是殊为难得了,此时灵力已近枯竭的边缘,哪里还避得开天灵子的灵诀?光环层层叠叠,将灵契上人牢牢锁在原地,跟着光华大盛,一阵刺眼的强光过后,水流翻涌中只余几缕须发转瞬即逝。
灵契上人就此身亡!
令人称奇的是,灵契殒命时的情形,和审香妍当日出奇地相似。难道说,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么?
“师弟!”一声悲鸣,一个身影破空而来,嘴里厉声喊道:“我杀了你们这些王八蛋!”
第7卷 十年难赴倚长阑 第三四五章 血战
来人正是姗姗来迟的灵象上人!
自接到一重天的警讯后,灵契便带着智空等人先行一步。而灵象和灵殊一起赶往九重天道祖祠,打算请出一件至关重要的法器,以期能保住丹鼎门。悬空岛乃是仙界所建,道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