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觉云龙施展时,照道理来说,原本要借助云丝天龙方能发挥出威力,除非修为已达化境。可是藏墨真人给的那个云丝天龙法器,在与丹几道斗法时,不慎和紫盂鼎、临星冕影合而为一,变成了威力更大的惜缘钵。这么一来,高庸涵只有另辟蹊径,拿垂弦闪电来激发天觉云龙法术。
闭关重生的十年间,果真被他找到一个法子,将垂弦术和天觉云龙功法融合到一起,施展起来愈发得心应手。在攻打道祖崖一战中,高庸涵为了不给师门带来麻烦,故而没有使用天机门的法术,以此来表示此次争斗纯属个人的复仇行为。此刻对付历山自然不会有这种顾忌,反而因为叶帆之故,有意用天机门的法术将其格杀。
银龙疾扑而下,一爪拍在五彩光芒上,五人齐齐发出一声闷哼。银龙一击即走,返身钻回云雾当中,道道电光划破虚空,转瞬蓄起雷霆万钧之势。历山暗暗叫苦,心知合五人之力也坚持不了几下,一旦被银龙轰碎所结阵法,愈发没有了活路。当下一咬牙,悄然祭出一件法器,这件法器很不起眼,不过是一个锥子一样的物事,一出手便隐于五彩光芒之中。
银龙再次猛扑过来,五彩光芒毫无异样,直到银龙伸爪之际,内中突然冒出一根铁钎。铁钎通体黝黑黯淡无光,却一下子刺穿了龙爪,一声龙吟过后,银龙忽然收缩成一团,化作无数霹雳狠狠劈在铁钎之上。铁钎发出耀眼的白光,跟着一声巨响,海底竟被闪电炸出了一个数十丈大小的深坑。原来,铁钎将银龙霹雳悉数引到一旁,历山等五人虽然躲过了这一击,可是海底却遭了殃。
海底被炸开之后,巨大的法力波动迅疾朝四周蔓延开来,火螈正惊讶于高庸涵的神奇法术,一时猝不及防,竟然使得空洞瞬时坍塌。海水狂涌而至,高庸涵应变极快,周身爆出一层电光,在巨大的水流中勉强稳住了身形。而历山等人则幸运得多,由于有五彩光芒护体,居然牢牢站在海底。
“抱歉,抱歉,是我疏忽了!”火螈连忙游到高庸涵身边,不住声地告罪,跟着周身闪出一圈烈焰,便欲向历山等人出手。
“我说过,不用你插手。”高庸涵伸手一拦,而后望着那根铁钎出神,良久才问道:“这根铁钎,可是传说中的戟天神针?”
“北斗挂戟天,神针倚月前。”历山并没有露出得意的神情,反而是面色一黯,点头道:“这根铁钎正是东陵府相传千年的至宝——戟天神针!”
“原来,你处心积虑混进东陵王府,就是为了这件戟天神针?”高庸涵的声音说不出的苍凉,仰天长叹道:“王爷啊王爷,你死得好冤呐!”
第7卷 十年难赴倚长阑 第三七三章 成亲
戟天神针的来历颇为传奇,至今已演变成多个传说,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相传两千多年前,大衍国立国之初,东陵道境内突然出现了一只恶兽。这只恶兽不知从何而来,却生的异常凶恶,专以吃人为乐,搅得百姓不得安宁。为此,大衍国派出一队精锐士卒围捕,哪知恶兽十分厉害,自身毫发未损,反将士卒全给吃了。噩耗传来,浮云城大震,于是求到天机门头上。
天机门修真者一到,那恶兽仿佛察觉到了危险,居然躲了起来。说来也怪,任凭天机门修真者如何搜索,始终都找不出恶兽的踪影,耗费数月之功一无所获,惟有离去。可是天机门的人一走,那恶兽又跑将出来为祸一方,如此三番两次,天机门只得派人常驻东陵道。然而,这种做法不过是防范而已,终究不能除根,恶兽吃人的事实仍令大家人心惶惶,以至于商路断绝、人迹稀少,东陵道由此而成了大衍国治下,唯一一个呈现出破败之相的郡府。
如此又过了三年,闭关修行的叶氏子弟,也就是叶怀远的曾孙叶世玄出关,听闻此事愤而立誓要将恶兽除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阻拦,留书一封,孤身一人悄然上路,这一去就是十六年。十六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人知晓,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胯下坐骑竟然就是那只恶兽。消息传出,举国欢腾,叶世玄自然成了大英雄,有关他如何收服恶兽的经历,被编成了无数惊险传奇的故事。
欢庆过后,便要讨论恶兽的处置。由于恶兽杀生太多民怨极大,为了平息民愤,自然要将它处死,熟料叶世玄极力反对。为此,他不惜赶赴京师浮云城,和已经当上皇帝的亲哥哥大吵了一架。然而,恶兽终究还是授首,叶世玄大哭了一场,收其尸骨,埋在一座风水颇佳的山岗下。为了表彰叶世玄的功绩,大衍国皇帝分封他为东陵王,子孙后代永镇东陵道,而恶兽埋骨之处,便是后来的东陵王府所在。
这戟天神针,相传便是由这恶兽的精魂而来,其神奇之处堪比仙器。最为人称道的一次,是在九界坍塌时的那次神迹。当时一块方圆数百里的巨石呼啸而至,眼看就要将东陵道撞毁,忽闻得一声巨吼,一根筷子般粗细的铁钎飞到半空,顺势一引,将巨石引到了北面的断虹海中。在这等天灾面前,本以为断无生机,却被戟天神针所救,东陵道自东陵王以下数百万黎庶无不感激。经过一番商议,那恶兽的牌位被迎请进贤良祠,得以配飨人间香火。
戟天神针既有这般神通,不可避免地会引来他人的觊觎,此即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为了不致给东陵道惹来祸端,当时的东陵王将神针藏入王府地下宫殿,对外则宣称神针被上仙收走,已不复存在。七八百年下来,就连叶帆恐怕都不知道神针的下落,不想却被历山在地宫废墟中截获,今天方始重见天日。
“难怪你们敢闯进万仙大阵的阵眼当中,原来倚为屏障的便是这戟天神针,只可惜了王爷,可惜了东陵道那么多死去的将士。”高庸涵说罢一顿,朝前又迈了一大步,身子前倾森然道:“历山,我给你个留全尸的机会,如果真要逼我动手,定然叫你形神俱灭!”
