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无奈摇头:“但周将军出征前也一样,在宫中历练了两三年呢。”
南宫瑾怅然,有些憧憬的说:“我若也像周将军一样,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该多高兴!”
卫云心中一动,轻抚着南宫瑾的脑袋,恍然间,又想到十八年前苏州微雨中独立的那个青衫少年;的确,那时的他,年纪虽小,但却少年老成,端的让人难以忘怀。
南宫瑾伸手在卫云眼前晃了晃:“娘娘?”
卫云回神,又叹息抱住南宫瑾:“你啊,依旧鲁莽,究竟何时才能学会谨言慎行?”
南宫瑾微微一怔,随即脸颊一红:“娘娘,我明白的,此话我断不会跟皇兄讲。”
卫云点了点头:“嗯,你明白就行。”
当日,南宫裔來“云水阁”,卫云侍寝,侧面将南宫瑾的心思告诉了南宫裔。
南宫裔听罢沉吟半晌,说:“日后西北若能让阿瑾接手,倒真心不错;此但番西北战事危急,阿瑾年纪尚小,暂且缓缓看;等周子亚回來,寻到机会把阿瑾派去历练历练。”
卫云点头:“我亦有此意,今日也这么告诉阿瑾的。”
南宫裔目中难掩赞赏,嘴角不禁上扬,一把将卫云揽住怀中:“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几日后,西北传來战报,周子亚旗开得胜,击退单于伊律斛侵占的阴山南部几座城池。
南宫裔龙心盛悦,嘉赏西北将士,也跟带着嘉赏分封周子亚爵位。
卫云在“云水阁”中得知此事,亦觉得十分欣喜。
听闻当年伊律斛尚为左屠首王时就曾与周子亚有所交手。那时正值周子亚在西北威风凛凛的时日,“周子亚”三个字响彻阴山南北,让西北将士听闻欢喜鼓舞,让匈奴骑兵闻风丧胆。那年,正值年轻气盛的伊律斛,率三十万精兵直侵阴山南侧的西梁王封地,周子亚带着西北军前去支援时砍下了伊律斛左肩上的甲胄,伊律斛败北。
自此后整整八年,周子亚虽然不在西北,匈奴却再也未曾侵犯大盛朝一回。
“云儿,想什么呢?那么高兴?”
南宫裔温柔的声音将卫云的思绪拉回。
卫云回了神,看到南宫裔正满脸春风的跨步來到房中,也嘴角一勾,忙起身上前拉住南宫裔,噙着笑意娇声反问:“你呢?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南宫裔忍不住笑着刮了刮卫云的鼻尖:“小丫头!你自然知道我为什么高兴!”
卫云扬了扬唇:“旗开得胜,匈奴怕是也不敢再那么猖狂了!”
南宫裔笑着点头,随即又有些严肃的皱了皱眉:“但那个伊律斛,绝非那么容易对付的主儿;听闻他继位单于后,把匈奴各部落收拾的服服帖帖。八年來,我尚且剩下一个南宫惠洠в惺辗滋医兄芗业氖屏ε蛘椭链耍唇靖髯晕蟮男倥瞬柯淙渴展榈阶约浩煜拢业拐嬗行┡宸S惺毕胱牛叶枷胗萸渍鳎退鬃匀ザ芬欢贰!
卫云闻言,不禁摇了摇头,伸手轻轻展开南宫裔皱紧的眉头:“伊律斛和各部落的关系究竟如何,你又从何而知?就像你和南宫惠,自经历了滇国那件事情以后,旁人看着只以为你们兄弟和睦,可实际上呢?只怕在伊律斛看來,你才是了不得的人物呢。”
南宫裔一怔:“倒真是这么个理!云儿,你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卫云抿了抿嘴:“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皇上看不明白,只是因为在那个环境中而已。记得当年陆寅说那三内忧外患,现在三内忧基本上都已解除,外患自然就成了皇上的心头病。皇上时时刻刻想着如何摆平匈奴,自然也就对伊律斛愈加留心。”
南宫裔叹然:“云儿,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卫云莞尔一笑:“那就什么都别说。”
南宫裔眼带笑意,伸手将卫云揽在怀中,一字一顿的沉声发誓:“有朝一日,我必会让匈奴彻底不得翻身,让伊律斛向我朝觐!犯我者,虽远必诛!”
第 181 章 西北边塞
千里以外。
在大盛朝的西北边疆。
周子亚率西北三十万精兵驻守阴山以南,匈奴四十万骑兵驻守阴山以北。
六月时节,长临城中怕已经开始翻着夏日的热浪,阴山上的雪水却尚未全部融化,山脚下也才刚刚有了些暖意,萧瑟的光景让人心中也不禁伤感起來。
周子亚站在军帐外,眺望着终年凄冷的阴山,不禁喟然:“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在长临城中待了那么多年,时不时都会想到这儿,不曾想,终究又來了的。”
陈武立在周子亚身旁,也不禁感慨:“八年了,周将军有八年洠砉税桑俊
周子亚点了点头:“是啊,八年,这八年你独自在这儿可好?”
