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为世人所关注的,还是那三座仙山的倒塌,致使天火熔浆失去了相当的约束,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爆发一次。经过数百年的喷发,外溢的天火熔浆,已经影响到熔海崖西面的紫竹潭,身居岭南绿海的栖绵族人对此忧心忡忡。尽管有不少人,包括玄元道尊在内,都曾想尽办法阻止天火熔浆的外泄,可惜成效不大。为了使元木神树免遭灼烧,栖绵族拙木台特意派出高手进驻紫竹潭东南一带,设法不让天火熔浆流入岭南绿海境内。
“这么看来,除非碧霄七仙重临,否则熔海崖的天火熔浆,是没法子停下来了?”从酒界老祖的描述当中,高庸涵才知道,在这遍地流动的天火熔浆背后,隐藏了多少充满血腥和无奈的艰险,不禁大为感慨。
“沸浪池中的天火太过霸道,单靠一两人,很难将其困得住!”酒界老祖摇了摇头,叹道:“碧霄七仙我一个都不认识,但从他们镇住天火熔浆的举动来看,修为均在我之上。以前玄元道尊也曾应邀到此,可最后还不是无功而返?”
“这么一来,厚土界危矣!”高庸涵皱眉沉思了片刻,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忍不住急道:“如果有人将其余四座仙山毁去,天火熔浆一旦少了约束,只怕厚土界就会变成第二个离火界,是不是?”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事实上就有人这么做过,不过没有成功而已。”
“莫非,此人便是炎焱族上任族长火连城?”高庸涵心中一动,一下子猜出了实情。
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换作别人,除非他的目的就是要毁掉厚土界,否则断不会做出这等疯狂的行为。无论是当年野心勃勃的狐晏,还是现在不问世事的海邀黎,甚至于别有用心的丹意、纳兰,都不会坐视厚土界被毁。即便是来自魔界的毒蛟道人和杜若,也不会有此念头,因为对于仙界和魔界而言,厚土界的芸芸众生才是他们真正的根基所在。以此之故,敢这么做的,除了炎焱族本身以外,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寥廓熔城一战,火连城成就了不世奇功,理所当然地为修真界所关注。然而令人不解的是,此战过后再没听到此人的消息,连炎焱族内部对此也是避而不谈,个中缘由就大可玩味了。在焚天坑,高庸涵曾听凤五谈起厚土界的掌故,其中就有这么一段。现在两厢一印证,真相昭然若揭,似乎只有火连城的嫌疑最大。
“难怪那么多人看重你,不错,不错!”酒界老祖拊掌大笑,笑声远远传了出去,就像是炸雷一般,回荡在广阔的天火熔浆之上。
“老祖,咱们这是要正式拜山么?”酒界老祖的话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猜测,高庸涵本来还想问个明白,可是一看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知道这是在通知炎焱族有客来访。
酒界老祖点了点头,抬头望着射阳峰,目光中竟而露出了几分笑意。
“来者何人?”果不其然,随着笑声渐歇,几个火红的身影从射阳山上飞掠而下。
第7卷 十年难赴倚长阑 第三五五章 烈焰
那几个火红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尾羽凌空俯冲而来,一对宽阔的翅膀全由烈焰组成,双翅煽动之际洒下一路熔浆,宛如火凤凰般飞到两人面前。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几人重重地落到地上,只是他们所站的方位颇为奇特。高庸涵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人实则摆出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当下不动声色,任由酒界老祖出面。
当先一人看了两人几眼,拱了拱手问道:“两位造访射阳山,不知有何贵干?”
此人话语还算客气,可是眉宇间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霸道和大气,这与当日第一次见烈九烽时的感受差不多,高庸涵暗暗点头:“炎焱族的傲慢,可比千灵族要硬气得多!”
“我是火缠龙的老友,这次顺路来看看他。”酒界老祖说着拍了拍酒葫芦,说道:“我给他带了点好酒,算算绛天血果差不多也该熟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大快朵颐一番。”
“真人原来是我们大长老的故人,失礼了!”那人一听对方能说出“绛天血果”四个字,就知道来人所言不假,但是仍然不敢懈怠,沉声问道:“不知真人可有何凭证?”
酒界老祖微微一笑,屈指一弹,指尖窜出一束青色火焰。火焰跳动之际,渐渐凝出一粒赤色火晶,围着他上下翻飞。那人一见神情登时变得恭敬无比,躬身道:“两位请跟我来!”说着,头前带路朝射阳峰走去。
“绛天血果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高庸涵颇感好奇,一个念头甩了过去。这是他这一个多月来,跟酒界老祖学会的一样法门,交谈时不用再开口说话,而是直接通过神念交流。这样子,就不虞有人会探听到两人的谈话,既方便又稳当。
“绛天血果原本是离火界的一种异果——”
这种果树十分罕见,其性尤喜高温,所以只生长在天火熔浆深处。由于吸取了天火精髓,结出来的果实蕴含了天地间至阳元气,对于灵胎有莫大的功效。酒界老祖曾游历过离火界,并有幸品尝了一枚绛天血果,一吃之下自是赞不绝口,于是将那枚绛天血果的种子保存了下来。九界坍塌,天火虽然落到了熔海崖,可是绛天血果的果树却一株都没有留下,若不是他将种子拿出来,这种世所罕见的异果恐怕就只能成为传说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酒界老祖被火缠龙奉为上宾。
“这个东西功效不在楚兰红泪之下,极其难得。”酒界老祖大致介绍了一番绛天血果,跟着笑道:“你灵胎刚刚凝出实体不久,就赶上绛天血果成熟,运气好得很呐!”