“高帅,我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从十三年前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对天盟誓,日后自会到王爷坟前以死谢罪。”历山的语气平缓而有力,对高庸涵犀利的目光毫不退让,毅然决然地迎了上去,缓缓摇头道:“死,我一点都不怕,但此刻我不能死!”
“死不死,不是你说了算。”高庸涵哼了一声,冷笑道:“你以为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么?”似乎是为了印证这句话,火螈扭动了一下身躯,四周的海水突然凝结在一处,化作了数十个火螈的模样,将历山等人围在当中。
五人尽皆变色,历山此时才顾得上看火螈一眼,涩声道:“原来,你还有法阵守护者这样的同伴,看来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有关法阵守护者一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火螈对此十分好奇,忍不住插嘴问道。
“嘿嘿!”历山苦笑摇头:“若是高帅一通火发完之后,我有幸没死的话就告诉你。”
“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件事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岂能尽数获悉内情?”高庸涵这句话是说给火螈听的,示意他不必太过追究,接着转头对历山道:“无论如何,今天你是死定了!”
火螈不再开口,但是心下对高庸涵一步紧似一步的处置,难免有不近人情的疑惑。其实,高庸涵之所以不愿听历山辩解,并非完全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而是对自己的性子知之甚深,反而缺乏把握的缘故。这话似乎有些说不通,实际上道理很简单。
高庸涵是重情重义之人,本性并不嗜血好杀,即便是修行魔功以后,仍能掌控得住本心。当年他们三人的交往很深,对于历山的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无论是叶帆还是他本人,都大为倾倒。一旦叙起旧来,历山万一说出什么“逼不得已”之类的理由,还能不能下的了杀手就大有疑问了。高庸涵为叶帆报仇的心思已然埋藏了十三年,断不能容忍自己在最后关头出现动摇,故而才会有这种咄咄逼人的做法。
历山机敏无双,见高庸涵大反常态,稍一转念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无奈地叹了一声,说道:“那就动手吧,我早就想领教一下闻名天下的高帅,倒底精进到何种程度!”说完,猛地爆出一声大喝,甩手一道乌光拍出,一个金属圆球迅疾展开,化作一个小型傀儡。
由于空洞已然坍塌,众人等于都浸泡在海水当中,那个傀儡如同章鱼一般游了过来。高庸涵屈指弹出一缕电光,电光登时炸开,方圆十丈内的海水猛然大亮。那傀儡躲闪不及,被满含电光的海水挤压,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几条触手支撑不住断裂开来。历山神情不变,口中念念有词,那傀儡猛地缩成一团,变回作圆球模样。与先前不同的是,圆球两侧多了两个薄如蝉翼的翅膀,振翅一飞窜出了电光的包围,继续朝前飞去。
“想不到这个傀儡真被你给做出来了,倒也难得。”高庸涵不慌不忙,单掌在身前一竖,海水顿时结成一层水幔,将飞来的圆球包裹起来。这次任凭历山如何催动,圆球都无半点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圆球落入高庸涵之手。
当年高庸涵自创垂弦术时,曾与历山笑言,说日后定要将垂弦闪电修到厚重无匹的地步,以此挡住天下所有的机关傀儡。历山那时年轻气盛,争胜之心一起,便应答说要做一种不惧雷电的机关,专门对付垂弦闪电。不想当日的戏言竟然成真,只可惜两人已是反目成仇。高庸涵一念及此,不禁黯然摇头,轻轻抚摸着圆球,低声赞道:“嗯,这个傀儡制作精妙,你的功力可比十三年前强多了。不过尚有不足之处,还算不得顶尖一流,倒是里面暗藏的几种符篆有趣得很。”
高庸涵出自天机门,本来就对机关术数十分精通,加之在西岭戈壁九天聚雷大阵,曾亲眼目睹过桑独笑和冷秋水的手段,对于机关学的种种精妙,乃至别出心裁可谓是大开眼界。历山虽是精铸鬼工近几十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但是比起大名鼎鼎的独笑翁和水穷叟,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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