陈武摇头:“最开始那两三年,兄弟们在念去仁手下,那叫一个憋屈;后來我带着兄弟们镇守西北,和匈奴你來我往,虽然勉强也能应付,可兄弟们却仍旧想念将军您。几年前伊律斛继承单于,日子就愈加不好过了……幸亏将军您來了,否则我也怕撑不住。”
周子亚转身,拍了拍陈武的肩膀:“我不在的八年,你都做得很好,又何苦心中总想着依赖我呢?伊律斛我们当年又不是洠в薪哟ィ闩滤鍪裁矗俊
陈武摇头:“将军有所不知,伊律斛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意气用事的伊律斛。自从那年战败以后,伊律斛锐气磨平,倒反多了几分沉稳;再加上他身旁现在又有沮渠离石那个老狐狸辅佐,可比当年难对付的多。将军,且不可轻敌。”
周子亚挑眉:“如此看來,初战旗开得胜,倒反不是件好事。”
陈武点头:“也不知伊律斛和沮渠离石会用什么阴招。”
“报!”
一个情报兵打断了周子亚和陈武的对话,“回禀将军,沮渠离石请见。”
周子亚挑眉:“说曹操,曹操就到。有请!”
陈武皱了皱眉:“将军,你要见他?”
周子亚扯了扯嘴角:“我倒要看看那个老狐狸有什么计算。”
陈武忧愁,正准备张嘴劝阻,却见沮渠离石已经过來:“周将军,多年不见!”
周子亚冷哼:“离石丞相,八年了,我们又见面了。”
沮渠离石抱拳作揖:“周将军,你可不知这么多年战场上见不到你,老朽想你想得紧。”
周子亚冷嗤一声:“离石丞相,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沮渠离石左右顾盼一番,才靠近周子亚低声问:“周将军,你替大盛朝两代国君卖命二十多年,可有什么好处?除去南宫裔刚刚封给你的爵位,你手中可有半点实权?”
周子亚心中一凛:“那么丞相什么意思?”
沮渠离石勾了勾嘴角:“若将军肯归顺我匈奴,单于必当重用!”
周子亚恍然,随即向沮渠离石抱拳作揖:“替我谢谢伊律斛单于,在下需考虑考虑。”
沮渠离石一惊,随即喜道:“那老朽就等周将军回话。”
周子亚点了点头:“离石丞相,恕不相送。”
沮渠离石又向周子亚做了个揖,离开了西北军营帐。
陈武看着沮渠离石离开,才皱眉问周子亚:“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周子亚微眯双眼,看着沮渠离石离去的方向沉声开口:“那老狐狸,自我十八年前在西北征战开始,拉拢就从未停止;此番又用离间计,我索性将计就计,看看他想干什么!”
陈武皱眉:“将军,此计凶险,万一皇上……”
周子亚摆手打断陈武的话头,意味深长看向长临城的方向:“倘若南宫裔依旧如此不信任我们,那么日后,周家的人又怎么在他手下存活呢?”
陈武叹声:“这么多年,冤冤相报,何时才能到个头啊!”
周子亚扯了扯嘴角:“这么多年,我也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到个头。”
陈武低头不语,半晌,终于踌躇着问:“将军,若皇上不除去惠王爷……周家能不反么?”
周子亚苦涩摇了摇头:“陈武,你跟着我也有二十年了吧?周陈两家的纠葛,你比谁都清楚。皇上,又怎么可能放过惠王爷和周家呢?惠王爷心慈手软,每每到要紧时刻都放南宫裔一马,可南宫裔却未必会那样对待他。就算我们不反,南宫裔也不会罢休。”
陈武叹息:“将军,怕只怕,不反尚有活路,反,,只有死。”
周子亚抬眼,缓缓转向陈武问:“陈武,你当初离开陈家,可曾有后悔?”
陈武摇了摇头:“将军,当年陈武在宫中当差,时常被人欺负,是将军您挺身而出保护陈武的。自那以后,陈武就打算一辈子跟着将军!十八年前将军來到西北,陈武跟着;十年前将军被撤职离开长临城,陈武为替周家保住西北势力,又在西北待了整整八年。十八年來陈武待在西北,因心中想着将军,从來洠в懈械桨胨靠嗝啤3挛渌涫浅录页ぷ樱饷炊嗄陙硇娜匆恢痹谥芗摇V皇恰热糁艹铝郊艺娴亩房业P奈业拿妹谩!
周子亚一怔,心仿佛被针戳着似的疼,郑重拍了拍陈武的肩膀:“你放心,周家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牵累她;其实不止你担心她,我们也都担心她,惠王爷几番不忍心对南宫裔动手,有多半原因也是因为怕她为难。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保护她的。”
陈武闻言,终于安心点了点头:“多谢将军!”
周子亚对上陈武感激的目光,不禁又拍了拍他的肩膀:“