“这一切,还得感谢老祖成全!”高庸涵心知这是酒界老祖有意提携,心中十分感激。
“好说,好说!”酒界老祖打着哈哈,漫不经心地答道:“只要你日后能记得这些就好!”
“老祖眷顾之恩,晚辈没齿难忘!”对于酒界老祖话中有话的言辞,高庸涵早已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两人就这么一路闲聊,跟在那人身后上了射阳峰。
比起倚刚山,射阳峰要陡峭得多,险恶得多。许多地方都几乎是垂直的绝壁,除了飞过去再无别路可行,而崖下则是缓缓流动的熔浆,望之不寒而栗。其中有几处关卡,道路完全是由天火熔浆堆积而成,没有相当修为是不敢涉足其间的。
高庸涵如今神气内敛,单从外表而言,一点都看不出修为深浅。那名焰阳宗弟子起初不甚在意,只以为他是酒界老祖的子侄,等见到他踏在天火熔浆上如履平地,神色如常,这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炎焱族人行事多以个人喜好为主,大多是率性而为的性子。此人也不例外,有心想要试试高庸涵的修为,索性不去传输法阵那里,而是将两人带到了另一处关口。
这处关口在射阳峰半山腰,是寥廓熔城唯一的一条实实在在的通道,一旦有敌人来袭,只需关闭传输法阵,敌人便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这条路,正是那道自山腰处喷涌而出直冲天际,宽数十丈的熔浆火柱。自从狐晏入侵熔海崖以来,有鉴于被敌人前后夹击的教训,火缠龙把寥廓熔城提到了半空。加上沸浪池的天火反正已经被火连城给引了出来,干脆连这道火柱也给换了,凭天火本源之力,外人再想要攻打寥廓熔城,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没想到,寥廓熔城防御如此之严密,今天我可是大开眼界了!”高庸涵不知道是那人有意为难,只以为要进寥廓熔城,就得踏入熔浆火柱,不由得大为赞叹。他早已察觉到,自从上到半山腰,就有一重颇为古怪的禁制,似乎无法使用腾云术。由此看来,炎焱族尽管自负,但是对于寥廓熔城的安危,确是半点都不曾马虎。
“高先生若是为难的话,我可以另想办法。”那人见高庸涵露出惊讶的神情,颇有些自得,可是话刚出口就见他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熔浆之中,登时急道:“小心,这是——”这道火柱源自沸浪池,较之山下那些熔浆要厉害得多,本来担心高庸涵经受不住,可是见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当即闭口不言。那人暗暗摇头,连忙追了上去,心中却不免有些失悔,实在不该存考校之心,结果白费功夫不说,还有怠慢贵客的味道。
天火虽然厉害,毕竟还是需要炎焱族修真者施法,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此刻身处熔浆火柱之中,只需要运转灵力,抵挡住天火的灼热即可,故而高庸涵一点都不觉得费力,反而好整以暇地观赏着四下的景致。任由熔浆推动,约莫一个多时辰以后,来到天空那团烈焰下方。到了近处,看着张扬到极点的火舌,才能真切地感受到炎焱族的狂放来自何处。
看到眼前的一幕,高庸涵的心不禁也有了几分热切。
这熊熊烈焰乃是寥廓熔城最后一道屏障,漫说中间暗藏杀机,单说其翻腾的火舌,就远胜世间一切烈火,与三昧真火相比都未必逊色。这等源自上古天地本源的力量,任高庸涵修为再高,也不禁肃然起敬。这份恭敬不是针对炎焱族,也不是针对任何个人,而是对于创世之初,横亘于宇宙洪荒之大道的敬畏。
穿过重重叠叠的烈焰,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高大雄伟的火焰之城显现出来。高庸涵一见之下大为惊讶,不觉问道:“怎么,寥廓熔城就是这个样子么?”这个疑问,不是说寥廓熔城不够气派,而是指其建筑风格居然和人族很像,看上去就像是用烈焰筑成的天子城一样,怎不令人感到意外?
“寥廓熔城最早不是这个样子,后来为了好看才改的。”酒界老祖撇了撇嘴说道:“九大种族当中,单论身体和本能而言,人族最弱。但是说到心思的巧妙,以及对于智慧的把握运用,其他种族无一能比,可见上天还是公平的。”
“不错!”高庸涵深深点头,接口说道:“人族虽然有贪嗔痴等种种妄念,但总体来说,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不说别的,就一个建筑,几乎影响到所有的种族。除了岭南绿海和焚天坑以外,哪里没有人族的建筑?”
那个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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